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

    “还是算了。”

    夏南鸢听到他温柔如水的嗓音,就立马有些把持不住,趁她还没有完全被诱惑,还是趁早举手投降,溜之大吉了。

    于是,她抱着自己的东西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而同谢云络道:

    “七叔,你若是有空的话,可以让人带我去看看卫虎的伤,还有赵衔他爷爷。前几天,赵衔将他爷爷的头疾同我说了,我觉得应该是他脑子里有问题,根本不是单纯的中药和针灸能治好的。”

    “怎么,你又想给他开刀啊?”

    “这次不只是开刀。”

    夏南鸢突然笑得神秘兮兮地道:“我是打算给他开、脑、壳!”

    谢云络:“……”

    “你这什么反应嘛,难不成质疑我的医术?”

    夏南鸢笑着坐回谢云络身边,高傲地仰起头,甚至还“哼”了他一声。

    “我觉得他脑子里长了个东西,压迫经脉所以才会痛,就像华佗当年诊治曹操那般,需要打开才能看。”

    “那也不能上来就要给赵家说开脑子吧。”

    谢云络无奈地抱住傲娇的小妻子,声音慵慵懒懒,眼底的温柔几乎能化出水来。

    “华佗当年不是被曹操吓得因为谋害他,而处死了吗?我看这事还是先放着,等有机会了,再去同赵家说。”

    谢云络让她闲着她也难得的轻巧,毕竟开脑壳这种大工程,她也不敢一个人做。

    夏南鸢一个人回去。由于她在英雄殿救治乞丐的事,很快便传到皇帝的耳朵里。

    皇帝觉得她的医术不错,在京城现已经很有威望,于是便派人让她进宫为太妃看病,正好也能让赵太妃同谢家叙叙旧。

    夏南鸢看着皇帝让她进宫的圣旨很不解。

    “赵太妃,她是谁呀?”

    “是赵太傅的妹妹,赵衔的姑奶奶。”谢云络在一旁看着圣旨道:“说起来,赵太傅的母亲,也是谢家的人。”

    “所以谢家跟赵家,便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频繁联系在一起的?”

    “嗯。”

    谢云络点头,这个时候,谢大夫人听说了旨意,从后院里赶来,手里拿了件衣服,对夏南鸢道:“阿圆,进宫事宜你准备好了吗?这可是你第一次去见赵太妃,来,把衣服换上,千万别失了礼数。”

    谢云络见夏南鸢接过衣服的手都握紧了,便同大夫人道:“无非就是看个病,何须如此正式?”

    “什么叫只去看病?这可是阿圆第一次正式见跟谢家连着亲缘的长辈,如何能马虎?”

    说着她感觉到夏南鸢冰凉的小手,“怎么,你冷吗?”

    “我……不是。”

    夏南鸢搓搓手,尴尬地笑笑,她总不能说是自己第一次去宫里见长辈,紧张的吧?

    谢云络提出要去送她。

    谢大夫人看了看,倒也明白,随即也笑着道:“哟,这还没怎么,倒是护上了。怎么,怕你媳妇一个人进宫,不放心啊?”

    夏南鸢听的害羞,脸颊红红的,不由地把头低下,只敢拿余光去看谢云络。

    而谢云络倒是镇定的很,一点都没有被大嫂调侃的局促。

    “阿圆人生地不熟,总不能让她在宫里面乱转吧。”

    “你就不用操心了,后宫中去男人不方便,我已经安排好,府里的人会带阿圆去。”

    谢大夫人当了这么多年的管家,处理事情还是很妥帖,夏南鸢让谢云络不必为她担心,她就听从大夫人的安排去进宫。

    谢云络让她有事就派人去找他,夏南鸢点点头,只是她没想到在后院,发现带她进宫的居然是谢管家,以及谢云络的丫鬟紫鹃。

    谢管家依旧看不上她,并没有给她好脸色。

    眼见他低头牵马,跟驾马的车夫耳语了几句,夏南鸢恍然叫住了他。

    “谢管家。”

    这次,她并没有像往常称呼那般唤他“谢伯”,而是直接如大夫人那般唤他道。

    谢管家有些诧异,转而看向了她。

    “姑娘有何吩咐?”

    他也唤她为“姑娘”,并没有同府中其他人那般,唤她“七夫人”。

    夏南鸢知道他并未真的认同她,就算她和谢七叔真正成婚,他也不一定拿她当七夫人看。

    于是,夏南鸢走上前,笑着问道:“前几日,我在街上遇到了三夫人,也就是谢景瑜他母亲,那时候她追着我的马车喊我是谢家的人,如果我没记错,我如今所乘的马车是大嫂在我进府时新给我定制的吧,她怎么知道这是谢府的马车呢?”

    “恐怕三夫人随处打听,打听出来的吧。”

    “是吗?那三夫人的眼线还真够广的。”

    夏南鸢见谢伯浑浊的眼睛有些躲闪,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而夏南鸢却不想放过。

    “如果三夫人向外打听的也就罢了,怕只怕这眼线是这谢府的,就比如,我在城北开了间医馆,医馆还未营业,就被苏小姐给知道,还专门带人上门挑衅,您说说,这要是没有内部人吃里扒外,她又怎知那医馆是我开的?”

    “夏姑娘。”

    “您不必多说了。”

    不知怎地,夏南鸢以往说话温温柔柔,而如今,谢管家抬首,却见她讨喜的容颜一片冰寒,带着莫名的威严,让人不敢去直视。

    谢管家第一次不敢看她的眼睛,忍不住将头低下。夏南鸢向他走了几步,语气虽然亲切,但却难掩她笑容中的威压之感。

    “我知道,您一直想让谢七叔跟谢景瑜叔侄相和,并且也想让谢七叔娶一位像苏小姐那般能对他有助力的妻子。但可惜事与愿违,如今形势,凭您改变不了,所以为了谢家好,还希望您不要再惹事。”

    谢管家突然抬头,目光随之变得犀利,“如果没有你……”

    “如果没有我,谢景瑜难道就不会害他七叔,不参与反叛了吗?如果没有我,苏小姐嫁入谢家,难道就是真心为七叔好的吗?”

    夏南鸢突然对他警告,“您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您也老了,不要在用您那老一套标准什么家和才能万事兴,别忘了,如今我才是跟谢七叔同命相连,亲如一家。大嫂念在您年事已高,并且为谢家做了这么多年贡献的份上,愿意尊您一声谢伯给您养老,但您别忘了,尊称始终是尊称,您还真拿您自个,当成谢家说一不二的长辈了?”

    “凭什么去管我跟谢云络的事?”

    “你——”

    谢伯被她摄人的气场震惊的全身发颤,忍不住同她发火,却又被她骤冷的眸色和森冷的气息逼退,忍不住生出一丝臣服之心来。

    是啊,她是主,而他说到底,还是仆。

    不能因为这么多年主子们对他的尊敬,而产生干扰主子们决断的事。

    谢伯不由地回忆起,这些天他趁府中之人忙碌,而同苏小姐以及三夫人透露府中消息的事。眼下,夏南鸢毫不留情地戳穿,他竟然连一丝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夏南鸢见谢伯低头准备认错,毕竟身为谢府下人中最德高望重的老人,也是他率先吃里扒外,将府中之事同外人泄密,按照谢府以往的规矩,多少是要被清除出府的。

    但夏南鸢却阻挡了他下跪的动作,以及他即将说出来的话,反而像没事人一般,恢复了以往同谢家人一般的尊敬,笑着同谢管家道:

    “您也知道,我出身乡野对府中的规矩着实不懂,过几日大嫂还有同我与谢七叔举行婚礼,可惜我什么忙都帮不了,所以还请您这段时间多费心啊!”

    一句话,无形中拉近了谢伯同她的关系,而且也表明,她嫁进府里时这么重要的仪式,是离不开谢伯的。

    如此,谢管家又如何能拒绝,于是听命,会尽心为七夫人办妥的。

    夏南鸢知道,谢伯这个潜藏的麻烦算是被她解决了,今后她在谢府应该也没人再去背后给她使绊子了。

    紫鹃全程在她身后看着不出声,眼见夏南鸢上车,便随即搀扶,跟她一起乘马车进了宫。

    谢管家和带她来的马车夫早在宫门口便停了下来,交代了几句后,便由紫鹃跟着,夏南鸢徒步走到赵太妃居住的寝宫。

    赵太妃居住的寝宫并不大,并且还有些冷清。长长的连廊一连通向几乎见不到宫人的地方,夏南鸢才在宫女的指引下停了下来。

    琉璃皇瓦下是一道朱红色的门,门前的两口吉祥缸上还积着雪,夏南鸢四处望去,发现这里的树都十分的低矮,几乎高不过这四面长长的宫墙。

    朱红色的正门打开,一个身穿淡绿色莲花纹小袄的宫女走了出来,看到夏南鸢,立马俯身恭迎道:

    “娘子终于来了,太妃已经在殿中等了您许久。”

    夏南鸢跟着小宫女走了进去,经过一个方正的小院,便是太妃的正殿。

    此刻,太妃正斜倚在她殿中的软榻之上,并没有穿正式的礼服,也没有戴着花钗珠冠,反而就像是寻常见着晚辈,并没有过多繁复的礼仪。

    “你就是谢云络新娶的丫头,名叫夏南鸢?”

    “是,民女夏南鸢,见过太妃娘娘。”

    夏南鸢恭敬地同太妃叩首。

    原本她还在紧张,如今也被太妃随意的装束弄得放松了些。夏南鸢看着身上大嫂给她准备的紫藤萝花枝纹饰的浅粉锦衣,虽然正式,却不显庄重,反而有种轻松俏皮之感。

    想来也是大嫂知道太妃的随意,让彼此都能轻松一些。

    太妃让丫鬟为她拿了个垫子,夏南鸢起身跪坐,她与赵太妃之间立着一座十分巨大的素纱屏风,上面还绣着云母的图案,所以她并未看清太妃的脸。

    反而是隔着屏风,夏南鸢看到太妃手中云鼎莲花纹的香炉中,正燃烧起丝丝缕缕的艾香,恍然觉得这味道很是熟悉,不由地问道:

    “太妃这香,可是治疗头疾淤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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