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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心难测

    策马离开时,我一心想着远行,早日到江南三省,反倒是江令路过何希的墓时停了下来,伍念就葬在何希和江慕的坟墓旁边,我不信他这些许年来一次也不曾心许与她,连我冷月时分都会怀念那个英姿飒爽的女儿,她的英气不是假的,若不曾出生在何家,也会是一个女侠吧。

    许是他们夫妻真的心意相通,都喜欢留封遗书给人念想,那个木盒子里不仅有何氏的罪证,还有证明伍念无辜的证据,有给我的信,留给江令的仅仅是一句“祝君此生顺遂,心上人此生无忧,暮年时含饴弄孙。”

    接下来的路途顺坦了许多,这些官员已然接到了朝中官员给他们的密信,即使没收到,绛州一案他们应该也有所警觉,朝中派了官员来整顿地方官员,只是他们尚不知来认是谁,是啊除了端坐高堂的那些人,又有谁能知道本该抵达江南的太子妃,早就开始染指朝堂了呢。

    北境的冬天很冷,只是江南只能感到湿与闷,绛州的那场大雪就好像从来都未曾出现过,江令看着我将一封信就那么送了出去,我也存了试探的意思,但是他未曾做出任何阻拦。他在赌,又或者说他在揣测圣意。我到达江南地界的时候,那封信送到了金銮殿,绛州知州的位置换了人,那个人担得起一句寒门贵子,帝都寸土寸金,以他的才华升迁也是唾手可得。

    只是绛州需要人来管理,此番磨砺待到来日,定会把帝都的浑水用火药炸出个清正廉洁的纯臣。大才大用,如果不能为我所用,但能让大离有个父母官也是好的,待到他日虹桥始,风荷举,日渐清,苦难磨砺炼金起。

    “以杜晓的才能若是个聪明人便会好好做个绛州知州。年少丧母,父亲死在揽收苛捐杂税的官员手下,百家饭养大的孩子,你且看吧,这人若是不能身正无邪,怕才真的是大离祸患。”寒门举子渴望的眼神世人看来多么可笑,世上捷径何止千万条,未曾见一条为寒门铺就。数十年寒窗抵不过一句世家子弟。可在世家看来,他们几代人的经营,哪里是那些寒门十年的努力便可达到的。

    世家有世家的清高,不论是拉拢还是颁布新法,最大的阻碍便是世家。可寒门不同,他们拼尽全力才走到别人的门楣前,都想再进一步,若是此时来自太子府的柳枝向他们伸展,这东风便会让他们攀援。

    他并未有什么表示,连话也不曾说一个字,我想这世上没有人能看透他,我不能,郑颖也不能,也不是,或许有一个人能知道他在做什么,只是那人已经长眠于地下了。对郑颖心思龌龊,若是少年时期的江令说倒还有几分可信,只是如今早已经非旧时情。江伯伯为人正直,江令曾经的武将梦也早已逝去,如今站在我面前的人处处透着陌生。

    “别看了,我脸上又未曾擦脂抹粉。”他行了个端正的礼,“太子妃,您不必反复试探,江府从始至终只忠君。在朝为官,江家和镇国将军府又有什么区别呢。”我看向他,就这么对视着,四目相对,无只言片语从唇齿间渗漏。

    我一笑带过,就那么从他身前走过。大抵是我走的太过随意,未曾回头,错过他眼底的波涛汹涌。外人眼中清风朗月的江大人,在那初雪消融的冬季,衣袖向前飘了又飘,他想抛却那些繁文缛节,只是到底那衣袖没有再次向前。祖辈经营多年,江令不敢也不能为了……,便将父辈多年栽培付诸流水,也不敢把江氏满门放在火上烤。一步深渊,一步安然,他心里在赐婚圣旨下达前就有了权衡。

    与此同时的帝都,太子侍疾时与二皇子发生争执,皇帝大怒,责令太子于太子府思过,二皇子在寝宫外跪了整整一日,宫中传言二皇子回自己的宫里时脸上带着伤,而长公主与驸马宋元杭求情无果,被皇上连带着责骂了一个时辰,皇帝寝宫除皇后外不许任何人侍候。高位端坐,无人知道帝王心思,朝宠夕斥,权柄紧握手中,帝王自古多疑亦无情。

    太子府不许任何人进出,此时两道圣旨引众人议论,其一林相之女以侧妃身份进入东宫,其二由景逸带兵三千助太子妃剿匪以定江南,太子妃有先斩后奏之权。

    太医院御医每日都轮番前去皇帝寝宫,却无一人能说出皇帝何时能够痊愈。皇后每日素服侍疾,唯一能自由出入皇宫的四皇子,每日晨昏定省的去寝宫门口请安,却不见皇上召见过一次。

    而在此关头,贤妃的兄长,二皇子的舅父,刘国舅突然联合大臣上书,太子与二皇子行为有失,然皇上龙体抱恙,四皇子理应侍疾太和殿。皇帝有恙,然家国大事不待人,党派之争也因此愈发激烈,刘国舅的此番进言,一石激起千层浪。

    太和殿内,皇后在龙塌前将碗中的药,刚刚伺候皇帝服下。皇后顿了顿,“皇上,四皇子今日又来请安了。可还是让他回去?”

    “皇后觉得老四如何?”皇后手中的药碗刚刚放在侍女的盘中,闻言又是一顿。

    “四皇子样貌在这上京不知有多少闺阁女子倾心相许,骑射武艺又是绝佳,风采卓绝。”

    “皇后,你我多年夫妻,相互扶持才能走到如今,在我面前何须如此小心翼翼。”

    言语间透露着对年少情谊的怀念,只是帝王大抵是忘记了,少时的青梅竹马,与她相互扶持的那个少年郎,早就在这锦绣地狱中再寻不到踪影了。而此时她面前的只是这大离的帝王,是这皇宫里的掌权者。

    “皇上,臣妾永远也不曾忘记,入东宫第二年臣妾卧病床榻,您处理好边疆事务,推开门时,臣妾看您的身上早就被风雪打湿。”

    她看向了这位帝王,想的是刘国舅夫人递入的那封信,想的是自己禁足东宫的儿子,是那个在江南剿匪的太子妃,朝廷的浑水已经开始搅动,东宫的危机唯有太子妃可解。刘国舅想将四皇子拖入局中,那就该差一把火来点燃。

    “皇后,朕记得老四幼年时,也曾十分得你欢喜,去把老四喊进来吧。”

    四皇子也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自己的这位父皇了,自母妃离去之后他从未得他青眼,不过那又如何,天家哪来的亲情,父皇当时都位及太子,尚且弑父杀兄,如今太子困在东宫,雷霆雨露具是君恩。太和殿,天子塌,鲜血堆砌锦绣塔。

    且不说自己身在皇家,就是那帮朝臣的党派之争也要推着他向前走,不过这天下谁人不想拥有这至高无上的权力,生杀大权紧握于手中。

    今年风雪犹胜去年,在殿外大雪纷飞的时候,终于看到皇后向这走来,身着素衣但难掩倾城之姿,郑聿从不否认这位皇后艳压后宫,可他也从未忘记她的手段,这皇宫哪有人能干干净净不沾染半分浊气,他的母妃便是死在这大雪漫天的冬季,死在这位端庄大气的皇后手中。

    “你父皇许久未与你说说话了,想来甚是想念你,你进去吧,皇上刚刚用完药,不可过分操劳,四皇子说话不可再向从前一般莽撞无礼。”

    “儿臣醒的,天气渐寒,母后宫里的人可还尽心?想来母后的旧疾又该复发了。”

    “你!四皇子说话还是如此率真,日后若是有个王妃陪伴身旁,想来路妃泉下有知也该欣慰。天寒地冻,本宫就先回我的椒房宫了”

    雪下的愈发的大,身旁的嬷嬷将伞撑着,身上的披风也不能抵挡半分风寒,皇后的头疼又有些厉害了,一个孽障如此大逆不道,怎不陪同那个贱人一并死在那个寒冬。

    “娘娘,切勿忧思啊。”许嬷嬷忍不住的劝到,她自皇后闺阁时就陪伴在其左右,一路跟着到了这椒房宫,当年之事更是她亲自着办。

    “嬷嬷,不过是旧时之事罢了,四皇子想念母妃了,难免语气冲撞,本宫怎么能同孩子置气。走吧。”

    隔墙有耳,更何况是在太和殿外,只是这个孽障,瞧着太子失势,又有刘国舅的上书越发目中无人,且瞧着看他还能得意到几时。

    太和殿内安静至极,皇上与四皇子短暂交谈过后,便再也未曾说过半句,四皇子有心出宫,偏偏皇帝轻飘飘的来了一句,朕的这太和殿让你如此坐立难安吗。期间也曾有太监宫女上前斟茶,都被皇上轻飘飘的阻挡了,四皇子在太和殿静坐了两个时辰,皇上

    方才松口让他回宫。

    “皇后伺候朕太过辛劳,明日起午膳后变由你来,既然要向朕请安,如此孝心实在难得,那日后连你母后也一块请了。老四,待日后也该让你母后给你看看那家女儿能担得起你的正妃之位了。朕乏了,你走吧。”

    四皇子在皇上这里攒了一肚子气,回到自己宫里尚未发泄,便喊来了路临,准备与自己的舅舅好生筹谋一番,路临刚到门口就与李嵊打了个照面,内务府总管李嵊就前来宣旨,四皇子手中的玉瓶只能放下,来不及跪下就被自己的舅舅推了一把,就这么硬生生的跪了下去。

    四皇子封王,择日开府。封王,开府,便意味着可以正式进入朝堂,参预朝政大事,四皇子自是喜不自胜,最后李总管走时手里颠了又颠,四皇子放才反应过来,刚才是自己舅舅拿的银两。“多谢舅舅,不知舅舅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聿王,还请移步。”尚未真的搬去聿王府,在宫中事事皆需谨言慎行,宫门大开,且宫殿内人多眼杂 、圣心难测。

    方才圣上口谕召他入宫却让他在御花园的亭子内等了又等,期间茶水点心都未曾留下,他见内务府的人去的方向是二皇子的宫殿,便有心与他寒暄一二,才知道这是份圣旨,二皇子封王开府。方才匆匆前来便是知道四皇子这里就算不是封王也会有其他奖赏。

    锦绣笼中的野兽,放任其自流便会为祸一方难以掌控,若是将其相克之畜同样放逐,虎狼之斗必得两败俱伤,但若是其中一兽势强,则另一兽必死无疑,且要是再过勇武一些,便可弑了那驯兽人。党派之争、朝堂之争、甚至那至尊之位,哪一个不是鲜血淋漓,哪一个不是皑皑白骨堆砌而成的,势强力大兽如何甘居人下。

    “王爷,悃王软弱太和殿内到底发什么了何事我们都未能得知,眼下却明摆着的是刘老贼想让您与太子斗。”

    “哦?那舅舅有何高见?”

    “您与太子两败俱伤就遂了那老贼的愿,臣倒是觉得可与太子联手,待到事成之后这罪魁祸首是谁,便也有了人去背下这个大锅。”

    “舅父所言极是。”此时一侍女上前添茶,郑聿拦下后亲自给他泡了茶水。

    “王爷,今日倒是与往日不同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宫后,郑聿摔碎了他近日来极为中意的杯盏,皮鞭中伤数位侍女,强行要了那位添茶的侍女。

    期间隐约传来郑聿暴怒的声音,“本王到不知他何时如此看得起太子了,本王斟茶他也喝的下去!他倒是忠心,待本王更近一步时,给他个痛快。”声音断断续续,若是没有这声音,倒像是阴森的冷宫,“当年他们这些人伸一伸手,本宫如何能……这都是拜他们所赐。哈哈哈哈”

    当年事情发生后,天子震怒,皇后的椒房宫和路妃的辰溪宫的宫人,除心腹外全部处死,年仅六岁的四皇子在皇上面前求了又求,回到辰溪宫时,却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妃被父皇赐下三尺白绫。那时的舅父在做什么,他说母妃死不足惜,他在感谢父皇没有牵连路家。

    天下人皆知父皇手段何其毒辣,当年父皇登基时无数朝臣满族流放,洪武殿洗了又洗,即使时过境迁,父皇再也没有如当年那般,但他终归是皇帝,天家无父子,血脉亲情又如何。

    幼年时父皇纵容后宫嫔妃对他的残害,第一次去求父皇时父皇是怎么说的,“聿儿,你该知道父皇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明明白白的厌恶将他接下来的话堵的死死的。后来他再也不去求父皇了,再后来他斩杀宫女,出宫时将路上的贱民马踏而死,龙椅上的人说贱人所处心性自是比不得其他皇子。

    朝廷的变故及两位皇子封王的消息传达到江南时,季沅沅和江令早就抵达江南,在江南安顿好后,且已经与江南三省总督及府衙打过招呼,他们口中哭惨买穷的推脱着,季沅沅本就不指望他们,朝廷派出的兵马,以及景逸也领旨南下,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到了。

    只是既已到了他们所在之地,那边应该同他们打好商量,现如今兵马尚且不足,本就需要府衙内官兵同时上阵。朝廷下旨剿匪,且太子妃亲自带兵,景王爷援军也不日抵达,江南三省官员自然不敢有任何意见。

    只是他们忽视了江南三省官商勾结,官官相护势力盘根错节,早已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何能让季沅沅一行人将匪患彻底剿清,是夜总督府衙飞鸽飞出众多,也有人快马加鞭赶往京城。

    景逸本就战场上受伤无数,却仍要负伤赶往江南,苏云将军提议景逸明面上前往,暗中回京城疗伤,待伤势无恙后再回江南剿匪也尚且不迟,这此番前来的都是跟这景逸出生入死的,定不会辱没了景王军名号。

    景逸断然拒绝,他信这些兄弟,也相信苏云的手段,只是他不放心,那个曾经因为看他在军营对新兵下手重而梦魇的女子,如何担负的起整个东宫,如何但付得起剿匪的职责。

    皇上的帝王之道,从不顾他人生死,帝王多疑,权柄以利刺抵人,半壁江山定皇也难保沅沅不会被陛下所疑心,此番封王便是与林相权衡,狡兔死,走狗烹,若是此番江南三省牵扯林相,随之而来的便是与林相的一场恶战。

    沅沅怕也只是用来安抚天下武将的心,帝王龙椅,他若是信命运之说,便不会今日仍能端坐在那龙椅之上!

    可帝王心思难测,谁也说不准这其中还暗含玄机与否。

    景逸一心向江南赶,但终究是要顾及这么多人都要休息,没日没夜的行军,人马疲倦。在官道上找个驿站休息也极为便利,很快就有属下找到了休息的地方,那个人刚说完找到了地方,就有一支箭自山上射下,贯穿了那人心脏,那人倒在地上痛苦的挣扎了许久。

    景逸一行人立刻做防备状态,但只有箭自上而下形成箭雨,箭雨持续许久,待到众人从箭雨中脱身之时,那些人早已跑的无影无踪。

    “顾齐,派人去追!”景逸垂眸看着地上了无生息的兄弟,又看了看刚刚替自己挡了一箭的少年,“将死去的兄弟,好生安葬,受伤的兄弟到了前面驿站,军中有会医术的,让他们来诊治。苏云,派人去山上勘察。今日天色已晚现在前边休息,明日一早就出发,往后我们怕是不得安宁了。”

    今晚的天空墨黑,抬头不见星空,不见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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