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件件珠宝华服、名贵兵器打谢清眼前经过,她的眼像是挂在了那盛满宝物的箱子上,挪都挪不开,心中的不甘逐渐溢到脸上:自己出生到现在没都没见过多少好东西,凭什么萧何一回来就能如此出风头。

    萧世楠低声提醒道:“咳,父亲在看着呢,别给我丢人”谢清的小家子气实在是过于明显,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

    府内上下最镇定的便是萧青柏了,成箱的御赐之物搬进来时,他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给,只是一直板着脸的望着门口。

    “行了,都先下去吧,准备准备晚上的家宴”。萧青柏一声令下,众人都规规矩矩的散去了。

    待人都走光了之后,萧青柏抬手扇了空气一个耳光:“你个不肖子孙,十年不回来看一眼,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祖父!”。

    觉得不解气,萧青柏又对着空气踹了一脚:“给我滚去祠堂跪着!”。

    萧何的马打萧府门前经过,她看了一眼新换的牌匾。萧府乃名门望族,光是府门,就让人有一种“高攀不起”的感觉。

    “唉,本来就对这个地方不太熟,现在更陌生了”萧何漫不经心的叹道。程茗骑马跟在萧何后面,本来以为萧何要进去,但是她却只是停了一会便接着向前。

    程茗疑惑:“我们不进去吗”。萧何在马上吊儿郎当的嬉笑道:“你信不信,我祖父正琢磨着怎么收拾我呢,我要是现在回去肯定遭殃”。

    在程茗看不见的角度,萧何换了一副凝重的表情:“走吧,先随我去一个更重要的地方”。

    萧何有一处软肋从不轻易示人,那便是她的母亲林娴。小时候她可是出了名的“妈宝女”,谁见了林娴都会调侃一句“女儿是娘的小棉袄,唯有你家这棉袄是贴在身上的”。

    十年了,萧何依然不愿意回忆林娴出殡的那个雨天,她一直很后悔自己走之前没去母亲的坟前看看,这件事渐渐的成了她的心病。

    从萧府走到墓园的路很远,让萧何走了十年,这条路也很近,萧何凭借模糊的记忆,没走多远就到了……

    到了萧氏墓园门口,萧何让程茗等在外面的凉亭,自己犹豫徘徊了片刻才进去。

    萧何很快就找到了林娴的坟墓,她跪下磕了三个头后忏悔道:“孩儿不孝,让母亲久等了”。

    萧何把身体靠在了林娴的墓碑上,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一丝母亲的温暖,她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娘,我真的真的好想你,你可知我这十年过得何其艰难……”。

    就这样,她倚着母亲的墓碑,自顾自的说了许久,从吴贪聊到程茗,一会哭一会笑,就像回到了小时候。

    其实萧何不是一个寡言的人,小时候她就算是发现天上的云动了一下都会很激动的讲给母亲听,后来到了寒平关,她学会了隐藏心事,试图用“冷面女将军”的人设镇住底下的人。

    但是萧何所有坚强在见到“母亲”的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

    过了有快一个时辰,萧何终于从墓园出来了,她把眼泪擦干,把表情整理好,在确定眼睛不红了之后,才和程茗启程回府。

    萧府的下人见萧何回来了,兴冲冲的跑进去通报:“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萧青柏闻声便赶忙跑出来,也顾不得什么体面,给他院里的小厮们都吓坏了:“慢点啊老太爷,千万别摔着!”。

    祖孙相隔十年之后,第一次见面,萧青柏已经把自己早先在院子里的“排练”忘的一干二净。

    萧青柏刚要说话,萧何就已经先一步跪下:“不孝孙萧何,拜见祖父”。

    本来就情绪激动的萧青柏,听了萧何的话,一大把年纪的人在众人面前哭了一场,边哭边抱住萧何:“你个没良心的,我还以为我死了你才能回来呢”。

    萧何哽咽道:“我又何尝不思念祖父,我在寒平关的每一天,都会祈求祖父能够平安喜乐,对不住祖父,当真对不住……”。

    “回来了”萧世楠出现在一旁,使这温馨感人的一幕添了些许尴尬。

    萧何抹了眼泪,又给萧世楠行了个礼:“见过父亲,十年未见,父亲可还安好”。

    “我一切都好”。父女两人的对话十分客套,客套的不像是家里人……

    “咳”萧青柏咳嗽一声打破了僵局:“你立下大功,我已经吩咐下去要摆三天的家宴,既然回来了,那便开席吧”。

    萧青柏吩咐下去之后,下人们就开始点灯、上菜。

    宴席上,萧何突然问了萧世楠一句:“父亲,不知谢姨娘和我那弟弟,可、还、安、好、啊”。

    这么一说萧青柏才想起来被遗忘的两人:“来人,去请谢姨娘和公子”。

    实在是他们母子二人没什么存在感,萧廷宇天生体弱,别的孩子能跑能跳的年纪他还离不开人抱着,随着年龄增长,读书习字也不用功。

    谢清嫁入高门这么久眼光也还是和以前一样短浅,成天做着自己儿子继承家业的春秋大梦,萧青柏瞧她不起,连带着也不重视萧廷宇。

    谢清和她的便宜儿子萧廷宇躲在屋里不敢出来,谢清嘴里还念叨着:“可千万别想起我啊”。

    萧廷宇问道:“娘,我们为什么不出去啊,他们说前厅有好多好吃的”。

    正说着,房门被打开了,一个下人走上前对他们二人说道:“谢姨娘,老太爷有请”。

    萧何正与萧青柏说着在寒平关的见闻趣事,只见谢清母子二人灰溜溜的走了进来。

    这张脸,即使隔了十年,萧何心底依然会生出憎恨,她握紧手中的酒杯,咬牙切齿的问候道:“谢姨娘,好久不见”。

    谢清被吓得不敢抬头,毕竟今时不同往日,萧何已经不是那个任她拿捏的孩童了:“廷宇,快给长姐问安”。

    萧廷宇自打进了前厅就怯生生的躲在谢清身后,别的还看不出来,但是小家子气这一点萧廷宇是全盘继承了他娘。

    许是平时听惯了谢清说他以后一定是家主的吹捧,萧廷宇虽然胆怯,但是对萧何的态度十分轻慢,用不太友好的眼神看了萧何一眼之后也没有见礼,直接说了一句:“见过长姐”。

    萧何狠狠瞪了萧廷宇一眼,沉着脸呵斥道:“谁是你长姐!”。萧何本想着稚子无辜,只要对方以礼相待,她也不去多加为难,只是萧廷宇实在是目中无人,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对其施以颜色。

    一个十岁的孩子,只是被说了一句,众目睽睽下说哭就哭了,还险些尿了裤子,连萧何都震惊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在萧世楠要出言教训萧何之前,萧青柏先行开口:“谢氏,这就是你教的好儿子,对长姐如此无礼,动辄哭哭啼啼,哪有一点男子气概,以后这孩子不用你教了”。

    一听这话,萧廷宇哭的更厉害了,谢清此时已经羞的无地自容,按着萧廷宇行了个礼就退下了。

    萧何怎么也没想到谢清养的儿子能废柴到如此地步,她本来都想好如何给谢清下马威了,结果连发挥的空间都没有。

    于是萧何便把矛头指向萧世楠:“父亲,这就是你当初心心念念的男孩,如今一看,也不怎么样嘛”。

    萧世楠一向好面子,怎么可能容忍萧何这样对她说话。

    只是话刚到嘴边又被萧青柏抢先了:“这个萧廷宇实在是不堪重用,十岁了还是这般模样,明日起找专人教养,再怎么说他也是我萧氏子孙,传出去像什么话”。

    说完就拉着萧何往外走:“景琛啊,扶我出去走走”。

    “是”。祖孙二人一唱一和,把萧世楠晾在原地。

    待二人走后,萧世楠砸了一桌盘子:“滚!都给我滚!”。

    萧何跟萧青柏走到花园里,萧何觉得自己这样会叫祖父难做:“抱歉祖父,我不该……”。

    没想到萧青柏却用宽慰的语气对她说:“什么该不该的,你当我不知道你十年前受的委屈?有气便去撒,如今这萧府没人敢动你”。

    待萧何回去时,萧世楠早就在候在了她房中:“你一定要那么对你弟弟吗,他可是你的骨肉至亲”。

    此话一出,萧何顿时心中犯起了恶心,但毕竟萧世楠是她父亲,她也不好说出太难听的话:“你那庶子对我无礼,我做长姐的连教训几句都不行吗”。

    萧世楠怒声道:“他可是咱们家唯一的男丁”。萧世楠自知理亏,憋了半天只想出这么一句。

    萧何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后与萧世楠四目相对:“父亲,我在回来的途中,遇到了刺杀,我自小离家,在边关也没得罪过什么人,还请父亲帮我调查此事”。

    萧何早就猜出了她遇刺会是谢清的手笔,她都能料到的事想必萧世楠肯定也能查到,这是她给萧世楠的最后一次机会……

    话聊到了这,萧世楠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简单敷衍了几句便走了:“此事我会调查,你早些歇息”。

    萧何望着萧世楠离去的背影对自己说:萧何啊萧何,你到底在期望什么。

    第二天一早,萧何去给萧青柏请安,远远看见萧青柏在鼓捣什么东西。

    萧何凑上前去一看,原来祖父是在栽蒜苗,于是便上前去帮忙:“祖父,我来帮你”。她一边帮忙一边回忆:“记得小时候,咱们俩也是这样,那会我天天跑你院里看蒜苗长没长高”。

    萧青柏笑的慈祥:“哈哈哈哈哈你个小没良心的还记得呢,这么多年我就这么一个爱好,你在寒平关的时候我也是天天看着这些苗想你”。

    闻言,萧何挽住萧青柏的胳膊:“祖父,以后我再也不走了,就留在您身边好好孝顺您”。

    萧青柏搂住她的肩:“好孙女”。

    从祖父院里出来后后,萧何拉着程茗在与安城内闲逛。

    两人逛着逛着来到了城中男子读书的地方——太学。

    听着里面的朗朗书声,萧何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爬到墙头上偷看。

    程茗想要制止:“这…不太好吧”。

    其实萧何是想看俊俏公子,但是她不好意思说:“咳咳,无妨,我只是想…听书”。

    萧何刚爬上去,就和赵承亦对视上了,萧何连忙比了个“嘘”的首饰。

    但教书先生还是顺着赵承亦的眼神发现了萧何,愤怒的追了出去:“简直有辱斯文,你,给我下来!”。

    萧何从墙上摔了下来,对程茗喊道:“快跑,我被发现了”。

    那教书先生是个小老头,见抓不住人,悻然而归,嘴里还一直嘟囔着“有辱斯文”。

    萧何长得清秀,又因为她当时穿着便服,教书先生还以为是个断袖来偷看。

    萧何实在无聊,随意爬上一棵树,在树杈上坐着,恰巧赵承亦下学路过。

    赵承亦担忧道:“萧将军,你刚才从墙上掉下去有没有摔伤”。

    萧何不太想搭理他:“要你管,谁让你乱看,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欺负你这般孱弱男子的,你走吧。”

    赵承亦跑开了,萧何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后他居然又回来了,手里还拿着治跌打伤的药膏:“实在抱歉,这药膏赔给你”。

    萧何终于从树上跳下来,接下了赵承亦的药膏:“多谢啊,快回去吧小孩”。

    “小孩?!”赵承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少年长相俊逸,许是养尊处优的原因,棱角分明的面庞却又带着几分稚气。

    萧何没跟同龄的男子接触过,她见多了军营里粗糙的汉子,赵承亦跟他们相差太大,再加上从气质上来看,萧何确实更成熟一些……

    赵承亦愤愤不平的说道:“我今年十六,咱们明明同岁好不好”。

    萧何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许久没回来,原来与安跟我一般大的男子长这副模样”。说完便要走,留下赵承亦一脸无语。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