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司南锦坐在沙发上,一腿垂落一腿曲着,慵懒又随性。
他抬手拿起一旁的手机,刚划开锁屏就弹出几条未接来电,都是桑宁打来的,他皱了一下眉,动了动手指拔回去一个。
"您好,您拔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拔。Sorry, 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is busy now, please try again later........."
一道AI女音传来令司南锦的眉头锁得更深了,他翻了翻通迅录,转而打给李彦,那头瞬间就接通了。
"你的人盯的怎么样了?桑宁那边什么情况?"他一贯懒散的语调中带出一丝担忧。
"桑小姐一切安好，只是近来跟一个男生走得挺近的,不是江枭,好像叫时祈安来着" 李彦在电话那头如实汇报着。
司南锦眼底闪过一抹戾气 "查一下那个男生的来历,还有,收拾一下,回A市" 他声音寡淡,带着某种压抑的冷冰冰的暴戾。
他挂断电话,起身换了套衣服便准备离开。
楼梯口处,他碰见了邵莹,看到他衣冠楚楚的模样,她知道，他要离开了。
她不舍地开口问道:"下次来是什么时候?"
司南锦垂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以后不会再来了"。
他的声音很好听,像是自由生长的万物,但此刻邵莹却觉得犹为刺耳。
司南锦伸手递给她一张黑卡,继而开口:"卡里的钱够你挥攉几辈子了"。
邵莹嘴角噙起一抹讥笑,她嘲讽地扫了一眼他递来的卡,苍凉道:"你有爱过我吗?哪怕一点,一点点"。
他将卡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漫不经心道:“各取所需罢了,名利,地位,金钱,该给的我都给了”。
说罢，他便迈着步子朝外走去。
"司南锦,你到底在透过我看着谁?"风扬起她未盘上去的发丝,她红着眼眶站在门口喊住他。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个替代品。
第一见他是在一次品牌发布会上,他是品牌投资人,她是一个十八线的小明星,只因那时她穿了一袭白裙才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从她住进这座别墅开始,她所有的衣服都是白色的。
他说他喜欢她穿白裙子的样子,其实是他爱的人恰巧喜欢穿白裙子而已。
她嘴角上扬,带着讥讽望向他,而被望着的人只是停顿了一下脚步,随即又渐行渐远。
——
A市。
叶七气喘吁吁地跑上楼,拉开椅子坐在江桑对面,气息不稳地开口问道:"怎么样?桑宁找到了吗?"
江枭低叹了一口气:"七,算了,别找了,她不是一向如此吗,等她自己消化完了就回来了,行了,你坐着吧,我去给她请个假"。
"等等" 叶七抬手扯住他的校服衣袖:"时祈安那儿你去问过吗?我听高芃宇说,上午放学阿宁和他一起走的"。
江枭一愣,对上她投来的视线,缓缓道:"要不去问问?"
"走" 叶七站起身来,拉上江枭就往外走。
刚走到(2)班门口就碰到高芃宇了,叶七眼尖地叫住他:"高芃宇,你们班时祈安呢?"
高芃宇心里纳闷极了,怎么一个个地都找时祈安呢?别人就算了,今天两大校花上竿子地过来找他,他很难不好奇,不过好奇归好奇,他倒没问出口。
"七姐,时祈安他下午没来"。
"他也没来?!"叶七惊呼出口,她抬眸看了江枭一眼。
——
巴黎街。
桑宁漫无目的地走着,时祈安在她身后不近不远地跟着。
桑宁走后没多久,巷子里就闪出两道身影跟在她身后,时祈安连忙跟上去,不过他跟了很长时间,那两个人都没对桑宁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只是远远地跟着,类似保镖的存在。
但他还是不放心,就跟在那俩人身后,一直跟到了现在。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三点钟。
但前面的女孩还在不知疲倦地走着,又走了一段时间,桑宁在一家古玩店附近的秋千上坐下,她双目放空地坐在那儿,跟着她的两个人便停在了她身后的小广场上。
时祈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见桑宁没有要走的意思,他便起身朝古玩店走去。
十分钟后,他从古玩店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只半个巴掌大的粉色水晶猪,精致又可爱。
他径直地朝桑宁走去。
桑宁眼前突然闪过一道身影,她略带好奇地顺着那双长腿向上望去"时祈安?你怎么也在这儿?"
时祈安在她身前蹲下,摊开手掌:"送给你,听说水晶可以带来好运,让人变得开心"他噪音清润,像是仲夏夜的风。
桑宁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粉水晶,伸手接过:"好巧,我的生肖就是猪,谢谢你,时祈安"。她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他缓缓站起身来回答了她刚刚的问题:"请假了,刚巧在这儿碰见你"。
末了,他又犹犹豫豫地问道:"你出门都带保镖的吗?"
"什么保镖?"桑宁一脸疑惑地望向他。
时祈安朝她身后的小广场上瞟了一眼。
桑宁慢慢回过味儿来,她轻嗤了一声,带出一抹嘲讽。
她没有回头而是起身停在时祈安面前,她踮起脚尖抬手勾过他的脖颈,吻上了他的薄唇。
半响,她松开他,在他耳边柔声道:"我想,我们会在一起的,对吗?"
她笑着,而那笑却不达眼底,透着满满的疏离。
她精致的眉眼在艳阳下很是招摇。
一眼,就一眼,便惊艳了他整个年少,哪怕是很多年以后,他都很难忘怀。
那天,他也记不清是怎么回去的了,只记得他心头躁动的厉害,耳畔一直回响着女孩玩味又暖昧的话语——"盖了章是要负责的,给个机会呗,时祈安"。
飞机上。
司南锦面前摆着一堆照片。
照片上养眼的少男少女相拥,热吻,好不甜蜜。
司南锦一张一张地翻看着,眸底一片阴沉。
他敛下眸子,俊美的五官泛着冷意,连带着空气都跟着凝结了几分。
"时祈安,18岁,苗疆人,幼年丧父，跟随母亲来到A市,现就读于华清国际高中,参加物理竞赛被保送过来的,成绩很优异。假期靠做兼职来补贴家用,目前做过家教，游戏代打，也编写过程序,每年都会拿到奖学金。司总,至于他的母亲……是张姨,张俊芝"。李彦站在他身边汇报着。
"现在人在哪儿?"司南锦的声色像薄冷的冰线割破了冬的夜。
"桑小姐回梦露幻墅了" 李彦立刻回答道。
闻言,司南锦剑眉微皱。
半个小时后,飞机在私人花园里降落,他扯了扯领带，带着一身暴戾从飞机上走下来。
路过卵石小径时,他恰巧碰见了桑宁。
温柔的月光下,她一袭白裙立在玫瑰花丛中。
张姨跟在她身后。
"张姨,这块玫瑰怎么秃了?"她不咸不淡地问道。
一旁的张姨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开口:"谢樱小姐拿去插花了"。
桑宁面色平静,眼底却闪过一丝阴翳。
她徒手摘掉一支玫瑰，荆棘刺入她的指尖,但她却好似感受不到痛似的一瓣一瓣地掰着玫瑰花瓣。
鲜血越流越多,在她的手臂上蜿蜓曲折,淌过那处黑色纹身滑落在她洁白的裙摆上,犹如一朵朵绽放的红梅。
"小姐你的手" 张姨急急忙忙地凑过来,一脸焦急地关切道。
桑宁转过身,带血的指尖抵在唇边轻声细语道:"嘘,别说话"。
见状,张姨只好退回去。
她抬手,继而打算摘下一朵,司南锦凉薄的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疯狂又病态的桑宁。
他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扼制住她纤细的手腕。
"你疯了吗?桑宁" 他声音冷冽又急躁,是桑宁从来都没听过的。
桑宁不语,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司南锦看着他这个越来越陌生的小侄女轻叹了一口气。
他握着她纤细的手腕打算带她回厅包扎,但桑宁却突然抽回手,毫不在意地甩了甩手上的血,淡淡道:"回去干嘛，谢樱在那儿"。
无奈,司南锦只好让张姨把东西拿过来在这儿包扎。
“谈恋爱了？” 他包扎一边随意地问道。
"为什么派人跟踪我?怎么,舍不得我?"她不理他,径自问道。
在给她的绷带打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后,司南锦收回手,掀开眼帘望向她,湛黑的眸中带着一股隐忍。
"别做太出格的事" 他声音散漫,却又带着一股威慑力。
"什么是出格的事啊?小叔叔" 她勾起一缕发,在指尖打转。
她笑着,但那笑却不达眼底。
“如果你非要这样的话,我会强行限制你的恋爱自由” 他声色冰凉,犹如千年寒冰。
她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笑话似的,笑得直不起腰,她含笑道:"我倒想看看你要怎么阻止,放心,我不会只有时祈安一个男朋友"。
她眼里盛满了冷漠却又带出一丝伤感。
"桑宁!"可南锦怒喝出声,他的表情阴沉,眉眼间透出一股狠戾的气质。
"怎么了?不是你亲手推开我的吗,为什么又要来阻止?"她嘴角挂笑,眼里却没有一丝温度。
"我是站在一个长辈的立场上去管你,你是我亲手养大的。我有这个资格" 他隐忍道。
闻言,桑宁一僵,片刻后,她抬手解开身前的纽扣缓缓褪去白裙。
她立在风中,风扬起她乌黑的长发,她如雪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中,眸子里是蛊惑又是伤感。
烈焰般的红唇一张一合："不打算尝尝吗?亲手养大的……我"。
司南锦眼皮狂跳,他脱下西装外套裹在她身上,黑色的西装外套散发着淡淡的雪松檀木香。
她低头瞥了一眼司南锦披在她身上的外套,扯了扯嘴角冷然道:"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可惜了,你没能抓住"。
他眼神复杂地望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