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朱厚熜继位后,杨青亦重回翰林院,黄萍亦打算跟随前往,一家人在一起也算其乐融融,好不快活,杨青回朝后,朱厚熜念及敬廷扶其上位的恩情,封杨青为翰林院修撰兼经筵讲官,负责给朱厚熜讲学。嘉靖元年,朱厚熜给父母加封皇号,敬廷极力劝阻,朱厚熜不听。但群臣激昂,朱厚熜也就放下了此事。第二年,嘉靖首次科考,杨岚考中癸未科第二甲第十五名,杨家举家庆贺。敬廷尤其高兴,亲自举办家宴,邀请同族长辈晚辈一同把酒言欢。同年,唐寅去世,敬廷听说,无比惋惜。唐寅与敬阁同科会试,但却因作弊案被累,让其永不得中进士。而后唐寅又曾投靠宁王,让世人不少诟病。但唐寅的书画特别好,由于本身不具有多大的名气,其书画也并不怎么值钱,出于喜欢,敬廷还是收藏了一些。

    自杨岚中进士后,被嘉靖皇帝封为兵部观察,也算起点较高的一个官职了。同年,嘉靖命杨青编撰《武宗实录》,在当时,每一位新皇继位,都会给上一任皇帝写实录,而《孝宗实录》便是由敬廷编撰。此时的杨青,虽然官位品阶不高,但也算得上嘉靖皇帝的近臣之一。

    嘉靖二年,某日早朝上,嘉靖特地赦免了张锐、于经等人的死罪。张锐一等人,曾是‘八虎’的爪牙,铲除八虎时,这一众人等,均被判处死罪,待秋后处斩。张锐等十分惊慌,又拿出所有家资贿赂。由于张锐在武宗时期,是提督东厂,钱宁则为锦衣卫指挥使,江彬掌管东厂后,与钱宁关系破裂,势同水火。而张锐则是江彬的主要爪牙,搜刮过不少钱财,钱财之多,竟然连嘉靖都心动了。敬廷闻言,当庭上奏,劝谏嘉靖不要如此行事,嘉靖不听。

    这天杨青正在给嘉靖讲解《武宗实录》,借机进言:《顺典》有云,圣人设立赎罪的法子,是用于不大的罪过的,是为了让百姓重新做人。如果是首恶或者大奸,没有用钱财赎免的道理。

    嘉靖听后,面露不悦,道:“张锐虽有罪过,但其曾立下不少功劳,何以大奸相称?”

    杨青道:“武宗时,刘瑾专权,摆弄朝政,可谓大奸否?八虎为倡,残害忠良,贪没民脂,可谓大恶否?”

    嘉靖道:“刘瑾一众,可谓首恶,张锐不过其下一小吏,何来大奸大恶?”

    杨青道:“自古不忠为大恶,不仁为大奸。张锐的罪名,是经刑部审议,六部定罪的,非死不能赦其罪。”

    嘉靖大怒,冷声说到:“今日讲书到此为止,朕有些乏了,你且先回吧。”

    杨青还欲再言,但见嘉靖脸色,自知若继续进言,怕是会有大祸临头,于是唯唯诺诺的退了下去。杨青刚走,嘉靖便大骂道:“无知小儿,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官阶,竟在此教训起皇帝来了。倘若不是忌惮杨大学士在朝中的权势,朕定不轻饶你!”说罢拂袖而去,只剩两个小太监在后面紧紧跟随。

    晚间杨青对父亲说到此事,敬廷闻言大惊道:“徽平何以此番行事,你仅仅是一小小文官,并非言官,也非朝中重臣,有些事情,并不能轮到你去做,你虽学识过人,但官场之险恶,远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

    杨青闻言,默不作声。杨青也是一心为了朝廷,在他看来,自己并无过错。晚间回到房中,依旧闷闷不乐,灵盺见状,忙打好热水,扶杨青坐下,随口问到:“夫君可遇到了烦心事?”

    杨青见状,寥寥说了句:“圣上居然为了钱财,赦免死罪官员,我上前劝谏,反倒被骂了回来,回家又被父亲责备,正是为此而怏怏不乐。”

    灵盺见状,一边给杨青捏着肩膀,一边说到:“夫君切勿气恼,公公说得对,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劝谏的事,自有言官去做。”杨青听闻,一脸不悦。灵盺又说到:“朝堂的事,我自是管不着,也不懂如何打理。但我今天在街上,碰到一件稀奇的事儿,夫君可想听?”

    杨青见状,于是说道:“夫人请讲!”

    灵盺道:“今天我和丫鬟玉茹上街买一些针尺类的物件,见到一算命的先生,我曾经也遇到过一位算命的先生,于是就上去算了一卦,你猜结果怎么着?”

    杨青不解的说道:“结果怎么着?”

    灵盺微微一笑,说道:“那算命先生所算之事,皆没有一件是准确的,我们很好奇,于是便问他,你师从哪里?怎么算得全都错误!结果那人说道,我之前是说书的先生,只因这些日子农忙,没几个人听书了,迫于生计,于是开了这个卦摊。”

    杨青道:“说书便说书,好好地为什么要去算卦呢?”随后又意识到,夫人这是在劝解他,其实自己也是个说书的先生,说书便好好的说书,何必做其他的事呢?杨青想到此处,顿觉羞愧。于是赶忙搂住灵盺,说道:“夫人这是借言献策啊!”两人一阵打闹,不一会儿,就熄灭了房中的灯,双双睡去。

    第二日,杨青依旧前来讲书,但嘉靖避而不见,杨青无奈,摇头离去。嘉靖见杨青离去,才缓缓走出来,脸上露出一抹难以捉摸的微笑。此时,杨一清求见,嘉靖会见。杨一清此行带来一封奏折,为观政进士张璁所写。嘉靖接过来读罢,瞬间大喜,二人又一同愉快的谈论起来。直到傍晚,杨一清才缓缓离去。

    杨青见嘉靖避而不见,知道是昨日讲书缘故,遂不予理会,继续编撰《武宗实录》起来。一天工作下来,本身也比较累,下朝回家后,灵盺早已将晚膳准备妥当,敬廷父子吃过晚饭,便各自回房去了。回房后,杨青拿出一本书读了起来,灵盺见状,也拿出杨青整理收集的诗文读了起来,二人偶尔搭话,不久也一同去休息了。

    安稳的日子过了约一年,嘉靖还是一如既往的,常常对杨青避而不见。嘉靖三年,眼见朝堂无望的敬廷,向嘉靖提交了辞呈。嘉靖本不喜欢敬廷,认为敬廷管的太多,于是当即便批准了敬廷的辞官请求。杨青闻言,悲恸不已。

    这边敬廷才刚刚辞职,杨一清又过来找到嘉靖。杨一清道:“微臣杨一清,参见圣上!”

    嘉靖见状,挥手示意其起身,杨一清随后站起身来。嘉靖问到:“爱卿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杨一清道:“观政进士张璁向臣提议,让微臣进言,关于为圣上生父母封皇帝号的事情。”

    嘉靖见状也来了兴致,说到:“满朝文武,大多都反对朕给朕的生父母封号,为何爱卿此时再次提出?”

    杨一清见状,道:“目前朝中形成两派,一派是以杨阁老为首的大臣,反对圣上封谥,另一派,则是张璁、桂萼等为首的,赞成圣上封谥。”

    嘉靖道:“此时行事太难,还需慢慢商议。”

    杨一清道:“圣上,倘若杨阁老还在,此事当属不易,但如今杨阁老已告老还乡,此事就容易得很多了。”

    嘉靖道:“谈何容易?”

    杨一清道:“圣上迟迟未封谥的原因,无非是忌惮朝中杨阁老一党的权势,倘若将他们的权势分离,此时不就水到渠成了吗?”

    嘉靖闻言,面露微笑,并不言语。他不是不想给父母封谥,只是时机未到,心里想道:“也正好趁这个时机,看看朝中谁是向着我的!”

    第二日早朝,嘉靖在早朝结束时,再一次提出了想为父母封谥的提议,立刻在群臣之中引起震动。只有杨一清一伙人没有动作,翰林院那边的也有数位大臣没有说话,只有杨青为首的数十位大臣在那边激烈交谈。嘉靖见此,随后又颁布第二道诏令:“擢升大学士杨一清为华盖殿大学士,统领内阁要务!”

    杨一清见状,立刻俯身谢恩,只有杨青等人面面相觑。杨一清和自己的父亲敬廷有过恩怨,而今他顶替了父亲的位置,自己恐怕前途堪忧了。嘉靖刚准备退朝,杨青终于站了出来,说道:“臣有本要奏。”嘉靖挥手示意杨青继续。杨青又继续道:“启奏圣上,《皇明祖训》有云,兄终弟及,倘若圣上不入武宗嗣,则名不顺言不正,恐怕生出事端,引天下人诟病。”

    嘉靖大怒,骂道:“迂腐书生,朕亦孝宗之嗣,何来言不正名不顺之说?难道这皇位换了个人,就不是朱家的天下了吗?”

    杨青还欲再言,嘉靖又接着骂道:“朕之父母,亦是皇室宗亲,生养之功,有何不能封谥?休得再言,否则重罪处之!”杨青这才低下头去,不敢再有言语,众人这才散朝而去。

    回到家后,杨青向父亲敬廷说起了今天发生的事,敬廷道:“徽平啊,倘若你父亲还在朝堂,人们自当敬畏你,因为你是当朝内阁首辅的长子。”杨青不语,敬廷又继续说道:“而今我已然不在朝堂,之前恭维你的人,或许就不再看得起你了。”

    杨青不解的问到:“父亲此话怎讲?”

    敬廷道:“内阁首辅大臣,是本朝最高的位置,虽高祖皇帝取消了宰相,但内阁首辅和宰相一般,是皇帝之下最大的权臣。那些人巴结你,并非因你有多少才能,而是你父亲这棵大树。”

    杨青若有所思,敬廷啜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朝中结党现象屡见不鲜,别看你父亲对此摒弃,但以内阁为首的党羽还是会自然形成,这样才有了和皇帝抗衡的权力。”

    杨青道:“为何要和皇权抗衡呢?”

    敬廷道:“皇权是天下所有的权力,倘若任何一方,分享这个权力过多,都会出现专权的现象。任何一方的失衡,都会导致不小的动乱。”

    杨青道:“那该怎么办?”

    敬廷道:“还是那句话,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不要再掺和圣上的封谥,我们做臣工的,做好本分的事就好。”

    杨青不解:“可是父亲,当年你是极力反对此事的,为何今日你这样说呢?”

    敬廷道:“圣上是为父亲手扶上去的,倘若违了礼制,世人定会笑话我杨敬廷。”

    杨青不再言语,此时他也有了辞官的念头。先是武宗玩世不恭,现在的嘉靖又任祖制而不顾。回到房中,灵盺见杨青怏怏不乐,也关心的问到:“夫君可又遇到了烦心的事?”

    杨青道:“那圣上,又提出了封谥的想法,还让杨一清当了华盖殿大学士。如今这朝堂,怕是举步维艰了。”

    灵盺道:“公公曾劝过你,不要再管此事,而今还没过多久,你怎么又管起来了呢?”

    杨青道:“夫人勿介,大丈夫当以爱国为先,忠君为后。且当今圣上,是父亲一手扶植的,到时候天下人定会看父亲的笑话。”

    灵盺道:“盺儿不赞同,自古都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而今公公辞官,你应当更加小心才是,否则必定招来祸患。”

    杨青见灵盺似乎也不理解自己,独自生闷气,也不再搭理灵盺。灵盺见状,也不好言语,于是自顾梳洗,早早的睡去了。见灵盺已睡去,杨青还在回想白天的事情,也是闷闷不乐,又读了许久的书,才上床睡去。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