橘子

    电话挂断没多久,江新鸿就带着救援队的人赶来了。好在救援队救援及时,操作得当,二胖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点惊吓窝在家长怀里。

    临走前,江新鸿拉二胖家长到一边语重心长地说道一通,家长也意识到自身错误,抱着孩子道谢离开。

    江橘环顾四周,还在想刚刚那个人啥时候走的,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她茫然转身。

    一名高高壮壮穿着民间蓝色救援服的男人忽然站到她身后,“橘子?”

    江橘:“?”

    “还真是你!你不记得我了?”董杨咧着嘴介绍着,“我,董杨。”

    江橘这才懵懵懂懂记起一些印象。

    董杨:“没想到咱们这么多年没见了,你都变漂亮了。”

    董杨,她的初中同学,听说大学就当兵去了。

    江橘看着董杨略显羞涩地挠了挠头,笑说,“原来是你啊,你变化也挺大的。”

    “你啥时候回来的?回来也不说一声。”

    “今天上午才回来的,你怎么、突然来做救援队了?”

    “害,说来话长,有机会讲给你听。”董杨说,“对了,你这趟回来打算待几天?咱俩加微信吧,初中毕业之后,我就换了新手机,都还没来得及存你的微信。”

    “好啊。”

    说着,董杨掏出手机,“你这两天有空吗?咱俩好久也没聚了,改天请你吃个饭吧。”

    二人互加上联系方式后,江新鸿就走过来,“橘儿,回家了。”

    “哦,来了。”江橘应声,“那我就先走了。”

    没得到答复的董杨有些尴尬,他望着江橘离开的背影,想想来日方长,也不急一时,便莞尔笑了起来。

    回去路上,江新鸿才开口问:“你跟董杨这两年还有联系?”

    江橘心不在焉答:“没有,初中毕业之后就没有联系了,今天是巧合遇见。”

    “你怎么想啊?”江新鸿也不打算绕弯子,毕竟女大不中留,“他前两年刚退伍回来,工作也稳定,知根知底的,也好。”

    江橘黑掉手机,打上电筒,“老江你想啥呢,我要是想跟董杨在一起,初中那会儿就能被你抓住早恋的苗头了,至于等到现在?”

    她挽起江新鸿的手臂,笑说,“我啊,就打算这辈子都陪着您了,给您养老送终。”

    “死丫头。”江新鸿手指戳了戳江橘脑门,宠溺笑说,“你别拖累我就行,我才不指望你给我养老。你要是恋爱了可一定要带人回来给我把关,晓不晓得?我倒要会会那拐走我女儿的臭小子。”

    -

    翌日。

    陈景屹泡上一杯热腾腾的板蓝根坐回到工位上,又止不住的打了个喷嚏,他将桌面上被抽空的抽纸包装扔进垃圾桶里,从抽屉里又拿出两包新的抽纸出来。

    一来一回,同坐在办公室里的石修明都看不下去。

    石修明:“陈哥,你是不是感冒了?我早上都看到你打二十几个喷嚏了。”

    还没回答上,街道办的王主任就火急火燎的走进来,“景屹啊,你来,过来一下。”

    石修明有些懵,“啥事儿啊主任,这么着急?”

    “罗奶奶的猫挂树上去了。”

    “陈哥感冒了,我去吧,以为多大点事儿呢。”

    “唉哟,景屹,感冒了?”王主任关心道。

    陈景屹是年初才来到云夏镇的,但所做的事情与为人,都令他欣赏不已。情绪稳定,行动力强,长得又帅,肯干还能吃苦,虽是从海城这样一线城市来的,却是一点架子都没有。

    王主任按下石修明欲要起身出门的肩膀,“你坐着你坐着,还是景屹去吧,罗奶奶点名道姓要景屹去,说景屹和她家猫玩得来,猫才不会挠人。”

    王主任走到陈景屹身边,寄予厚望的拍了拍他肩膀,“辛苦了,景屹。”

    “好。”陈景屹起身捡起外套,戴好口罩。

    “晚上啊,大家都别着急着走,咱部门同计生办还有社保科的同事组织了一场聚餐,得空一起过来啊,不要缺席。”王主任交代完最后一句,陈景屹也跟着出门。

    办公室里,其余一些人便开始叽叽喳喳聊起八卦。

    为首的男生笑说,“你们知道咱部门为什么要和计生办社保科的人一起聚餐吗?”

    另一个男生抢答:“当然是要咱介绍媳妇啊!”

    几个男生哄堂大笑。

    他们所在的城管科出奇了都是男生,而计生办社保科的又都是女生,王主任和吴主任为了撮合部门内部的一些单身男女,就此攒了个局。

    陈景屹一路走到罗奶奶所说的镇上一个百年古树下,猫就挂在那颗树上。

    古树矗立在云夏镇的一座上供庙前,身后那间寺庙已有些年头,里头小屋残破不堪,门口的木门下方也被雨蚀虫蛀到腐烂,有狗洞这么大。

    因这间寺庙还保留有旧封建习俗,就没有规划到街道办管辖的地方。

    人们也只有每年逢年过节,需要香供时才会途经此地,是云夏镇村民视为神灵庇佑之地。有传说言,若是诚心祈福,必能阖家安康,还有说,若是真心相爱的两人来到此地定情,愿望就会成真。

    没人知道在这许愿到底灵不灵,但愿望总归是要许的,既是祥瑞亦是愿景。

    陈景屹站在树下喵了一声,罗奶奶家的猫才露出圆溜溜的眼睛,从树干上探出头来。

    确定好猫所在的位置后,陈景屹早有防备的从不远处穆大爷家里头借来一把梯子,他架好梯子后,一面小心翼翼地爬上去,一面安抚着小猫的惊恐。

    罗奶奶家的猫叫豆豆,是住在城里的小孙子留下来陪伴她的,罗奶奶对豆豆视如己出,平日爱惜得不行,她告诉陈景屹,这两天不知道豆豆怎么了,给它喂完猫粮就老是往外头跑,以前从来不这样。

    陈景屹小心翼翼地捧着豆豆,安抚说,“没事了,没事了。”

    豆豆大眼汪汪地盯着陈景屹,又圆又黑的瞳仁里倒映着陈景屹温柔神情,它喵了一声,仍由他抚摸着。

    陈景屹知道的,豆豆其实现在的情况,怕是时日不多了。

    他也曾养过一只猫,也和豆豆一样,领走前老喜欢往外跑。后来,他为了不让猫跑出去,就将猫圈养在家里,可从那之后,他的猫就一直趴在阳台上,呆呆地望着窗外的天空,一动也不动,等待着他每次回家。那时,他还不知道,这就是猫咪留给他的最后陪伴。

    那是他第一次养猫,也是最后一次。

    抱着豆豆下来后,豆豆恐高地情绪还在。

    正午这个时间段,正值他午休时间,太阳烈得厉害,似乎快要把地板烤熟,他不急着走,而是走到围着树的花圃石阶上坐下,从身后衣兜里掏出事先就带来的猫布丁给豆豆吃。

    一人一猫在树下乘凉,偶有微风吹拂,好不惬意。

    然而,这样平静地时刻没维持多久,远处便传来一道悠扬哼着小曲儿的歌声,美中不足的是,音调有好几个跑调。

    江橘撑着遮阳伞,戴着耳机沉浸哼着:“也许有,一个人懵懵懂懂,想说却说不出口,他会在人海中,也许一场大雨过后,风也温柔,他在那个路口,轻声问候……”

    她完全没注意到坐在树下的陈景屹。

    江橘收起伞,摘下耳机,走进寺庙,从兜里掏出一枚红色菱形祈福牌,牌面上是她纠结刻了一晚上才决定写下的八个大字:盛世太平,财源滚滚。

    她虔诚地跪在供堂下,闭眼呢喃着:“信女愿牺牲十年桃花,换来盛世太平、财源滚滚、老江身体安康!”

    嘀咕完,江橘就起身朝门外走,去到古树下挂祈福牌。

    就在她要迈出步子离开时,天空蓦然下起瓢泼大雨,来不及躲闪的江橘只好转身跑回到能遮雨的屋檐下,她抬头望着日空高高悬挂着的大太阳,傻了眼。

    靠,她是什么体质啊,这么罕见的太阳雨都能让她碰到?

    低头拍掉雨珠的间隙,才意识到自己是带有伞的……

    “……”

    于是,她决定不再停留,而是撑起伞,坚定要离开,即便下雨下冰雹也不能阻挡她挂祈福牌。

    就在她撑开伞的一瞬间,寺庙门口突然跑进来一个人。

    她见过的,一面之缘的——

    Chen jing yi。

    他…怎么在这儿……

    江橘有些发愣,撑起伞的力度慢慢往回收。

    陈景屹怀里抱着猫,用一半外套衣服挡在猫咪身上,自己则是淋着一头雨,躲到了屋檐下。

    停下时,陈景屹还微微喘着气,豆豆也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不安分的喵了一声,从他怀里跳下来,坐在他的脚边。

    陈景屹这才腾出手来,脱下湿哒哒的外套,抖了抖雨珠。额前的乌黑碎发被雨水打湿些,落下几滴掉在地上,鬓发旁的水珠则是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颚骨流向锁骨处,淌进白色的T恤衫里。

    侧着看,他的眼睫浓长得不像话,鼻梁英挺,薄唇樱红,脸上的皮肤几乎没有什么瑕疵,生得着实好看。

    陈景屹抖外套的功夫,才发现江橘的存在。

    她怎么还没走?

    两人对视一瞬,江橘竟莫名觉得心虚。

    她挪开眼睛,有些紧张地站在屋檐下,望着屋顶的木梁,雨水顺着木梁的走向,像吊坠珍珠帘子,一串一串的滚落下来,落在地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大自然的声音,果然好听极了。

    陈景屹望着女孩微微扬起的嘴角,竟有那么一刹那出神。他蓦然回想起昨晚遇见她时的场景,叫住她时,女孩像极了受惊的小梅花鹿,手机电筒透过橘色的水瓶散发出梦幻的光晕,那双黑得发亮的瞳仁清晰可见,宛若黑曜石般清澈动人。

    “上次谢谢你的帮忙。”

    陈景屹对着江橘说完,自己都愣了。

    江橘听到男生低沉磁性嗓音传过来,她也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好像是对她说的。

    江橘紧张摆手道:“没、没什么,也谢谢你找到二胖。”

    沉默半晌,原以为没有下句了,江橘吊起来的那口气才敢慢慢松下,可谁知,陈景屹选择将错就错,他接着道:“没什么,是你爸爸打电话到街道办,我们才出来寻人的。”

    他问:“你是江老师的女儿?”

    江橘:“对,我、我叫江橘,橘子的橘。”

    “木字旁加一个吉字?”

    “不是,是橘生淮南则为橘的橘。”

    陈景屹明了点头。

    太阳雨去留如风,眼下不到一眨眼的功夫,雨就停了。

    陈景屹抬手看了眼腕表,眼下他的午休时间也快结束了。

    陈景屹礼貌对江橘说,“先走了。”

    他抱起趴在他脚边的猫,大步朝门外走去,想来他还没有正式向对方做一下自我介绍,陈景屹便停顿下脚步,扭过头来对准站在屋檐下穿着夏季白色桔梗长裙的女孩道:

    “我叫陈景屹,耳东陈,风景的景,屹立的屹。”

    说完,便消失在江橘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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