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其他人都离开后，孟焱泡了一捅方便面，将所有资料又重新过了一遍，试图找出被忽略的线索。
可惜翻完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线索，不过干刑侦这一行，做无用功实在再正常不过。孟焱心里没什么波动，倒是肚子咕噜噜叫了一声，想起自己还没吃饭，转头去端泡面。
面泡太久，已经失去筋道，毫无卖相，甚至有点凉了。
孟焱也不管，闭着眼睛塞进去一大口。
正思索还有什么办法可以确定死者身份，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发动机的声音。
这会儿早就过了下班时间，莫非又有新案子？
孟焱端着泡面从窗户朝外看了一眼，发现来的还不是一辆车，而是两辆。
《灵度》几位选手，以及灵案组那位叶队长。
他们这时候过来，肯定是有线索。
孟焱将泡面一扔，朝他们迎出去。
两队人不是商量好的，彼此见了面也挺意外，还在院子里打招呼，孟焱就急匆匆跑了出来：“快进来，是不是有什么新线索？”
“有！”司洲举起手，兴奋不已，“我们找到认识死者的人了！”
“快说说。”孟焱亲自为几人倒了水。
“欢然你说吧。”司洲想起自己说话没重点，主动往后退了退。
许欢然也不推辞，说：“我们找了几家福利院，有位已经退休的院长认识照片上的姑娘，说她叫何妮妮，出生就被人扔在福利院门口，旁边留了张卡片。卡片上写着她的名字，说家里实在养不起，只能求福利院收养。妮妮在福利院长大，初中毕业就出去工作，一开始每年都会回福利院，还给他们买礼物。但18岁后，便再也没回去过。院长说，这种情况很多，所以他们没报警。从时间来算，刚好是20年前。”
“还有个信息。”穆简河补充道，“那位院长说，妮妮最后一次回福利院时，戴着一枚金光闪闪的发卡，还说自己可能会发财。但具体怎么发财，她没有说，后来有传言，说她跟一个可以当她爹的老男人走了……她戴的发卡，就是照片上那枚。”
“这里有一点妮妮生前的物品。”沈央央将抱在手上的盒子递给孟焱，“但时间太久，而且和别人的东西混在一起，能不能提取到DNA不好说。”
孟焱打开一看，里面有几支笔，一根发绳，一个很破的小娃娃，还有几张照片。
他没有乱碰，打电话给痕检那边，还有人没下班，他便让人来拿东西过去看能不能提取到有用的痕迹。
“叶队。”孟焱想起什么，看向跟大家格格不入的另一位，“妮妮……死者呢？”
“她突然现行扰民，制造了一些混乱。”叶绥说，“还要麻烦孟队去善个后。”
孟焱第一反应是离谱，随即脑子里灵光一闪：“不知扰的是哪里的民？”
“方教授对面那排别墅。”叶绥说。
花雾今晚也很累，一直没怎么说话，这会儿才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她才不信死者会无缘无故现行吓人，她已经单纯如一张白纸，之前在那边滞留几个月也没主动现行。
孟焱显然跟她想法一致，但他没有说破，站起身道：“各位，一起去吧？”
其余选手其实没太反应过来，但这个案子对他们有特殊意义，也不推辞，纷纷答应。
两位队长都没坐自己的车，跟选手们一同挤在节目组的车上。
孟焱又问了选手们一些福利院那边的细节。
花雾本来已经困得想睡觉了，但那位叶队长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坐到了她身边。
这人神秘又强大，花雾对他还是有些忌惮的。
她原本并不介意自己的身份暴露，发现就发现，如果能送她回冥界等于送她回家。可如果知道她是妖，而原本的花雾已经不在了，花家那些人应该会很难过吧？
花雾努力保持清醒，转头对孟焱道：“之前现场走访的资料有吗？”
“有。”孟焱听说去福利院也是受花雾启发，对她更加信任，将文字、照片、视频全都发给她。
花雾看到一段视频开头刚好是之前那位大叔，顺手点开，就听到他在高谈阔论：“你们看吧，我说的，这案子肯定破不了，都20年了，哪里去找证据……”
旁边的叶队长听到这话，扭头看了一眼。
注意到他的动作，花雾心里一动，看着视频里大叔宽宽的下巴，问司洲：“你们跟那边的居民透露过，是20年前的案子吗？”
“没有啊……”司洲一顿，“卧槽！？”
警方更不可能透露，那他是怎么知道的？
其余人也瞬间坐直身体。
这位大叔看起来很可疑！
花雾又问：“你之前说，他和方教授关系好，是因为他们都不是村子里的人？他也是从村民手里买的别墅？”
“不是。”司洲激动起来，努力回想自己听到的信息，“严格意义上来说，那房子不算他的，是他弟弟的。他弟弟一家全死于一场车祸，房子归父母所有，他和父母住一起。”
“既然是兄弟，他为什么不是村子里的人？”孟焱问。
司洲一愣，他还真没注意到这个问题，当时就没问，现在自然回答不上来。
“你们看这个人的下巴。”花雾指着视频里大叔的下巴，问，“和死者的下巴像不像？”
不说没觉得，她一提，大家才发现，两人下巴都宽宽的，确实很像。
“下巴是显性遗传。”花雾掩着唇打了个哈欠，说。
司洲被她说得心里发寒，顿了顿，想起一件事：“可是，大叔不姓何，他姓杨。”
花雾：“假如妮妮是跟妈妈姓呢？”
“那就说得通了！”许欢然激动得直接站了起来，“那位杨……叔的弟弟是入赘，住在女方家，所以他们虽然是兄弟，但并未生活在一个村子里。”
“拆迁的是女方的村子，但很不幸，女方一家人出车祸全死了。”穆简河接着道，“房子落在男方父母头上，就等于落到了那位杨叔手里。但这时候，他们的亲生女儿出现，怕到手的别墅飞了，他就选择杀死自己侄女？”
“从死者戴的发卡来看，只怕女儿已经和父母见过。所以，她才会和院长说，自己可能会发财。”沈央央也参与谈论，“否则，从小送出去的孩子，没必要特意找出来杀掉。”
“之前那个阿姨不是说见过死者吗？”花雾道，“等下再详细问问，她说在方教授家里见过可能是泼脏水，但说不定真见过死者……或者是觉得死者面熟，见过她的亲人。”
众人恍然大悟，穆简河道：“对啊！她跟死者父母生活在一个村子里，肯定觉得面熟，只是一时没联系起来。再多问几个人，肯定能有发现。”
一群人说得真起劲，车子一抖，停了下来。
外面吵吵闹闹，那些被吓到的居民看起来很生气，秦望川显然已经有些支撑不住。
大家急忙下车，帮着分散火力。
那些人看到他们，顿时更加激动，纷纷挤过来，那位姓杨的大叔看起来最激动，嗓门也最大：“你们是不是故意将她放出来吓人的？自己破不了案，就来找我们这些老百姓的麻烦？我要去投诉你们……”
“抱歉。”孟焱站在选手们前面，“我们……”
“抱歉各位。”花雾忽然打断他，扬声道，“这事是我们的疏忽，但也请大家理解一下。谁家没个孩子是吧？那姑娘才十八九岁，花一样的年纪就死于非命，二十年都没能将凶手绳之以法，她心里有怨气，见到凶手就忍不住想去报仇，也可以理解是不是？”
“凶手？”人群顿时炸开了锅，“找到凶手了？”
“谁是凶手？”
“凶手在我们中间？”
“我又没人杀人，她来吓我干嘛？”
……
花雾并不管别人怎么说，一直看着那位姓杨的大叔。
他脸色先是微微一变，不过很快便镇定下来，态度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嚣张：“既然查到凶手了，就去抓凶手，放女鬼出来吓人干什么？我看你们根本就是查不出来凶手是谁，故意来诈我们吧？大家别上当！”
“这怎么能算诈呢？”花雾拨开挡在她前面的两位队长，和那位大叔面对面，“死者最清楚凶手是谁，绝不会错。”
大叔深深看她一眼，忽然笑起来：“那你们怎么不去抓凶手？是没有证据吗？”
“大叔你觉得，我们找不到证据？”花雾反问。
“我当然是希望你们找到证据，早日将凶手抓捕归案。”大叔大声道，“但是，过去那么久的案子，你们去哪里找证据？我们体谅你们工作辛苦，但你们总不能找不到证据，就一直来骚扰我们，大伙儿说对吧？”
看起来这人还有一定威望，一喊便一群人附和。
“大叔一直在强调证据……”花雾故意停顿下来，看到大叔的眼皮狠狠一跳，垂在身侧的手指也不自觉蜷了蜷，这才微微一笑，说，“但你忘记我们是干什么的了？放心，只要做过，就一定会留下证据。哪怕所有人都不记得了，也还有花花草草会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