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生死未知的姜砚，姜瑜眼眶微红，感激地说：“麻烦你了，有我哥的消息记得给我送信。”

    “嗯，我会的。”苏蘅重重点头。

    “明日便要走了，还有很多事，快回去吧，家里人都在等着你。”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也是第一次上战场，家里人一定有很多的不舍，他该回去多陪陪家人才是。

    感受到手心里的平安福，苏蘅点头，能在走之前见她一面，自己已经很满足了。

    为了自己的名声，姜瑜不敢待太久，说完话就同苏蘅告别，戴上自己的帷帽走出满香楼，苏蘅随后也跟着出了满香楼。

    第二天姜瑜去了城墙上目送大军出发，皇帝亲自到城门口相送，鼓舞三军士气，这一场仗赵国必胜。

    回去时姜瑜去了凌云阁，凌云阁依旧热闹，月娘忙得脚不沾地，随着凌云阁的扩大，店里请了许多娘子帮忙，但很多事月娘依旧会亲力亲为，姜瑜空闲时也会过来帮帮忙。

    “姑娘，里厅坐吧。”月娘面色有些憔悴。

    “月娘你身体不舒服吗？若是难受便回去休息，这里我让柔儿看着就可以了。”姜瑜关心地问。

    月娘还没开口，她身边的小丫头率先气愤地说：“月姑姑的婆婆来了，在这里大闹，说月姑姑不能生，非要月姑姑给她儿子纳妾，月姑姑花了好多银子才将人哄回去。”

    闻言，姜瑜也觉着生气，月娘每月赚的银子都交给家里，好吃好喝的养着她丈夫和婆母，她丈夫是个游手好闲的游子，全靠月娘养着，如今日子好过了，又开始出幺蛾子。

    “月娘，你和离吧。”姜瑜很早之前就想说这句话了，月娘的丈夫配不上她。

    月娘愣住，她从未想过与丈夫和离，即使面对丈夫的冷漠，婆母的打骂，她一直都默默忍受着，她知道若是自己没了夫家，日后生活都很艰难，和离她从未想过，也不敢。

    “你已经能养活自己了，还需要你养的男人不要也罢，只要凌云阁在一天，你就是这里的掌柜，若是凌云阁不在了，你就去姜府，总归以后我也会给你养老的，你不必担心。”姜瑜接着劝道。

    “就是就是，还有我们在呢，月姑姑不用担心，我也会给你养老的。”这丫头是月娘收的小徒弟叫阿灵，月娘没有孩子，一直将她当亲女儿待。

    月娘摇头，“我……我想考虑考虑。”

    姜瑜没再多说，她知道做这样的决定需要时间。

    在凌云阁忙了一怔，看完了账本，姜瑜揉了揉酸痛的肩走出凌云阁，这段时间她娘一直没什么胃口，姜瑜打算去醉香楼买些点心带回去。

    马车停到醉香楼门口，小二眼尖的忙迎上来，“郡主殿下里面请。”

    姜瑜点头，余光看到一道熟悉身影，她越过小二快步走上去，走到里面就看不到人影了，姜瑜疑惑问：“方才进去那个人是谁？”她觉得与楚怀瑾很像，他应该已经回楚国了，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小二笑着道：“方才进去的是食客，郡主认识吗？”

    姜瑜摇头，“可能是我看错了。”她随着小二进去打包了一份桂花糕和红枣糕，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回府里。

    这几日，赵锦婳日渐消瘦，宫里的太后见不得她如此伤心，让人将她接进公里，府上就剩下姜瑜和姜远两人。

    凌云阁后巷偏僻的一个小院子里，这里是月娘租住的院子，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迎着昏暗的月光走进去，屋子里还亮着蜡烛，婆母和丈夫都还没睡。

    里面的人听到开门声，也从里面开门走出来，看到月娘，老婆婆冷着一张脸，她身后跟出来一个男人，是月娘的丈夫阿庄。

    “娘。”月娘还没进门，被两人拦在门外。

    老太婆趾高气扬的看着月娘，“你嫁来咱们家五年了，一个鸡蛋都没下出来，没叫你下堂是我们善良，如今要给你丈夫纳个妾你还不愿意了，你是成心想叫咱们家断后啊，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恶毒，我王家这是造了什么孽，遇上了你这样的女人。”老太婆又哭又闹，大有月娘不同意她就不放过月娘的架势。

    原本纳妾这样的小事，她这个婆母是能做主的，可月娘这个天杀的白眼狼，虽然他们娘儿俩吃穿用度都还不错，但家中的银俩都攥在月娘手里，想要纳妾，还得月娘掏银子才成。

    月娘伸手揉着发疼的脑袋，她有些发热，浑身都不舒服，听着婆母那些贬低自己的话，她心中难受，却依旧温柔开口：“娘，纳妾的事改日再说，我头疼，让我先去休息成吗？”

    老太婆以为她又在找借口，肥大的身子将门堵得死死的，顺势给了阿庄一下，示意阿庄说话。

    阿庄莫名被自家娘打了一下，捂着被打的那只胳膊，犹豫着开口：“月娘，你整日都在忙，家里没人打点，娘年纪也大了，没人伺候不行，纳个妾回来帮你分担分担，你也轻松些是不是。”

    阿庄是个油嘴滑舌的，说话也跟哄人似的，处处为月娘考虑。

    “唉，都怪我没本事，不能给你和娘优渥的日子，还得要靠你来养这个家。”

    “阿庄说得对，多个人照顾我们也好，你就可以安心出去做工，挣更多的钱。”老太太十分赞同儿子说的，高兴地接着话茬。

    生不出孩子一直是月娘的痛，她也不能真的让王家断后，只是婆母和丈夫的态度让她觉得心寒，这个家没有一个人真的关心自己，自己在这个家里也永远是个外人，哪怕是自己赚钱养着这一家人。

    和离。

    姜瑜的话突然在脑海中响起。

    和离后她是不是就没那么难受了。

    月娘难过抬头看着阿庄，对阿庄说道：“我们和离吧，既然你们觉得我碍着王家香火传承了，和离后你再找个姑娘，生个孩子，也是好的。”

    没想到月娘突然说出和离这种话，两人都愣住了，他们只是想要给阿庄纳个妾，可不想和离，他们可都指着月娘养活呢，和离了，他们哪里还有这么好的日子过。

    老太太面子也顾不上了，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丧着大骂：“我的老天爷，老头子你怎么走得这么早，留我们孤儿寡母苟活在这个世上，任人欺凌，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娶了这么一个儿媳妇儿，她要和离，要抛夫弃母，这是人做得出来的事儿吗？”

    她哭天抢地的一阵吼，让原本已经睡下的邻里听到动静都起来看热闹。

    “娘，您不要闹了，我同意阿庄再娶，也算是如了您的愿。”月娘脸色苍白，月光照在脸上像是撒了一层银霜，唇上无半点血色，人也难受得站不住，可惜没人在意。

    “和离不可能，休妻，阿庄给我休了她，但是必须将家里的银子都交出来，”老太太狰狞一张脸，在她这里月娘就不要想讨到什么好。

    阿庄慌了，他不想和离，也不想休妻，现在的日子就很好，他不想再过那种食不果腹的日子，他现在有吃有喝，是不是还能赌两把，若是再有个美娇妾就再好不过。

    他好心劝月娘，“月娘，你就不要闹了，娘也是为了你好，你说我再娶个妾回来，生了孩子以后也会叫你娘，咱们老了以后也有人给咱们养老不是。”

    “我在闹。”月娘心寒地看着丈夫，两行泪从眼角流出来，月娘难过地闭上眼，继续说道：“家里的银子我愿意分一半出来给你们。明天我们就去和离。”

    这么多年她养着他们，却换不来一句好，原本她已经同意丈夫纳妾，可是他们一句句恶毒的话，让她寒心，她不想与捂不热心肠的两个人生活在一块儿。

    听说她只愿意拿出一半家产，老太太顿时跳了起来，“不行，你生是咱们王家的人死是咱们王家的鬼，银子都是咱们王家的，你一个子儿也别想带出我王家的大门，和离不可能，你将银子全部拿出来，阿庄倒是可以考虑休妻。”

    她粗略算过，月娘每月五两银子的月钱，这些年定是攒了不少，若是这些银钱到了自己手里，再去置办些田产铺子，也够他们娘俩儿滋润过一辈子。

    所有银子必须留在王家。

    阿庄见月娘执意要和离，也露出真面目，逮着最难听的话就是一顿骂。

    旁边的人都看不下去了好心出言劝说，被阿庄横眉冷眼怼了回去。

    阿庄平日里爱赌，游手好闲，靠女人养着，在大家心中没有什么好印象，见他这般凶狠，都识趣闭嘴，不敢再管这闲事。

    “行，明日我将手中的银两清算一下给你们，但是我希望能尽快和离。”说完，月娘不管坐在地上的老太太，从她身边走过，回到自己屋子里锁上门，疲惫的躺在床上。

    见她松口，愿意将积蓄都给自己，老太太终于满意地扬起嘴角，重重哼了一声。

    这场戏，终极还是她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