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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谋划

    被明着挖苦嫌弃,岑岁微也只能低眉顺眼一言不发地跟在他们身后。现在的她并不是那个权倾朝野的公主殿下,而是一个小宫女,低着头,她眼中的杀意被掩饰的很好。

    她唯唯诺诺的样子,让老太监冷哼一声,直到快到了如绘宫,他才道,“温妃娘娘性子好,待下面人和善,咱家却不是好糊弄的,要是发现你不好好当差,偷奸耍滑,看咱家怎么罚你。”

    “是。”

    说着,她跟着老太监进了如绘宫。

    如绘宫是四妃之一的住所,内涵正殿、雅岚殿、惊鸿殿、吟霜轩、初云苑、月夕居、皎月堂、洛影楼。

    温妃作为妃位,她的如绘宫的侧殿并没有住进其他妃子,而是一人占了整宫。

    刚来,老太监便带着她去主殿。

    远远的,她就见着在主殿里喝茶的两人,她仅仅是瞟了一眼,连脸都没看清就立马低下头乖巧地等着传唤。

    没一会儿,老太监就带着她去和里面的人请安。

    “奴才/奴婢见过温妃娘娘,七公主。”岑岁微跟着叩首,谨小慎微不敢有半分懈怠。

    “起来吧,你就是岁微?上前来让本宫仔细瞧瞧。”

    岑岁微呼吸一滞,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简直要冲垮她的自制力。

    如此失仪,要是换做崔葶,她又少不了一顿毒打,还好温妃并没有在意,反倒是一直笑意盈盈地,与她记忆中的样子一模一样。

    直到耳边传来老太监的低声呵斥,岑岁微才猛然回过神来,随即赶紧起身跪到她面前。

    没人知道,她袖子下的手正仅仅攥着,激动到身子都有些发颤。

    而这反应在温雯看来,是丧母之后的悲痛未解,“起身吧,到姨母面前来。”

    到了面前,温雯十分怜爱地抓着她的手,“世事无常,你以后就在这儿安心呆着,干些修剪的小活儿,等过几年本宫向皇后娘娘讨个恩典,早些送你出宫,为你谋一个好亲事。”

    没人知道她袖子下的手紧紧握着,险些控制不住想上去紧紧抱住她。

    说完,她招呼着旁边的人,“萋萋,这是你岁微妹妹,与你同一日出生,以后照拂一二。”

    旁边的就是她的女儿,当今最受宠的七公主,拓跋萋。

    拓跋萋年纪和她一般大,肤如凝脂出落的十分明艳美丽,在她面前,当初的岑岁微不禁有些自卑。而现在的岑岁微却心情复杂。

    或许自己应该恨她,恨这个人占据了自己的位置享受了母亲的宠爱和原本属于自己的荣耀,恨她的母亲虐待自己多年。

    可如今的岑岁微恨不起来,因为她亲眼看着上一世的她以命换命救了母亲一次,是啊,自己和她都是崔葶的棋子,她何尝不无辜。

    或许刚开始的自己恨过她,但那次以后,再也恨不起来了。

    她是一朝公主,头上小冠上镶嵌的是一颗就价值百金的珠宝,身上是宫内最好的绣娘制作的由金线装点的衣衫,连脚上的靴子都是最好材质做成。

    从小被娇养长大又十分受宠的拓跋萋性子和其他公主一样,免不了有些跋扈,“母妃,她算我哪门子妹妹,不过是个远亲罢了,还是崔葶这种人的女儿,要我说,管她做什么。”拓跋萋说着,十分嫌弃地剜了她一眼,崔葶的为人她十分清楚,整一个大祸害,现在人没了,母妃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把小祸害给整身边了。

    “萋萋。”温雯打断了她的话。她十分不服气地撇了撇嘴,随后站起来走向岑岁微,上下打量着她,“和我一般大,怎么这么瘦小,崔葶是不给你饭吃吗?”

    说着,拓跋萋伸手戳戳她的脸蛋,“脸上一点肉都没有,身材也干干瘪瘪的。”说着,她的手往下移到了她腰间,“腰倒是细。”

    她自己平日里最爱各种美食,撒欢的后果就是每天都看着自己腰间的小肉肉唉声叹气,见到她盈盈一握的小腰竟然还有些羡慕。

    只是,她的手刚碰到对方的腰,只听见对方“嘶”地一声到吸了一口凉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下手黑掐了她一把。

    拓跋萋触电一般收回手,满脸的不敢置信,“不是,本公主可没怎么你,你在这演什么。”

    深知女儿为人的温雯见此蹙起了眉头,心下不禁有些后悔,难不成这岁微当真遗传了堂姐的性子?

    上一世自己唯唯诺诺什么也不敢说,反倒是在两人面前留下了一个不怎么好的印象。

    下一秒,岑岁微噗通一声跪下,“七公主恕罪,温妃娘娘恕罪。奴婢只是身上有伤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嘴才惊扰了公主与娘娘,奴婢自请领罚。”

    看到她这态度,拓跋萋有些迷惑了,她有些狐疑道,“有伤?”

    见她不信,岑岁微只得撩起衣服,下一秒,青青紫紫的肌肤就展露在两人面前。

    温雯一愣,拓跋萋更是惊呼出了声,“你,你。”

    确认两人看清,岑岁微这才放下衣服,温雯一个眼神,老太监立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崔葶恶名在外,却不想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也这么恶毒?”拓跋萋坐下来,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也是,崔葶对她的毒打责罚一向都是在屋内,鲜少有人知道她的遭遇,她就像是夜深人静里用来给崔葶泄愤的工具,穿着里衣跪在地上任她打骂。

    “她竟这么对你?”作为两个孩子的母亲的温雯也料想不到竟然有母亲会这么对自己的孩子。

    看岁微身上新伤叠旧伤,显然不是一日两日造成的。

    “母亲也是心情不好才……”作为孩子,在这个不孝会被戳脊梁骨甚至被告上官府的时代,哪怕被虐待,岑岁微在嘴上也不能说半句不好。

    毕竟在外人看来,她是崔葶的孩子,哪有孩子控诉母亲的不是。

    “这简直就是虐待啊,难怪你看着瘦瘦小小的。”拓跋萋咂舌,被保护得很好的她显然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孩子,苦了你了。”

    ……

    直到被掌事姑姑带到住所,岑岁微的脑子还是混乱的,掌事姑姑姓刘,跟着温妃娘娘有十几年了。“今后你就住这儿吧,娘娘交代了让你睡这个单人的小屋,今后你就安安分分在这里好好呆着,今日放你半天假,明日寅时洗漱完成,到时候等安排。”

    寅时也就是凌晨五点。

    “是,谢谢刘姑姑。”岑岁微乖乖巧巧送走刘姑姑后关上门,她坐在床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

    “母妃,那崔葶可太可怕了吧,虎毒还不食子呢。”正殿里的拓跋萋刚从震惊里缓过来。

    和难以想象,和自己一样大的岁微,从小在被自己的母亲虐待中的环境中长大。

    “堂姐曾经,并不是这样。”温雯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一般,“曾经的她待人有礼,虽然精灵古怪干过些出格的事儿,却心地善良。幼年时,我们一起长大,后来堂姐的父亲战死沙场,家里也逐渐没落,再后来她的母亲改嫁把她带走了,我们也就很多年没见了。再次见到的时候已经在宫里。”

    那时候,陛下为了笼络军心,纳了她为妃,从此,她就进入了深宫。

    “再次和堂姐见面的时候,当初的姐妹情深变得和陌路人一样,虽然她待自己尊敬,却没了丝毫亲近。”

    此时,宫女端上来一盘拓跋萋最喜欢的枣泥糕,她顺手拿起一块就要往嘴里送,就在要入嘴的前一刻手顿住没了动作,紧接着对身边的宫女吩咐道,“送一份去给岑岁微。”

    也许是出于对同龄人凄惨遭遇的同情,想起刚刚瘦瘦小小又满身伤痕的岁微,她早就没了刚开始的恶意。

    温雯也确实怜惜这个外甥女,听女儿这么说,也默许了。“岁微可怜,外祖父战死沙场,父亲救驾殒命,母亲又……”她话到嘴边没再说下去,嘴一张一合,良久,“萋萋,你们同龄,多照顾岁微一些。”

    吃着糕点的拓跋萋点点头,“知道了母妃,正好几个姊妹都没个有趣的,要么一个比一个脾气大,要么一个比一个心眼子多,反倒是还不如这个妹妹有趣了。”想起自己几个皇姐皇妹拓跋萋就头疼,没一个能玩到一起,“母妃,要不干脆把岁微分给我殿里算了,我还能带着她一起玩。”

    拓跋萋年纪还小,这些年一直住在如绘宫的侧殿。

    谁知温雯却是缓缓摇摇头,出奇地拒绝了她,“不合礼数,不同品阶宫里服侍的太监宫女都是有定数的,母妃怕你因为这点事儿被人非议,说你仗着陛下宠爱恃宠而骄,其实这样也无妨,她就记在母妃宫内,帮着小安子修剪修剪花枝,平常你要是愿意,带着她就好。”

    “好,那以后我每日午时下了学就来找她。或者她和我一起去国子监也行。”一盘糕点转眼就少了大半,拓跋萋看看自己的腰,再想起自己刚刚摸到的岁微的腰,一时间连平日里最喜欢的糕点也吃不下了。

    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每日都得勤勤恳恳上学,国子监内除了皇嗣,还有些特许的适龄官家子弟。

    只是国子监对男子女子要求有些许不同,男子“卯入申出”,即凌晨六点上课,下午三四点下课。女子“卯入午出”,即凌晨六点上课,中午十一点下课。

    国子监的课程设置主要分为三个部分,一是经义课程,是国子监的核心课程,也是最重要的课程之一。经义课程主要包括《四书五经》、《礼记》、《周易》、《尚书》、《春秋》等经典著作的学习。

    二是六艺八雅,君子六艺指的是礼、乐、射、御、书、数,女子八雅则是琴、棋、书、画、诗、酒、花、茶。

    午时到申时,男子学习的的项目就以射御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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