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walk 一下

    第十章

    旷野之下是无尽的深渊黑暗,若不小心失足陷入进去,则会被藏在其中的恶魔啃噬吸收,只剩一副白森森的骨架,怨气也不得以覆盖其上,只能化作一团孤魂。

    无邪理了理袍子站在沼泽旁,黑龙身型庞大数倍,在辽阔的天幕的翱翔,高亢的龙吟婉转飘扬,像撒泼的幼童一般翻滚。

    无邪抱着手臂面无表情,翻滚的黑龙停在半空,缓缓的将龙头低下,低至无邪眼睛平视的水平线。

    修长且骨节分明的大手扯着黑亮亮的长须,无邪吊着雾眉睨着黑龙。

    黑龙跟着无邪的动作晃动。

    黑龙一喜之下从鼻洞呼出气流将无邪规整的受过鸢尾表扬(单方面认为)的发型吹散了,静默笼罩着旷野,旷野沉浸在静默之中。

    片刻,无邪单手捏着黑龙的长须将其甩来甩去,按在沼泽上任意摩擦,一通泄愤后又将黑龙打散。

    无邪整理衣襟与墨发,须臾,至服帖。

    旷野的黑风肆意,无邪的衣袍纹丝不动,一双上挑的丹凤眼光波流转,抬手,面前的沼泽冒着泡,散发着恶臭。

    无邪皱眉,瞬息,一群身体裹满粘液的巨大异形牛蛙爬了出来。

    奇丑无比,令人乍舌,两眼一黑!

    稍后,一名男子从沼泽里爬了出来,粘附的黑泥滑落,白净的脸蛋漏了出来,竟是出奇意外的好看,出淤泥而不染的清秀昳丽。

    但是味道出奇的大。

    “主子!”公鸭嗓穿透力是极强的,男子身量清瘦萎靡,眼下青黑,颇有魏晋之风。

    “嗯。”无邪面露不悦敷衍道。

    牛蛙男热泪盈眶,泪眼婆娑,“主子,属下好想您啊!”

    “此番我们是要征服修仙界吗!”

    “您放心!我一定誓死追随主上,把我们失去的一切全部夺回来!”

    无邪摆摆手,冷白的俊脸透着不耐烦,冷淡开口:“不急。”

    话语里的冷淡刺痛了牛蛙男幼小的心灵,实在是痛。

    无邪开口吩咐:,“你找个时间去把剩下几个喊出来。”

    他抬手一挥:“还有北海的,一并喊醒,睡了这么久。”

    牛蛙男点头如捣蒜,眼睛冒着星光。

    ......

    练武场热火朝天,剑光十射,朝气蓬勃的弟子顶着日光挥舞,像是在盛大的礼遇下携手舞伴跳跃飞舞。

    梁楚君今日照例粘着鸢尾,想要讨教剑术的秘诀,后者倾囊所授,然收效甚微,梁楚君的剑法已经形成套路,短时间难以改变,且清河梁家的秘剑生水属柔与鸢尾直接强硬的身法大不相同,但气势内敛却在梁楚君手里相得映彰,一人一剑已然配合独到。

    梁楚君到是无所谓学到什么,在此处不过是为了回家的手段罢辽。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鸢尾神情认真,她仔细想过梁楚君的弊端,“减少侧旋,径直出剑方可。”

    “......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你也可以试试其他的。”鸢尾又抿着唇加了一句。

    “好!好极了,”梁楚君情绪高涨,面颊绯红顶顶的瞧着鸢尾,“师姐讲的真好!”

    鸢尾:......

    梁楚君可不管身法技术,他就是想回家,他就是老家的一条咸鱼。

    他神情专注认真,营造出了一种求学若渴的正能量氛围就是希望藏在暗处的老家眼线能看到,回去给老爷子传信,让老爷子松口放他回家打渔。

    梁楚君当时在老家可谓是一方土霸王,到处惹祸,明明是底蕴深厚的世家的独子,应该是温文尔雅知书达理,却偏偏一副混世魔王暴发户性子。

    终于,清河梁家的族长也就是梁楚君口中的老爷子忍不住了,直接打包送人。

    四年前的隆冬,清河边。

    一大一小,一立一跪。

    “我不去!”稍显稚嫩的梁楚君开口吼道,河边湿冷的气流吹得幼子小脸通红。

    “由不得你,”梁鹤龙闷闷开口,黑白胡须,双目炯炯,身裹狼裘,傲然挺立。

    南边的冬风向来弯酸,变着法往里衣钻,偷走你的热气又唤来同伴,半大小子的身子还算□□,可在寒冬腊月里待上个小半天,换谁都抵不住。

    何况一件单衣,一层披风。

    这是梁楚君的苦肉计,以往他这般逃脱过不少责罚。

    河边泊着大片船只,船头与船尾用铁链拴着,连成一片一片,帆布在风中呼啸,桅杆使劲拖拽着布料。

    梁楚君缩成一团,使劲拢着披风。

    “我不就是扯了一下二老大爷的胡须吗,至于吗?”梁楚君瑟缩着开口,不难听出其中的不服气。

    梁鹤龙气的笑了,胡须跟着抖了抖,在寒风中呼出的热气团成白棉花一簇簇向上飘着,老者粗粝的手掌抬起,打散了成团的雾气,作势向下打去。

    啪的一声落在梁楚君的头顶。

    “扯了一下胡须!?”梁鹤龙恨不得把他这小孙提溜起来扔到清河喂鱼,“你二大爷半边脸的胡须都掉了,你说你轻轻扯!”

    梁楚君欲张嘴辩解,看着老爷子竖起的浓眉,凸出的眼球,咬着下嘴唇愤恨的瞪着。

    冷湿的气流被吸入鼻腔,幼子的鼻头红红肿肿,时不时还吊两根鼻涕棍,梁鹤龙在小孙面前踱步,怒气冲天。

    “你从前干的什么傻逼事我就不说了,掏鸟窝打架我都不说了,欺负旁支弟子我也不说了,”老爷子一口气三个不说了,怒火是肉眼可见的上涨,简直发冲冠。

    “但你作为我清河梁家正支的唯一继承人,这般作为!你知道旁支是如何说教的吗?”梁鹤龙几乎贴着孙儿的头怒吼。

    “你管其他人怎么说!”梁楚君梗着脖子吼回去。

    梁鹤龙连敲数次梁楚君,后者忙着躲避叫唤。

    “我管你管不管,我管!我梁鹤龙管,”几近嘶吼的喊出这句话。

    后面的事情大概就那样了,梁楚君不在意也记不清老爷子说了什么,他被管家领上船只,渡过生活了十几年的清河,穿过了一层又一层的白雾。

    在船上,他独自生着闷气,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就因为那么一点小事非要把他这个太子爷送出去!那胡须他又不是只扯过一回了,从小到大他梁楚君干过的事哪一件不比这个大!就因为别人嘴两句就不要他了?

    什么道理!不可理喻!丧心病狂!

    独自生闷气的小少爷自然没有看到离开时老爷子脸上不可言喻的开心,梁鹤龙歪头跟身旁的人交谈。

    “大佛总算走了,”老爷子笑着摸了摸胡须,继而开口,“那边安排好了没?”

    没等回答,梁鹤龙又问:“我刚刚演的怎么样?怒火到位没有?”

    ......

    练武场结束后,鸢尾御剑去了藏书阁。

    今日说来运气顶顶好,遇到易旬安长老在此,鸢尾熟识的宗门人不多,易长老算是认识的人里话头接的住的。

    她踏步拐弯去了长老的小天地,藏书阁旁边有一处木质小房子,这是易旬安长老的地盘,从外面看起来房屋正常大小,进去会发现,里面简直是别有一番天地。

    不仅空间变大数倍,还有药园子,炼丹房等。

    “易长老!”

    鸢尾踏进屋子,敞声喊道,屋子里一股草药味,馥郁芬芳,易旬安闻声抬头看着来人,他几乎隐藏在花草中。

    “鸢尾来了啊,”易旬安笑得慈祥,他手中握着几株鸢尾花,活似几只蝴蝶停在手上,注意到鸢尾的目光,易旬安将手中的花束拿起来。

    “挪个窝,最近有点焉哒哒的,”易旬安继续手上的动作,“金丹啦?”

    鸢尾自己找了个地儿蹲下,她在此处整个人都是处于放松之中的,可能是因为淡淡的安神香,也可能是因为对易旬安长老的信任。

    “对,历练回来那天突破的,”鸢尾笑着回答,眼尾捎带着晒过太阳的嫣红,“还是师尊护的法。”

    易旬安将土松开,把根茎埋进黑泥里,缓慢的吐字:“你这朵小花每次都这么麻烦。”

    “现在突破还是漏气?经脉还痛?”易旬安接连发问,小老头面色红润,言语温和,虽是属于鸢尾隐秘的问题,但从他嘴里问出来也不觉得让人难堪。

    日光穿透尘土,洋洋洒洒的铺设在花草上,鸢尾随手抚摸着开口:“对,动静很大。”

    易旬安顺着鸢尾的动作看过去,“你别扯坏了啊。”鸢尾默默收回手。

    “你现在动静这么大,以后元婴渡雷劫怎么办?”灿黄的阳光总算是将二人团团包围,“这不得把你劈死?”

    鸢尾轻笑,“所以还得仰仗您跟师尊救我小命啊。”

    易旬安也笑,结果一不小心把鸢尾花弄折了,还是拦腰截断,鸢尾看着易旬安一脸茫然也开始笑,一个没蹲稳,向后仰去。

    果不其然,压塌了一片草药。

    鸢尾最后几乎是逃出易旬安的小天地,白毛老儿看着满地狼藉捶胸顿足。

    还顺了一支被折断的鸢尾花,她小心翼翼的把花放在胸口处,转身进了藏书阁。

    花和她的名字一样,她得带回去给无邪看看。

    无邪肯定觉得很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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