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行。”花雾一边回应孟焱，一边从他手里将那株凤仙花拿过来，捏住小人的翅膀：闭嘴，你再吵，我就不带你走了。
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自信，自认优秀就算了，还这个世界的损失。
“神仙姐姐要带我走？”小人还是很有眼色的，瞬间闭嘴，紧紧抱住花雾的指尖，生怕她把自己丢下。
花雾抬手摸了下耳环：好好待着，不许吵。
“嗯嗯。”小人便坐在耳环上荡秋千，乖得不像话。
花雾这才去看孟焱，后者正一脸审视地盯着她。
“带回去化验的话，一部分泥土根须就够了。”花雾淡定地解释，“这株凤仙花，能不能给我？”
“为什么？”孟焱不解，“这株花有什么特别？”
“没什么特别。”花雾说，“只不过，花草也有生命，我昨天才找他们问过线索，今天就过河拆桥、见死不救，有点说不过去。”
“原来是从花草身上得到的线索。”孟焱若有所思，“不过，那么多花花草草，你救得过来吗？还吃不吃蔬菜水果？”
“孟队误会了。”花雾浅浅一笑，“我当然不是什么花花草草都救，但案子不是还没破吗？剩下的花草身上说不定还能找到线索，只是做给他们看看……如果和我自己的利益相冲突，我当然选择自己先享受。”
她将一番自私言论说得直率坦白，甚至理直气壮，孟焱一时竟不知道该回什么。
“花雾小姐真坦率，我欣赏这样的人。”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掌声。
花雾扭头一看，发现是那位叶队长不知什么时候也跟了过来。
只不过，他连声音都进行了伪装，叫人无从窥探分毫。
这样的人还好意思跟人说坦率？
花雾笑笑：“谢谢叶队夸奖。”
然后转身去找男主人要了工具，分出部分枝叶根系和土壤，交给孟焱，装进证物袋拿回去检测。然后将剩下的植株包裹好，打电话叫司机来拿回车里放好。
孟焱显然并不太相信她的理由，但也没再质疑。
处理好这些，几人回来继续开会。
有警员过来找孟焱，说已经让男房东辨认过照片，他不认识死者，也提供不了更多线索，问是不是可以放他离开。
孟焱挥挥手，让他们放人走，然后对其他人道：“根据花雾的说法，毒这条线索不成立，那就只能从别的方向入手了。我们这边会尽快落实死者身份，看看尸骨上是否还有线索。与此同时，还请各位也不要放弃，再试试能不能找到死者灵魂。”
说这话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荒谬，但目前这形式，又不能不说。
众人纷纷应好。
“孟队。”沈央央举手，“我想问一下，你们怎么知道死者家境不错？”
孟焱刚想说话，心思一转，又看向花雾：“这就要问花雾了。”
花雾：？
她一时还真没反应过来，她可没说过死者家境不错。
就在这时候，对面那位叶队长忽然爆发出一阵咳嗽，像是很难受的模样，还伸手扯了扯衣领。
所有人都看过去，秦望川着急地拍拍他的后背，又对众人解释：“不好意思，我们叶队受伤了，本来医生让他必须在家里修养的……”
其余人急忙纷纷表示对叶队的敬佩和关心。
花雾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她昨天提供的信息，无非是死者的长相和穿着打扮。长相当然看不出家境，那些服装也没什么特别，倒是死者头上戴的一只发卡，看起来很精致。
等众人安静下来，花雾主动拉回话题：“我看死者戴的发卡有点眼熟，是不是某个大牌？”
孟焱盯着她多看了两眼，昨天他们一开始也没发现这个线索，是一个后勤大姐看到后觉得眼熟，认出那发卡竟然是某大牌20年前出的限量款，价值不菲。
以一个刑侦队长的敏锐，孟焱当时就觉得，花雾连二十年前的时髦穿搭都知道，看不出这个发卡的价值和来历实在不应该。
他觉得违和，刚才才试探一下，花雾的表现又没什么问题。
“是的。”孟焱心里虽然来回拉扯，倒也没表现出来，将这部分信息也都分享出来，“只可惜，那个品牌已经倒闭了，不然说不定还能查出点线索。”
“有没有可能只是仿品？”花雾认真回想了一下，“那身衣服在当时说是流行，其实就是烂大街，看起来不像大牌。”
“这就只有靠各位帮忙了。”孟焱说，“如果能够找到死者亡灵，即便她什么都不记得，应该多少也能发现一点线索。”
他说的是“各位”，实际看的只有花雾。
花雾点点头，看他们没别的话要说，起身准备离开，走出两步又想起什么，回头问孟焱：“那个牌子的发卡，是什么材质？我隐约记得，发卡上有金饰？你们昨天在现场，有挖到残留的部件吗？”
孟焱马上打了个电话。
现场并未找到任何跟发卡相关的物证，倒是有残留的衣服布料，就是普通涤纶材质，不是什么高档面料。
“那应该就是仿品？”许欢然道，“死者并非富家女？”
“不。”花雾、孟焱和那位叶队，异口同声道。
孟焱看向叶队，叶队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两人都不说话。
花雾：“……要是仿品，大部分会用到塑料材质，塑料很难被分解。总之，无论真假，现场多少都应该遗留一点痕迹才对。现在的情况，要么凶手埋尸的时候，发现发卡贵重，顺手拿走了；要么这里只是抛尸点，发卡在尸体搬运过程中丢失了。”
众人一时都没说话，因为无论哪种情况，都很复杂。
第一种，一个穿普通衣服却戴着限量版发卡的女孩，本身就很违和。
第二种更麻烦，过去20年了，去哪里找第一案发现场？
“孟队。”秦望川打破沉默，“房主那边有查到什么线索吗？”
一般抛尸都选择人迹罕至的地方，往别人家院子里抛尸，是生怕自己不会被发现吗？
所以，理论上来讲，这案子和房主有联系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现任房主是五年前买的房子，情况你们都了解。”孟焱说，“上一对夫妻，在这里住了八年。再之前这房子是女方父亲的，但是她父亲早在十三年前已经去世。他们也不认识死者，女方态度比较激动，说她父亲绝不可能杀人。我们查了些资料，她父亲是个农学教授，社会风评确实不错。”
“农学教授的话，有没有可能死者是他学生啊？”司洲激动道，“因为要下地干活，所以穿的便宜衣服，发卡不会影响干活，可以戴贵的，家里人不认识学生也正常。”
“是有这种可能。”孟焱说，“我们已经安排人带着照片去学校调查了，不过直到现在，还没人认出照片上的死者。”
说到这里，他又看了花雾一眼。
他们做的所有调查，前提都是花雾说的是真话……假如花雾描述的死者不是死者，自然没人能认出来。
绕了一大圈，还是又回到起点——必须先确定死者身份。
这是讨论不出来的，大家还是决定先去找线索。
《灵度》节目选手第一次遇到这种事，都抱着一腔热血，摩拳擦掌地出去了。
孟焱看着那群年轻的背影，抬手揉了揉脑袋。
他破案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孟焱扭头想和隔壁队长吐槽一下，结果隔壁空空如也，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他明明一直盯着出口，根本没看到这人出去。
孟焱感觉有股寒意自尾椎骨瞬间直蹿到脑门。
他之前就感觉这位叶队古怪，现在这种感觉更甚。
如果这世界上真有非人异类，他感觉那位叶队长肯定就是其中一个。
真是……这世界还能不能好了！
*
选手们来到门口，发现外面围了一群人。
警方已经拉了警戒线，入口也有人看守，外面那些媒体网友进不来，但管不住周围邻居过来围观。
“凶手抓到了没？”
“哪有那么快，只有一堆白骨，死者是谁只怕都还没查到。”
“真是倒霉啊，房子又要降价了。”
“房价先不说，我现在晚上都不敢睡觉，太吓人了。”
“老方家怎么会有死人？”
“肯定和方教授无关，方教授是好人。”
“难说，知人知面不知心……”
……
围观人群议论纷纷，大部分年纪都比较大。
选手们商量了一下，由最面善的许欢然和司洲去找他们聊，其余人则在附近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那位死者的踪迹。
沈央央比较高冷，选了个方向，独自出发。
穆简河想了想，问花雾：“我们是一起走，还是分开？”
“分开吧。”花雾看了看，这里刚好三个方向都有路，“我们一人找一个方向，你先选。”
穆简河也没跟她客气，选了左手边的路，沈央央之前选了右边，花雾便往别墅后门走去。
一路上跟好几株植物交流过，都没见到死者。以她近乎透明的状态，这些植物可能确实注意不到。
花雾懒得再走，在一棵大榕树下坐下来休息。
“小姑娘体力不行啊。”一个白胡子老头握着一把锄头，一边挖地一边摇头感叹，“还得多练练。”
在花雾眼里，几乎所有植物都是拟人态，但具体是什么形态，和植物本身的经历有关。
就像那株凤仙花，可能是受某个普信之人影响比较深，把自己整得很浮夸。
这株老榕树长在外面的路上，是受谁影响呢？
花雾在榕树树干上敲了敲：你在挖什么？
“挖宝。”老榕树抬手擦了擦汗，继续挖，“地是最大的宝藏，价值连城。”
花雾：……你看起来很累，要不歇歇？
其实以他现在的状态，根本没有真的挖到地，一切都是榕树自己的意识。
“不能歇。”老榕树摇摇头，“还有那么多人没吃饱饭，不能歇……”
花雾：……
还挺有责任感。
她还想说什么，耳边突然炸开一道惊呼：“啊啊啊！好可怕！他为什么没有脸！”
紧接着，她的耳环便大力晃动起来。
花雾扭头一看，发现是那位叶队长不知道什么跟过来了，无声无息，确实怪吓人的。
“因为除了家人，我的真实容貌，第一面只能给我老婆看。”叶队长在花雾身边坐下来。
“哇！”小人害怕这个男人，偷偷摸摸从花雾脑袋上爬到另一边，这时候刚爬到耳朵上，又忍不住八卦，贴近了偷偷道，“现在这么守男德的男人可不多了！”
花雾：“……”
什么鬼，重点难道不是他竟然听得到你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