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久,我终于将指天剑取下来,堕仙将剑下了禁制,然后拿走了。
他也终于敢走近我,抽出我的仙骨,当着我的面捏得如灰尘,一丝都不剩。
他撤了禁我的魔障,但将窗门加固了,还派了几个魔头日夜看守着我。又过了一段时间,他们连门窗也不守了,还允许我走出房门。偶尔我能到岛上去逛逛,岛上的魔头众多,但没有魔愿多看我一眼,有魔曾因看到我而呕得一塌糊涂。
只有堕仙每次看到我还能笑出来。
我的日子过太无聊,可生活总要继续。我对堕仙说:“总不能一直白吃白喝,不如你安排一点活给我干吧?”
他饶有兴趣地看了我很久,见我不似说笑,竟真的给我安排了一个活,我得了一份在练魔场扫地的活。
*
我每日围着练魔场打扫,场内各种丑陋的魔在努力修炼。
没有魔愿意理我,他们不愿意和我说话,他们嫌弃看到我会呕吐,我凑上去跟他们说,吐啊吐的就习惯了,他们蒙着眼睛气得打我。
我没有消沉,没人理我,我就自己对自己说话。
后来新来了一个小魔,长得很丑,他的脸象我一般,红的黑的凹的凸的,但他比我好看。我看到有魔对着他吐了。但他看到我一次也没吐过。
同病相怜下他成了岛上第二个对我笑的,他对我说:“我刚来,你来多久了?”
他问我时,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回答:“我不记得了。”
他有些疑虑,我解释道:“我昏睡了很久,你知道的,这里看不到太阳。”
他明白过来后,拍着我的肩膀说:“你虽然长得丑,但不坏,以后我罩你。”
因着他这句话,我便开始留神他的修炼,我发现他修炼虽然努力,却进展很慢。有一天小魔和一个独角魔起了争执,还被独角魔打了一顿。
我决定帮他出气,一日角角魔独自坐着吃饭时,我凑过去对他大声说:“你不适合修魔,还不如跟我修仙法。”
却见周边一片沉默,我接着大声说:“哈哈,大家知道的,我原是祈连宗祖师祈连仙子,因得罪了门主被毁了仙骨,虽然我不能再修仙,但我懂修仙,你们若谁想弃魔成仙,便找我吧。”说完又哈哈了几声。
周边气氛越发的冰冷,我回过头,发现堕仙领着一众魔站在身后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朝他躬身:“门主。”
那被我劝着去修仙的独角魔气得要打我,被小魔挡住。小魔也明显被我的说话给震惊了,此时回过神,扑通一声跪在地:“门主,祈连是个疯子,请您饶过她。”
我的心很沉,我原本只想借堕仙的手去帮他教训那个欺负他的独角魔,才故意那样说话,可他却当众帮我求情。堕仙笑了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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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魔松了口气,放下饭碗又去修炼了,临走前将饭碗丢给我:“记得帮我把碗洗了。”又低声说:“那教魔成仙的疯话可不要再说了。”
我将他的碗扔得远远的,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算老几,居然来教训我,还要我帮你冼碗,我凭什么帮你洗碗,我要跟你一刀两断,你滚远点,再让我见到你,定要打得你妈都不认识你......”
他吃了一惊,好脾气地问:“你怎么了?以前不是帮我洗过碗么?你今天要是不愿意,就不要帮我洗罢,可你真的不愿意帮我冼么?”
不远处有魔在缩头缩脑窥视,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头,狠狠砸在小魔身上飞上去打他,他吓得跑开来。其实我是打不过他的,而他是不愿意打我的,我追了一阵没有追上他,睁看着他远跑。我暗暗祈祷他不要因我而出事才好。
我洗完自己的碗,又拾起扫把继续扫地,扫了一圈也没有看到小魔,我暗自焦急,待扫完地我去倒垃圾,我在垃圾堆旁看见他躺在那里。
我摇了摇他,他没回应,他已经死了,额头上插了一柄魔剑。平时若有魔死了,他们会将尸体吃掉,但他们今日将小魔扔到我每日必去的垃圾堆。我用垃圾将他掩埋,然后又回到场上继续打扫。
扫着扫着,一个人挡住了我,我抬起头,发现堕仙正得意地看我,我朝他躬身:“门主。”
我从他的身边走过,留下一身难闻的垃圾的味道给他,他嫌弃地皱了皱眉,喊住我:“祈连。”
我回过头望他,他朝我展颜一笑:“还想做神仙么?”
我点头。
他大笑:“你以为这里是碧海落么?你以为你还是女神仙么?你连一个小魔头都保护不了,哈哈......”
他身边的魔们哈哈大笑。
我回过头,继续扫地。
有个魔走过来,故意将我扫好的垃圾踢得四处都是。我若无其事地一下又一下地扫扰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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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被捉的第一天起,我就琢磨着如何逃出去,为了让堕仙对我放下防备,我做过很多种试探和屈服,我知道自己不该去惹堕仙,但他杀了这个岛上唯一真心对我好的小魔,我现在无力为他报仇,但总要替他出口气的。
曾经在战场上,我曾和启壶的一个徒弟打过一架,那一架我们打得很长,最后我打赢了,靠的是死气力,因为那时他和我都打得失去了法力。我现在没有法力,但我还有力气。
晚上我检查下自己就去找堕仙,堕仙屋中传来悠悠萧声,我驻足听了一会。
到了屋前,守门的魔拦住我,我说:“门主要我来的,不信你去问他。”
那魔进去问了,过了一会,他走出来让我进去。
堕仙正在品茶,他的萧放在一旁,他看着我笑:“你诓人要来见我,是要做什么?”
我淡淡地说:“我有话跟你说,你让他们出去。”
他笑了,让那些魔出去,又吸了吸空气,皱眉对我说:“你多久没有换衣服了?味太重。”
我没应他,开始挽袖子,神色如常。
他打量着我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我边挽袖子,边走到他身旁的椅子坐下:“左右我是逃出不去的。”
他得意点头:“你认命了?”
我挽完袖子摇头:“所以我今天来找你打架。”
他瞪大了眼:“什么?”
我猛扑上去,没有仙力,只有暴力,拳头落在他的脸上,两道鲜血从他的鼻孔喷涌而出,外面的魔听到了动静,拍着门喊:“门主?”
他轻声朝我一笑,高声道:“无妨。”
不待他擦掉鲜血,我第二拳已到,他扭住我的胳膊,我的腿已踢到他的身上,他被我扫在地上,我扑上去骑在他的肚子上 ,一拳一拳落在他的头上。我们在地上翻滚,凭的全是死气力,我打得很快,很不要命,刚开始时他守得手忙脚乱,但最终他将我压在地上,恶狠狠地一拳一拳砸在我的脸上,我哈哈大笑,鲜血覆盖了我的头脸,但我很开心了,我打到他了。
他将我提起,一把摔在墙上,我兀自大笑。
屋里一团混乱,早被砸得稀巴烂,他找了把勉强可坐的椅子坐下,眼睛通红地看我:“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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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仙启壶不仅法力高超,更擅长机关术,他的机关术悉数传给了一位名唤载道的弟子,那载道虽精通机关术,却是个法力平平的,他原本是修行者,却一直没有成就,后来师从启壶,却觊觎上了师娘,被启壶怒而逐出师门。
那时我还是个不知名的修行者,战场相见,文原和启壶打成一团,而我和载道打成一团,我们拼了很久,打到最后仙力枯竭,我死抱着他不放,而他竟挣不开,原来他的法力也打完了,这助长了我的信心,我开始不成章法地用凡人招术招呼他,竟打得他节节后退,最后他被启壶抓着一起逃走了。
他虽然改了容貌,但他制作的傀儡和种种禁锢我的玩意,对神魔大战的熟悉和对我的仇恨,他那不算高明带着黑气的仙力,虽然启壶教他的是仙术,但他师从堕仙,终归神心变成了魔心。
自那次他们逃走后,我一直没再见到载道,还以为他已经殒命于战场,却不想千年来他竟藏身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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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他坐在我的面前,脸上几道狰狞的血迹,我倚着墙看着他笑得很开心。
“手下败将。”我轻蔑道:“以前打败你,现在也能。”
他却不恼,流着鼻血问我:“你何时认出?”
“在你的那个罩里时,我就猜到是你了。”我抹了把脸上的血笑着说。
他也笑:“你倒也不笨。”
说罢换回自己原来的容貌,一脸的白皮,细皮嫩肉的,果然是载道。
我看着他呵呵笑:“你还在怕我罢?不然之前不会那么小心。”
他倒也不否认:“是呀,以前着你的道太多了,不得不防。”
“可我现在就是一凡人。”我摊开双手。
“那也要防。”说罢,他朝门外喊:“来人,将她关起来,三天不给饭吃。”
几个魔头进来拖走我,在门口撞上了气喘吁吁赶来的老龙王,手中提着药箱。他来得倒是挺快。我笑着被拖走,一路笑一路叫:“我把门主打了,他流了好多血。”
有魔过来给了我一巴掌,我晃了晃脑袋,晕了过去。
老龙王给载道上完药,又来给我检查伤口,他皱着眉:“再这样下去,你会死得很快。”
可我知道载道舍不得让我死。
他饿了我三天,却让老龙王给我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