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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九月下旬,太阳还是像火一样炙烤着大地,安平县的农家依旧在勤恳的耕织,商贩敞开着大门迎接着客人,只有一家布庄除外。

    好吵,头好疼...

    沈清棠稍皱起眉头,昏迷已久的她还适应不了有些太强的光线,只是旁边的男女哭声,说话声一直充斥着她的耳膜。

    沈清棠眯了会儿眼,再睁眼时入目便是古色古香的闺室,厚重的锦被压在身上让她稍微有些透不过气,一双柔软细腻又带着茧子的双手握着她露在床外边的手。只是,脑中的两段记忆相互冲突着,难受得让她不由得摸上后脑勺,却又无力。

    悉悉索索的声音渐渐远去,她也清醒了许多。

    少顷,沈清棠还有些迷糊,双手撑起身子坐直倚靠在床边,眼底雾色散去,看着距离自己不远的妇人,“娘?”

    方才沈滔等人才出门送走大夫,只留下夫人楚韵独自照看沈清棠。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沈清棠便醒了过来。

    楚韵本坐在桌边刺绣,听到声音连忙放下手头事情,焦急地说:“棠儿,你醒了?”

    沈清棠望着眼前气质雍容 ,浓妆艳抹地也抵挡不住她的疲容的女子,“这是哪里?我的头怎么了?”

    “这里是你的闺房呀,你可别吓娘。”楚韵的声音都有些许颤抖。

    “我的房间?不对。”

    沈清棠环望陌生的房间,愈发感到头疼,身子又渐渐躺了下去。

    束手无策的楚韵看着自己女儿这样着实心疼,“等等,娘这就去叫大夫,刚走应该没多远,棠儿你先休息。”

    自从从京城又搬回安平县后,布庄即便没有开门营业,都有很多外人在外面晃荡溜达,所以沈家出门都是走的后门,距离前院还有不少距离,楚韵只好小跑着赶过去。

    而沈清棠独自一人在闺房内,脑中记忆也渐渐复苏。

    她本是蜀绣非遗文化的优秀传承人,拿奖无数,可以说把她有限的生命全都献给了蜀绣。可就在她在参加完电视台非遗文化的采访后,准备前往另外一座城市参加刺绣赛事,却没想飞机失事,一朝穿越到异世。

    之前在脑中与她的记忆相混乱的就是原主“沈清棠”的记忆,她看见“沈清棠”为了追寻世子,失足掉进河中,久治不愈,就在她支撑不了去世的时候,自己的灵魂在这个时候穿越过来进入她的体中。

    她从小便失去了双亲,跟着奶奶长大,基本没有体验过父爱如山,母爱如水。想着“沈清棠”记忆中的父母,也许这是上天给她的一次恩赐呢。

    沈家还是布庄产业,自己又自小学习蜀绣,应当好好替“沈清棠”报答父母才是。

    过了一会儿,沈滔也带着大夫喘着粗气过来。楚韵身弱,去找大夫已经耗掉了她不少力气,所以她只能慢点往回走。

    沈清棠虚弱地伸出右手,让大夫把脉。

    大夫皱起眉眼,摸着下巴胡须,“小姐看似已无大碍,可有什么不舒服?”

    沈清棠摇摇头,之前头疼也是因为两段记忆在脑海里相互冲突着,现在她恢复了自己的记忆,也很好地吸收掉了原主“沈清棠”的记忆,所以并无多少不适。

    沈滔和后赶来的楚韵也都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让“沈清棠”的贴身丫鬟喜儿送大夫出门时,布庄外却响起很大的吵闹声。

    “这沈家布庄快一月多没开门了吧?怎么?终于知道丢脸不能见人了啊!”

    其他人也哈哈大笑起来,显得更加嘈杂。

    沈滔打开大门,就看见曲子皓穿着像一只花孔雀一样,手持一把折扇,带着他家一众男丁气势汹汹地站在沈家门口,放眼过去少说都有十几人。

    而曲子皓向来和沈清棠不对付,一个是花花公子,一个是刁蛮小姐,本应该是狐朋狗友的配置,可两人从小到大一直不对付,向来都是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曲子皓在年前便前往京城赶考,应该是最近不久才回安平县。

    没想到他听说了“沈清棠”的一些蜚语后,就这么来不及要来取笑沈清棠,看她的笑话了。

    如果说还是搬迁去京城的沈家,沈滔还能有底气,不落下风。可现在,布庄久未营业,偌大的府邸已经只剩下了喜儿一个丫鬟和几个能够勉强支撑的绣娘,不管是哪样,都已经比不过在安平县算的上是家大业大的曲家了。

    沈滔慢慢下来几步台阶,“棠儿近来在养病,看在你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份儿上,就放过她,让她安心养病吧。”

    沈滔自认为已经很平和又低声下气了,只是曲子皓哪能是这么好说话的人?

    只见他讥笑了一声,“放过她?好笑,她放野狗咬我害我躺半个月被人取笑的事情我可忘不掉!”

    说完便不理面色难看的沈滔,一边又带动着他的手下大声狂笑,一边直接放声:“沈清棠!你知道吗,这回我在京城可听说了你不少笑话!世子当众说你厚颜无耻,没脸没皮!”

    沈清棠的院子距离前院也就一个半走廊的距离,这么大的声音传过来她也朦胧听见了“世子”“脸皮”等字眼。

    原主为世子做了那么多,终究是一番痴心错付,可这也罢了,还因此沦为笑柄,可当真不值得。

    她掀开被子起身,假意听不清外面乱语,“娘,是什么这么吵呀?爹一人在外面应付的了吗?”

    楚韵点点头,拿起桌上白色瓷杯,“你爹可以的,来,喝点水。”

    看着面前妇人平静的模样,要不是微颤抖着的手,沈清棠就要信了。

    她听着外面更加烦嚣的声音,也明白外面的人是冲着自己来的,心下一定,不顾楚韵和喜儿的阻拦,就跨步去了门口。

    另一边的曲子皓看这么久沈清棠都没反应,有些气急,这么久的喊话嗓子也干涩起来,顺手接下手下递过来的扁壶,“沈清棠是死了么,平时不是一点就燃?”

    顿来一下,好似想起什么,“难道是因为沈家布庄开不下去要歇业了,知道自己当不成大小姐了,没底气兴风作浪了吧哈哈哈。”

    沈清棠刚到门后就听见曲子皓说的这些话,静在了门边,自己只有“沈清棠”落水前的记忆,后面的事情她还真不清楚,难道沈家布庄真的要倒闭了吗?

    她这时才好好看了沈家院子,杂草丛生,稀稀碎碎的树叶掉落在地上,旁边还有好几堆树叶,诺大的府邸居然看不到一个家丁。

    而沈家家业破败,肯定大半原因都在“自己”身上。

    既然占了原主身体,有了她的身份,现在发生的事情就不应该仅仅是当好女儿那么简单了,起码她要撑起沈家。

    跟在后面的喜儿拿了披风和面纱给沈清棠披戴惊醒了在思考中的她,等披戴好就踏出了大门。

    她看着记忆里与原主青梅竹马却向来不和的曲子皓,缓缓地说:“沈家布庄怎样,还轮不到外人来说三道四。”

    “况且,”沈清棠咽了咽口水,清了清嗓子,昂起头,大声地说:“只要有我沈清棠在的一天,沈家布庄就不会倒闭!”

    曲子皓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很快恢复过来,“就你?失心疯了吧?”

    周围人开始也是被惊到,后又反应过来,安平县谁不知沈清棠为人?可真是夸大其词,说大话,要面子也不看看自家现在成了什么样。

    沈清棠瞥了他一眼,只慢悠悠地回了一句,“时间自会证明。”

    又笑着说:“不知道曲少爷,进京赶考的名次可出?”沈清棠这话听上去客气有礼,关心他人,实则冷漠又阴阳怪气。

    曲子皓本就游戏人间,怎么可能取得名次?可是之前在出发前还放话说自己绝对能拿到前三甲,要不是这样,现在哪会被沈清棠捏住辫子?

    男人都好面子,现在这里这么多看热闹的,曲子皓想这回先放过沈清棠,骂骂咧咧走了。

    等他一走,沈清棠就上前搀扶着沈滔进入屋内,边走边安慰着,“爹,你放心,我说的绝不是气话,我一定会护着沈家的。”

    沈滔最是了解自己女儿,刚刚她那表现也着实让他惊讶又感动。只是感动并不能消除长久以来沈清棠在他心中的形象,也没放在心上。

    第二天,沈清棠就考察了沈家的绣品,大多都无趣又显粗糙,楚韵说愿意留下的手艺就是这种水平,所以工价也低。

    于是她提出想去绣坊看看,楚韵自然也不会拦着。

    张银挑起话题:“明儿就可以报名绣艺大赛了,你们想好带什么去参赛没?”

    汪蓉:“我搁在家秀呢,不然在这里忍不住得时不时地要看。”

    程三娘大大咧咧的,有些好笑:“呦,难不成怕我们看了去?”

    汪蓉有些心虚:“哪里哪里,我什么水平这么多年了,也都清楚,能避什么呀。”

    最年轻的白茹在旁绣着,没有参与他们谈话。

    沈清棠礼貌敲了敲门,刚她进门就听到了绣坊众人的谈话,“请问,绣艺大赛是什么?参加有什么条件吗?”

    原主不会刺绣,更不会来绣坊,但就是和她们不太对付,也许和所有人都这样。

    即便是老板的子女,绣娘们又听了外头那么多的流言,本就瞧不起沈清棠,现在这布庄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开下去,也就更不想理她。几人分散开来开始忙活自己的事情。

    安静在一旁的白茹却答了:“是皇家绣艺大赛,需要先通过区县的选拔,明天就是区县的报名时间了,带上自己绣的绣品去参赛。”

    “谢谢啊,那我明天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吗?我也想参加。”

    四位绣娘都不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表情,谁不知道沈清棠虽生在布庄,但连根针都没摸过?

    程三娘忍不住讥笑了一声:“大小姐,这是要带绣品的。莫不是,还想着京城那位?”

    沈清棠勾唇,“我说过,我现在是为沈家而活。”说完便告辞了。

    汪蓉回过神:“我没听错吧,还为了沈家而活,撞坏脑子了吗?”

    程三娘摇了摇头,指了指头,“我看呐,是受了大刺激。”

    沈清棠昨天大言不惭的话可都传遍了整个安平县,可她什么都不会,怎么撑起沈家?

    沈清棠回到房间,看着打扫中的喜儿,“喜儿,明天你陪我去报名参加绣艺比赛吧。”

    喜儿一听正想劝劝小姐,门口却响起一道妇人的声音:“不行!”

    沈清棠望过去,“娘?”

    楚韵低声:“棠儿,你得好好休息,而且...你还是安心在家修养吧。”

    “娘,莫不是以为我不会刺绣,怕我在人前出丑?”沈清棠拉着楚韵坐下,给她倒了杯茶,“刺绣这种事,还是得见功夫的。不如,我先简单地绣一点,给娘看看,说不定就改主意了呢?我昨天说的话绝对不是空口无凭。嗯?”

    楚韵看着沈清棠,一会儿后,“喜儿,还不去准备针线?”

    一炷香后。

    楚韵看着沈清棠绣出的一幅牡丹绣。这么短时间的一幅刺绣,也不失为精美。

    就连有着几十年工艺的绣娘也断然完成不了。

    这...真的还是她那个不学无术的女儿吗?

    “棠儿,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刺绣的?”

    沈清棠知道自己这般变化肯定瞒不过亲生的父母,但也不会说“楚清棠”已死,自己占了她的身子活下去的吧。

    她决定迂回一点,“可能是以前见过娘亲刺绣,脑子撞了,激发出天赋了吧。”

    楚韵信神佛,天底下的玄乎事情多的去了,而现在的沈清棠又确实和以前大不一样,叹了口气:“好吧,明天就让喜儿带你去吧。记得带上这绣品参赛。”

    沈清棠笑:“谢谢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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