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时间已经是凌晨，但肖晓仍然忍不住激动的在屋子里转圈，时而大笑，时而自言自语，活脱脱一个颠婆。

    过了许久，肖晓才平复下心情，开始对小小进行提问。

    “问：我有一些数据，格式如下，请帮我整理成execl表格。”

    “答：好的，正在处理。处理完成，具体如下。”

    “问：请用python语言帮我写一份贪吃蛇的游戏代码。”

    “答：好的，正在生成。import pygame ......”

    “问：请帮忙写一份3000字的关于宇宙黑洞的论文摘要，并附上参考文献。”

    “答：好的，正在生成。宇宙中的黑洞是......”

    基本上几个问题问完后，肖晓大概知道了当前模型回答问题的准确性。

    一些有固定答案的问题，比如处理数据，写个代码，小小的表现都很不错。

    但如果写一些有创造性的文章时，现在的小小就会自己创造答案，编造一些不存在的论文引用和理论基础。

    不过这个问题，肖晓已经预料到，毕竟小小的训练时间太短，数据量也不够，还是需要很多后期迭代的。

    目前市面上，可以达到小小这个程度的大语言模型，有挺多的，如果用这种程度去应聘，优势不大。

    这个时候，就要提一下，肖晓选择目前这个AI人工智能培训网课的原因了。

    当时报名的时候，销售人员直接说，他们有大量古诗词和各种文言文的数据，免费提供给学员，用来训练个人的私有化AI模型。

    所以，现在小小最厉害的地方，其实是对古诗文的解读和创造。

    整个华国市面上可以找到的诗词古籍、批注讲解都被这个培训机构收集到了。

    现在给小小一份高考语文卷子，满分说不上，但是140+是绝对有可能的。

    终于，目前最困扰肖晓的大难题--以后的工作方向，已经能定下来了，她决定从明天开始准备简历。

    带着对未来工作的无限畅想，肖晓愉快的入睡了。

    第二天早上，齐妍面色沉重的敲开了肖晓的屋门。

    肖晓刚醒，还有点懵逼，缩在被子里，用眼神询问齐妍发生了什么事。

    齐妍缓缓开口，“本来你昨晚回来后我没问你结果，是想着你们年轻人自己聊就行。”

    “但是今天早上，我从你蒋姨那里，得知了一个噩耗，所以想来问问你昨晚的具体事情。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齐妍从未有过的严肃，让肖晓不自觉的也坐直身子，深吸一口气后，郑重的点头示意齐妍问。

    “昨晚你和小孔是几点分开的？”

    “大概八九点左右吧，”肖晓回想到，“吃完饭我们就分开了，各回各家。”

    “那小孔有没有说，他准备去哪里？”

    肖晓摇头，“没有说。本来我俩这事也是八字没一撇，昨晚的吃饭就是老朋友聚个餐，人家还不至于和我报备加下来的行程。”

    说到这里，肖晓心理的不安感越来越大，“孔晨他，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齐妍犹豫了一下，觉得最终也瞒不过，就开口了。

    “小孔乘坐的那辆出租车，昨晚在南门大街那里，和一辆运送烟花的货车相撞了，整个车厢里的烟花全都点燃了。火车司机、出租车司机和小孔，所有人都......”

    “翁”的一声，肖晓只觉得脑门仿佛被什么重物敲了一下，强烈的晕眩感袭来，那一瞬间，只觉得周围的一切仿佛都离她好远，模模糊糊的听不真切。

    齐妍一看肖晓被吓傻了，赶紧上手用力推了她几下，然后摩挲着肖晓的后脑勺，“晓宝，晓宝，别怕，回神。没事的，没事的。”

    许久之后，肖晓嗓子干涩的开口，“这消息是真的吗？会不会搞错身份了。”

    说着，肖晓仿佛想起了什么，抬手抓住齐妍的胳膊，试图找出对方话里的破绽，“南门大街那里，不是孔晨回家的路，是不是搞混了。比如有谁偷了孔晨东西，然后那个小偷被误以为是孔晨......”

    齐妍忍不住一把将肖晓拥入怀，眼里已经有了泪花，“晓宝，我的晓宝啊，妈知道你心理难受，你俩都认识这没多年了......哎，警察做了DNA鉴定，确定就是孔晨本人。”

    听到这个已经盖棺定论的结果，肖晓终于死心，在齐妍怀里无声流泪。

    其实肖晓和孔晨彼此之间这么多年没见面，日常工作的劳心费神，让孔晨的脸在肖晓记忆里已经有些模糊。

    如果没有再相见，肖晓可能不至于如此感怀伤痛。

    就是因为在昨晚的吃饭聊天中，看着孔晨一点都没有生分的相处，那些小时候的记忆，开始一点点的、慢慢的涌上肖晓心头。

    久别之后的再相遇，在肖晓和孔晨的友谊正处于最浓烈的时候，如此突兀的戛然而止了。

    肖晓自虐般的在脑海里回想，一遍遍的拆解昨晚的见面的细节，尤其是最后孔晨邀请再散会儿步的建议，更是让肖晓后悔不已。

    如果当时她同意了，是不是孔晨就能错过那趟要人命的车祸？

    可惜生活不是重生小说，一切都无法重来。而生死之别，成了永远的遗憾。

    整个车祸鉴定清晰明了，路上的监控拍的一清二楚，责任在货车司机身上。

    拉着烟花的货车在双向车道上开着，忽然没有任何预兆的往左猛打方向盘，迎面撞上了孔晨乘坐的出租车。

    出租车直接被撞的在地上翻了好几个滚，可能是油路电路故障，燃起了小火花，点燃了货车里拉着的烟花，现场发生了剧烈的爆炸，三者无一生还。

    赔偿等等一系列是可以等后续再处理，但是死者为大，需要尽快入土为安。

    三天后，孔晨的葬礼，肖晓全家人都来了。

    葬礼上，是肖晓这几年第一次见到蒋馨。工作耗费了肖晓所有的时间，一年几次的节假日回家，也让她只来得及和父母相伴。

    所以这位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蒋姨，肖晓只在齐妍偶尔的电话中，听到零星几句的近况。

    记忆中永远干练利索的蒋馨，因为独生子的去世，整个人都显得颓废了不少。鬓边的白发和眼角的皱纹，让她苍老了许多。

    在即将退休的年龄，蒋馨失去了一个事业有成的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世间最悲痛的事不过如此。

    孔晨的这场葬礼，是在孔家老宅，按照旧式的风俗操办的。

    孔宅占地面积很大，是那种中式的老宅子，肖晓搞不清楚是几进，只知道有好多院子，一层套一层的。

    因为蒋馨夫妇只有一个儿子，且孔晨未婚无子，所以是由孔晨同辈堂哥的儿子，也就是孔晨的侄子代为发丧的。

    小小的一个少年，站在灵堂门口，凡是有人前来吊唁，就需要下跪送宾。

    因为蒋馨和孔晨都从政，地位还不低，所以来的人很多，后来这个少年干脆直接跪坐在门口，也不起身了。

    白色的灵堂庄严中透着一股悲切，再加上有人哭丧，让肖晓总是忍不住跟着落泪，回想起孔晨来。

    和齐妍打了个招呼后，肖晓出了孔宅，准备到门口平复一下心情。

    孔宅面积很大，是祖上留下来的，一直以来保养的很好。

    这次有挺多孔家人回来的，大人们进了屋里，跟着而来的小孩，什么都不懂，就在门口聚成一堆玩耍。

    许是发现肖晓一个人自己在门口站着，很快就有一个小女孩围上来，抬头盯着肖晓看。

    “阿姨，你认识我孔晨舅舅吗？”

    肖晓擦了擦脸，蹲下和小女孩平视，“我和你舅舅是朋友。”

    小女孩拍拍肖晓的肩膀，笨拙的安慰她，“那你不要伤心啦，我妈妈说，舅舅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玩耍，如果我们一直哭泣，舅舅会担心的。”

    肖晓再次忍不住泪目，却也不想在小朋友面前丢脸，只能狼狈的看向别处，悄悄擦掉眼框里的泪。

    “嗯，好。”

    其他小朋友围上来，乖乖叫了几句“阿姨好”后，很快就拉着小女孩走开玩耍了，

    肖晓：这群小孩有点礼貌，但不多。

    小孩子的注意力是跳跃的，没法持续关注一个话题，很快他们不知什么原因，开始争相背起古诗来。

    “我，我可以背绝句。《绝句》，唐，杜甫。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背完整首事，小男孩骄傲的抬头挺胸，雄赳赳气昂昂的看着其他小萝卜头们。

    另外一个男生不甘示弱，“我还会翻译《绝句》呢，绝句的第一句话是说，两只黄鹂在翠绿的柳树间婉转地歌唱......”

    后来发展成一群小孩齐刷刷的比试谁背的古诗更多，肖晓正感叹这些小孩的古诗储备量时，不曾想，战火烧到了她的身上。

    刚才和肖晓搭话的那个女孩，背了一首高中才会学到的诗后，因为其他小孩都没背过，于是就开始说，是女孩自己瞎编的。

    气的女孩指着现场唯一的大人--肖晓，求证到，“阿姨，你和他们说，我刚才背诵的《锦瑟》，是不是李商隐的诗。”

    已经荣升到阿姨辈分的肖晓，觉得这些小孩还是比较好打发的，只要拿出一件新的东西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小小的一个争端就会化为无形。

    于是肖晓用手机打开自己的大语言模型--小小，给他们演示，“来，你们看，阿姨这里有个好东西，不止能背古诗，还能翻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