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温馨悦一直在寻找机会,希望能鼓起勇气请冷沐风帮她补课。每当她想要走近他,她的心就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那种紧张不仅因为他是班长,还因为他是一个男生,让她生出一种说不出的忐忑。好像与男生说话是一件禁忌似的,她无法鼓起足够的勇气。

    开学已经两周了,除了许洛言,班上没有人与她说话。许洛言在班上的处境似乎更为艰难。肖赞总是带头取笑他,公然叫他“野孩子”,倔强的许洛言毫不退让,他们之间的课间小战每天上演。自从许洛言为了救她与三个大男孩打架之后,他“打架王”的名号已经从班级传遍了全校,似乎人人对他躲闪不及。

    每个课间,温馨悦总是静静地趴在桌上,用她那双含蓄而纯真的眼睛默默地观察着周围的同学们。不论是那些学习成绩优异的尖子生,还是那些成绩平平的普通生,每个人似乎都拥有自己自由自在的小天地。只有她,像一个被遗忘的角落里的孤影。

    她心里充满了疑惑,否是全国各地的学校都默认了这条统一的标准——那些成绩出色的同学总是受到人们的喜爱,他们不仅赢得了同学们的尊敬和爱戴,甚至连老师们的偏爱也显而易见,仿佛他们与生俱来就拥有这种不可动摇的地位。

    作为女孩子,班上的女生们都被她仔细观察过。成绩最好的五个女孩总是聚在一起,她们的笑声充满了自信和快乐,仿佛她们是这个班级的女王,得到了所有人的宠爱和崇拜。所有女孩子似乎都在排队等待着成为她们的好朋友,包括温馨悦,她总是幻想着有一天能成为她们的好朋友。

    她们也是班级的风向标,如果哪一天谁的成绩提高了,谁就有可能被纳入她们的圈子,成为班级的新宠。

    温馨悦发现她们从未正眼看过她一次,因此班上的其他同学也同样忽视了她的存在。

    看着她们,温馨悦感受到了一种难以逾越的距离感,仿佛她们生来就处在一个高高在上的世界里。尽管她们都是来自附近村庄的孩子,但等级的差异却是如此明显。

    温馨悦在心底默默地对自己说:

    “等我的成绩好起来,我就会和所有人成为好朋友。”

    尽管她从未体验过成绩优异是什么感觉,但她坚信,一旦成绩提升,她就能和每个人平等地交友。这种想法或许与她一直是学渣有关,学渣心疼学渣。她给未来可能变成学霸的自己,先给现在作为的学渣自己一个安慰的承诺。现在的她,如果有任何一个女孩愿意与她做朋友,她都会感激涕零。

    在一个平常的课间,班上最胖的女孩悄悄走过温馨悦的桌子,偷偷地丢下了一张褶皱的小纸条。温馨悦正趴在桌上观察着同学们,她好奇地捡起了纸条,小心翼翼地展开。纸条上有一行字:

    “她们私下传说你每天趴在桌面上怒视所有人。”

    温馨悦心里不禁惊叫了一声。这种误解让她感到万分委屈。她其实只是羡慕他们,渴望与任何人成为朋友,没有一丝一毫的恶意,怎么就成了就变成“怒视”了呢?但她的委屈不值一提,在这个班级,没有任何人愿意跟她说话,她就是这个班里地位最低微的存在,她们说你是什么你便是什么。

    她的心情就像村里的大人们不允许他们的孩子与她玩耍时一样沉重。这个世界到处都是冷漠和排斥,足以让人对生活失去了所有期待。年幼的她甚至开始怀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温馨悦心情沉重,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个胖女孩要告诉她这些。但同时,她又感激这位女孩愿意与她说话,哪怕只是通过一张纸条。所以,她向那个女孩投去了一个充满感激的目光。

    温馨悦突然灵光一闪,她想到了一个向冷沐风求助补课的办法——写纸条!但是一想到写纸条,她的心脏就开始急速“咚咚”地跳动。她总是在第一次尝试做一件事情时,感到期待又恐惧。

    她拿出一张纸,手指微颤地写下简短而又工整的文字:

    “下课可以迟一点再走吗?”

    写完后,她把纸条小心翼翼地折叠得严严实实的,生怕泄露了她的小秘密,她的心紧张得仿佛要从胸口跳出来。

    她稍微平复了一会儿情绪后,鼓起勇气,向冷沐风的方向走去。当她经过他的桌子时,假装不经意地把纸条用力丢了出去,随即飞一般逃离现场。

    “谁丢我?”冷沐风的同桌大喊,一张紧紧折叠的纸团击中了他的脸。他是班上的红人,敢惹他的人,怕是不想活命了吧?

    温馨悦心里一惊,“完了。”她知道自己惹祸了,但没想到会这么糟糕。

    冷沐风的同桌厉声喊:“给我站住!”

    说完,他打开纸条,看到里面的文字后,忍不住大笑起来。他的每一声笑都刺在温馨悦的心头。

    他一边笑一边走上讲台,大声宣布:“同学们,我们班有人早恋了。”他故意停顿,看着温馨悦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继续说,“‘下课可以迟一点再走吗?’哈哈!”

    全班同学哄堂大笑。

    “不是的!”温馨悦的眼泪夺眶而出,但没有人理会她的解释。在这个班级,冷沐风的同桌就是风向标,而她,成了被全班嘲笑的对象。

    温馨悦的目光焦急地在教室的每一个角落迅速搜寻着许洛言的身影。她的心跳不禁加速,心里涌起一丝不安:许洛言究竟在哪里?他该不会又在某个隐蔽的角落里与人打斗吧?

    她只能无助地望向了冷沐风,内心深处甚至幻想着他会站出来,成为她梦中的白衣天使雄,拯救她于水深火热中。冷沐风从书本中缓缓抬起头,他看了她一眼,那一瞥中透露出的疏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深刻。他眼中的寒意仿佛让周围的空气也跟着凝固。

    但温馨悦并没有因此感到心寒。相反,她注意到了他红红的眼睛,就像自己此刻的难过一样。“他也在为我感到难过吗?”这个念头给了温馨悦一丝微妙的安慰,让她暂时忘记了自己正处于全班嘲笑的中心。

    温馨悦耷拉着脑袋,步履沉重地回到了家。当她看到客厅里忙碌的爸爸和许洛言妈妈时,甚至连打招呼的力气也失去了。

    “悦悦,学校里还好吗?”,爸爸的声音轻轻响起。

    “我交了一个好朋友。”温馨悦心里的阴霾稍微散去一些。她微微顿了一下,声音低沉,“冷沐风今天好像哭了。”

    “为什么呢?”爸爸的声音满是好奇。

    “不知道,我看见他的眼睛红红的,我猜的!”温馨悦牛不确定地说。

    爸爸沉默了一会儿,他的眼睛似乎泛起了波澜,“悦悦,其实爸爸今天去了冷沐风家,他妈妈说他是个非常乖巧的孩子。”

    “是吗?他乖巧吗?”温馨悦有点惊讶。

    “但是,冷沐风的爸爸在开学前一天遭遇了车祸,直到昨天晚上,他还在昏迷中,最后……”爸爸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最后,医生宣布他去世了。”

    “啊!”温馨悦的心脏瞬间被重锤击中,她尖叫出声,脑海里闪过一幕幕血淋淋的画面。爸爸迅速抱住她,试图安抚她受惊的心灵。

    这一刻,温馨悦没有挣脱爸爸的拥抱。

    “冷沐风是如何坚持到现在的?”温馨悦心里充满了疑惑。她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从第一次看见他开始,他的眼神总是那么冷峻,那是一种对内心深处悲伤的倔强拒绝的方式。

    她心里不由自主地涌起了一股深深的共鸣,在他冰冷的眼神中,她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是一种同样由内而外的倔强,一种在伤痛里寻找力量的勇气。

    在那个悲伤的夜晚,当妈妈被无情地宣告离世,爸爸又是如何独自一人承受那剧烈撕扯着心灵的脆弱和悲痛?在那无尽的黑暗里,他的世界是否也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光、所有的暖?

    温馨悦曾经固执地认为,那个晚上,爸爸的缺席和自己的降生同样无法被宽恕。但现在,她的心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慢慢融化,开始理解那些被时间淹没的痛苦和牺牲。

    那个漆黑的晚上,温馨悦就像是一个在噩梦中挣扎的幽灵,房间的灯光也变得格外阴沉。她蜷缩在被子里,仿佛这样就能隔离内心的恐惧。她的眼睛像疲惫的战士,反复睁开、闭合,直到最终沉沦在噩梦的迷宫中。

    第二天,温馨悦回到学校,心情就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她一直在想着该如何安慰冷沐风。

    当下课铃声响起,教室里的同学纷纷离开,只剩下冷沐风孤零零地坐在那里。温馨悦意识到,这是一个不容错过的时机。她轻手轻脚地拿起一本厚重的书,在冷沐风的旁边晃荡。她希望能引起他的注意,哪怕是看她一眼,或者,对她说一句话。

    但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冷沐风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依旧专心致志地写作业。

    温馨悦越来越焦躁,她开始大声地朗读起来,希望能打破这沉闷的静默。

    他依旧无动于衷。

    最终,温馨悦失去了耐心,她走到冷沐风的面前,直截了当地说出了那句话:“冷沐风,听说你爸爸去世了,你心里一定很难受吧?”她的话像一把刀,直刺冷沐风心中最脆弱的地方。

    冷沐风猛地抬起头,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无法形容的愤怒和痛苦,好像她这一问,把他多日来累积的悲伤全都戳了出来。他冷冰冰地讽刺说:“装模作样。”

    温馨悦听到这样尖酸刻薄的语气,心头涌起一阵抵触,但随即她又想,或许他是太难过了。她鼓起勇气,继续说:“冷沐风,我从小就失去了妈妈。但我还是坚强地活着。”

    他们的心里都藏着一道不愿提及的伤痕。温馨悦的伤是听来的,是关于从未见过的妈妈;冷沐风的伤是从拥有到失去的一场残酷的过程。他们的伤痛像两座随时都可能爆发的火山。

    冷沐风看着温馨悦,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愈发复杂。

    很突然地,他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温馨悦误解了他的意图,以为这是又一次的冷嘲热讽,她心里的倔强又一次升起。

    “冷沐风,我不是装模作样!我跟你打赌,我一定能考上H大!”

    她抓起书包,转身离开。

    冷沐风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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