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铛在回去的路上，枕着李承鄞的肩膀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她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还被人换了睡衣。
铃铛的瞌睡劲儿，一下子就被吓飞了。
这是哪儿？
她踩着拖鞋，小心翼翼推开门，然后就看到了豊朝皇室给她配的宫女。
更准确是生活助理，或者叫保姆。
“梅二小姐，您醒了。”助理过来解释，“这是陛下的房间，殿下刚刚在路上不舒服，淑妃娘娘看您睡得沉，就让殿下带您过来了。”
铃铛道了谢，换上李承鄞送的裙子，走了出去。
当着李承鄞父母的面穿李承鄞送的裙子，还真有点儿让人不好意思。
皇帝一家三口都在起居室，顾玉瑶坐在沙发上，两只手按着李承鄞耳后；李承鄞躺在妈妈怀里，右手被人握在手里，左手搭在眼睛上。
李赜站在阳台窗边，背对着母子俩。
铃铛走了过来，屈膝行礼：“陛下，淑妃娘娘，殿下。”
李承鄞睁开眼睛，抬手向她示意，然后又闭上眼睛。
顾玉瑶同样向她颔首示意。
铃铛走进一看，才发现李承鄞屈起一条腿，在抽膝盖积液，看样子已经抽了三十多毫升了。
“你不是站着射击就行了吗？膝关节怎么还损伤这么严重？”
李承鄞闭着眼睛回答：“体能不行的话站都站不住。别跟我说话了，我晕。”
顾玉瑶轻声细语地说：“鄞儿说，他上楼的时候右耳忽然耳鸣，队医说这是因为太长时间的射击坏了耳朵。鄞儿现在刚刚打完封闭针，又觉得手和膝盖都不舒服。”
铃铛能理解。
为了打这场比赛，李承鄞右手腱鞘炎，双腿膝关节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右耳的听力也因为长时间面对枪声造成了损伤。
顾玉瑶这次让铃铛过来，只怕是想劝李承鄞不要继续打比赛，直接退役就好。
但是李承鄞一直闭着眼睛。
这是他从小的习惯了。有什么不愿意听的话就闭起眼睛装没看到。
李承鄞是想在射击上拿大满贯的。
他们母子俩，现在就这么僵持住了。
就在这时，李赜出了声：“玉瑶，鄞儿，你们继续。梅听雪，你跟我到书房来。”
李承鄞睁开眼睛，铃铛迅速和他交换了一下眼神。
只怕是他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父母了。
她有些惴惴不安地跟在皇帝身后，斟酌着措辞。
“说吧，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其实今天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上称就是小孩子打闹，上了称就是两国，不，三国邦交。
“陛下，臣女很难说……西州九公主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故意的。”
李赜淡淡地说：“能做出这种事，一般不是蠢就是坏。曲·玛尔其玛是堂堂一国嫡公主，丹蚩王的外孙女，不可能连这些判断力都没有。”
他眼中满是阴狠：“看来，他们是不惜放弃西州九公主，也要毁掉鄞儿了。”
铃铛还是觉得不对劲。
“可是西州九公主……小升初是保送，马上要中考，她的中学又和高中搞了个联合入学，要把她送进去。她的成绩不可能太好，这次见面也基本上都是丹语沟通，她不会说英语。”
“小学初中的知识那么简单，她连正经入学都做不到，要么是实在不聪明，要么就是做事散漫实在不上心。这两项，哪种都不像是能策划出这种事的人。”
“而且公主换金牌……金牌真的有这么值钱吗？”
她这番话，也只是让李赜多看了她一眼。他淡淡地说：“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鄞儿的委屈不会白受。你下去吧。”
铃铛见状，默默退了出去。
书房安静了下来。
片刻后，李赜拨通了电话：“叫梅衡和梅思墨接电话。”
众所周知，姓梅的都是丹族人，丹族是最恨丹蚩人，也最恨神社的——能进神社的人，都和丹族有着血海深仇。丹族祖上就没有没被丹蚩屠杀的长辈。
把这件事交给外长丹国公梅衡，和内位府大阁领梅思墨，这次丹蚩和西洲都要付出一些代价了。
梅思墨可不是他女儿梅听雪，年纪小心思单纯。他做事向来以狠辣著称，有了这次奉旨公报私仇的机会，他不会手下留情的。
此事事关皇家颜面，这种事，绝不能姑息。李承鄞的罪不能白遭——至少，要从西州身上咬下一块石油田来。
不对，一块儿石油田和一个能挽救皇室口碑的儿子，还是这个能挽救皇室口碑的儿子比较珍贵。石油田可以过段时间再拿。但是如果皇室的口碑一路下跌，豊朝被废除，油田再多也无济于事，只会便宜别人。
与此同时，铃铛也是眼珠子骨碌碌转。
这种事，以她的身份，是不能参与了。
就是不知道李承鄞的想法是什么。
李承鄞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带着铃铛去了儿童房。
“我的想法是明远姑姑。”李承鄞开诚布公地说，“既然两国联姻，是为了生下有两国血统的继承人，那么为什么不能把大妃和侧妃换一换？”
明远公主嫁去了西州，现在是西州王的侧妃。她有一子一女，据说都是科技产物，试管婴儿。儿子是西州十一王子，的豊朝名叫曲流深，女儿是西州七公主，豊朝名叫曲静悠。
“父皇想要的是西州的石油，与其得到西州九公主和大妃的支持，不如直接把大妃换成我们姑姑。现在的西州大妃阿史那·云再怎么样都是丹蚩公主，她不可能背叛丹蚩。”
铃铛顺着他的思路说：“所以，她就只能消失。”
可是堂堂一国大妃，该怎么消失呢？
“是啊，我们甚至没有接触过西州大妃，不知道该怎么……”李承鄞叹气。
铃铛沉默片刻，道：“虽然我们没有接触过阿史那·云，但是我们接触过她的女儿，曲·玛尔其玛。曲·玛尔其玛的父母都是千年的狐狸，但她不是。我始终坚持，她要么是棋子，要么就是真蠢。”
铃铛顿了顿，补充说：“我不相信一个拥有全国最好的教育资源，身边也有母语程度外教的公主，连用英语和我们沟通都做不到。”
“我还是坚持，她并不聪明。从她身上找突破口，只怕是最简单的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