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家

    夏南鸢赌气地往床上一坐,压根就不想理他们。

    谢云络也不想夏南鸢再同夏家有什么联系,一个并不喜欢她的爹,两个时常欺负她的继母和妹妹,夏南鸢回去,又能落个什么好?

    此刻,夏府。

    夏南柒已经在房里大闹了几乎一天,甚至还觉得不够,直接跑到她母亲的房间,砸了不少的花瓶茶盏,当然被她砸的大多是她外婆派人来送给夏南鸢的。

    “我真不懂夏南鸢她到底有什么好的?居然会被谢世子看上,更不懂她不就是当个世子妃,未来我还要嫁太子呢!凭什么让外婆又派人送东西,又让我们大晚上去接她回来呢?”

    “这要是接她回来,还不反了天了?”

    夏夫人心里也气,她根本不明白母亲突然为何这样,甚至还来劝她过去的事就让她过去,别再因为夏南鸢她娘那个贱人,再去记恨她女儿。

    可这事不是她说过去就能过去的,她都欺负夏南鸢这么多回,在那小贱人的心中,是那么好过去的?

    夏夫人心里本就烦乱,再加上夏南柒在她房里各种摔东西,气的直接从椅子上起来,就差恨铁不成钢的扇她一巴掌了。

    “你现在砸我屋里的东西有什么用?有本事,你继续跟那个小贱人发火啊?”

    夏南柒激动地甩开想要劝架的吴嬷嬷,很是委屈地哭着道:“您以为我不敢吗?等她被人接进府,你看我不好好的教训教训她!”

    “夫人,小姐。”

    说话间,门外的小厮来报,“负责接大小姐的人回来了,他们说……说……”

    “说什么?”

    夏夫人被闹腾的脑子混乱,现在不想再听到夏南鸢的事,只希望她能乖乖回府,然后安静一点,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别再没事再去她眼前晃。

    结果,负责去谢府接她的小厮,战战兢兢地回禀道:“大小姐原话,说谁跟你们是夏家人啊?真正的夏南鸢不是已经被你们强行送出去替嫁了,现在她乳名‘阿圆’,是谢家大夫人的远房表亲,出嫁也只会在谢大夫人名下的宅院里出嫁,让你们别来攀关系。”

    “咣当”一声。

    一个滚烫的茶碗从主子的手里摔下,夏夫人气的从屋里走到了屋外,居高临下的俯视来报信的小厮,气的眼睛都快要瞪圆了道:“她当真这么说的?”

    “是,她还说,你们平日都不拿她当人看,现在倒是想起来当她的娘家人,她虽然不知道你们心里怎么想,但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没安好心。”

    “贱人,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要知道现在,当初我就不应该让那个天杀的,把她给接回来!”

    夏夫人气的冲回房,只听“哗啦”一声,卧室里桌子上的东西全都被她推到了地上。

    想她身为长公主的小女儿,夏夫人到现在都没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竟然被一个毛都还没长全的小丫头羞辱,她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夫人。”

    吴嬷嬷看着这屋里的动静着实有些大,赶忙让报信的家丁先下去,然后她走到主母的身边,耐心地劝道:“夫人没必要发如此大的火,夜深人静,老爷还在书房呢!”

    “要的就是让他听!”

    夏夫人气的声音都有些沙哑,“谁让他一心都还想着那个贱人,连那个贱人生的孩子,都无比的贱!”

    夏夫人从未发过如此大的火,一旁的夏南柒倒是安静了,躲在一旁看着,不敢再去闹。

    然而吴嬷嬷却上来劝道:“话不是这样说,就算老爷这些年心里一直都想着那个女人,但她不是已经死了吗?而且她留下的女儿,老爷就算有心护,这么些年,也不是由着您折腾?”

    夏夫人突然回神看了她一眼,而吴嬷嬷,却同她笑着道:“说白了,男人都是贱,心里总忘不了他的白月光,行为上又总放不下他的高官厚禄。这么些年,他就是因为您是长公主的女儿,所以才处处听您的话,您干什么他都不敢反抗。可如今,皇帝眼看就要大限到了,太子登基也是早晚的事。”

    “若是太子本身有能力也就罢了,可偏偏他是一个各方都能操纵的傀儡。您看似如今朝堂之上是苏家人说了算,但树大招风,皇帝他难道就没感觉?”

    “依奴婢所见,皇帝现在如此抬升地方藩王们的儿子,以及朝堂的新秀,就是要将苏家的权力进行瓜分,等苏家在官场上的话语权一没,整个苏氏,还不是任由皇帝处置吗?”

    夏夫人向来不想听朝廷之间的事,毕竟这都是男人们之间争夺干的事,她一个后宅主母,才没有资格去管。

    所以她烦躁地打断吴嬷嬷的话,“你究竟想跟我说什么?”

    “奴婢是想说,长公主虽然跟苏家结盟,但苏家由于权势过大,已经目中无人惯了,所以长公主早就受不了他们。如今,长公主也在积极拉拢别的势力,以保新皇登基时她所处的地位。她之所以让您接回夏南鸢,并以夏南鸢嫡母的身份送她出家,就是为了您能和谢家形成姻亲,也好长公主在朝中运作。”

    吴嬷嬷毕竟是长公主赐给夏夫人陪嫁的嬷嬷,见识和看法要比那些后宅的女人高出的多。

    夏夫人虽然不忿,但还是认真地思考吴嬷嬷的话。倒是一旁的夏南柒,忍不住出声道:

    “那为什么一定要拉拢谢云络?不是说他已经被皇帝收走了兵权,连户部都一并给收走了吗?”

    夏夫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很为自己这女儿的脑子感到气愤。反倒是吴嬷嬷,适时候夸张而做作地开口道:

    “哎呦,我的小祖宗,您可千万别小瞧那谢家吗?谢云络他在临州城剿匪时皇帝给他一兵一卒了吗?他不是也生生地变出那么多兵了吗?”

    “再说了,就算谢世子没有了实权,但凭借他那几个兄长,在战场上用命打出来的影响力,他若想干些什么,还用管他手里面有没有权力?”

    “再说了,官场争斗,不能单纯看表面,那谢世子一贯喜欢藏拙,你又怎么知道,他手里没有实权?”

    “我……”

    夏南柒嫉妒地又哭了,“这么好的男人,凭什么要便宜给了夏南鸢?”

    她的哭声弄得夏夫人再次心烦,“你够了,说来说去还不是人家的本事?哪像你,这么多年连一个像样的男人都没有勾上,不然,你至于现在被那个小贱人压制的,只有被欺负的份?”

    “我……谁知道她用了什么狐媚子的手段,我可不屑用!”

    “你……”

    “好了小姐,您就少说两句吧。”

    眼看主母又要发火,吴嬷嬷赶紧劝道:“夫人,接回夏南鸢可是长公主给您的任务,您不管如何不愿,也要去请一请她啊?”

    夏夫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你让我去请她?”

    吴嬷嬷赶忙安抚,“只是权宜之计。您想啊,皇帝为了给太子铺路任何有能力把持朝政的人都不放过,连苏家都整了,难道还差一个谢云络?”

    “到时候谢云络肯定是要死的,您现在对那个贱人的女儿卑躬屈膝,等谢云络一死,谢家一覆灭,她还不是由着您随意的折腾?”

    “最重要的,是您要让长公主开心,长公主开心了,您这个被京城中很多贵妇尊敬的地位,才能保住不是?”

    夏夫人觉得吴嬷嬷说的有道理,“可是,我看那丫头看的厌烦,万一明日忍不住了怎么办?”

    “那您也要尽量忍。不过明日,您主要是同谢大夫说话的,她夏南鸢日后可是谢家的媳妇,她总得去听大夫人的话吗?”

    “只要您把姿态放足,亲自去找大夫人,奴婢相信,她肯定会给您这个面子。”

    “毕竟你们才是京中贵妇圈的人,她一个寡妇,总不能去跟一个嫁进来很可能抢她主母位置的弟媳妇亲吧?”

    ——

    翌日,夏夫人专门早起打扮了一番,然后叫上还在赖床的夏南柒,一起去了谢国公府。

    夏南鸢今日本想同大嫂一起去她的英雄殿,毕竟她的医馆已经开业,并且前些天又出了那档子的事,于是谢大娘觉得,反正那医馆背后之人的身份已经被人知道,那她干脆就直接说是谢家开的,还能为夏南鸢去撑撑脸面。

    就这样,夏南鸢开心的挽着大夫人的手,准备上马车,就见门口的家丁来报,说是夏侯府的夫人和二小姐一块来了,说是要见一见他们大夫人。

    谢大夫人有些愣,然后看了一眼夏南鸢。夏南鸢显然不想再跟她们有些牵扯,于是以身体不适为由,想要回房休养。

    谢大夫人握紧她的手,拦住了她。

    “有些事,你早晚都要面对。”

    于是,她同报信的家丁道:“让夏夫人和小姐先去会客厅,我跟七夫人换件衣服就过去。”

    就这样,夏南鸢被大夫人带到了会客厅,夏夫人乍一见到她,立马就如同思念已久般,拉着她十分兴奋地道:

    “呀,真的是我的女儿夏南鸢啊!这些日子你过得还好吗?你可不知道,自从你嫁给吴御,你爹跟你妹妹,可都担心的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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