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夏回到家,才突然想起什么,发消息给季晓清确认。
Summer:你家那堆莫名其妙地书,不会也是我之前看过的吧?
Season:你记性是不是真的很不好…
好吧,确认了。知夏不是记性不好,而且上学时就爱随手翻书店的新书,喜欢看那些作者写的前言和自述,也对包装上的封页更感兴趣,有时看完这些,发现没有想阅读的兴趣,索性就放下了,因为手中没有那么多的钱可以浪费在这些东西上。
可这在季晓清看来,每每都让他心疼不已。他想给她买东西,把所有她想要的都买给她。但因为意外撞见了那次的表白现场,季晓清一直都无法说服自己,说服自己和那些肤浅的男生不一样。
知夏看到季晓清的回复,心想,刚刚还说没有遗憾了,我不问的话要憋到什么时候,小心给自己憋坏了。
Summer:那天在你家你不说也就算了,刚刚为什么不告诉我?
Season:怕你以为我是变态…
Summer:……
Summer:你这可不是好习惯,天天憋着让我猜?
Season:我改!
这还差不多。
周五的晚上,季晓清难得没有排门诊也没有排手术可以早早下班,约了知夏去看电影。电影很不错,爆米花也很好吃,走出电影院的时候知夏突然很想喝奶茶。
过了二十五岁之后,知夏很怕自己的身体出问题,所以基本上都会按时三餐、控制糖分摄入,奶茶什么的也早就没有那么嘴馋了,大概是今天心情不错,又很久没有喝奶茶了,她拉着季晓清往奶茶店走。
“小夏姐!姐!!”知夏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一时间没有分辨出声音的来源,直到说话人站到面前,她才勉强辨认出。
“沫沫?”知夏试探性地问。
“你说,你是不是没有认出我!”
“怎么会呢,”知夏确认了,伸手摸摸他的头,说,“怎么可能认不出我们沫沫呢!就是这好几年没见,突然一个又高又帅的人在大街上管我叫姐,我也得确认一下不是嘛。”
周晓沫双手在胸前交叉,仍是小时候那副傲娇的样子,说道:“哼,你还把我当小孩哄呢!”
知夏刚要反驳,周晓沫看到了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季晓清,瞪大了双眼:“哥?你怎么在这?”
“哥?”轮到知夏瞪眼了。
季晓清回避掉知夏疑问的目光,轻轻锤了两下周晓沫的肩:“我都在这站了好一会了,是看不见我吗?”
这话听着是在问周晓沫,但知夏总觉得季晓清也在点自己。
知夏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好家伙,一米八了不起啊。
周晓沫还是跟小时候一样,钝感力超强,丝毫没感觉到面前的两人有什么问题,看了眼季晓清手中的奶茶,说:“哥,你们喝的什么,我也要!”
知夏笑笑说:“你想喝什么,我给你买。”
等知夏付完款,季晓清就推着周晓沫去柜台等,剩下他和知夏靠在商场的围栏上。
“说点什么吧季大夫,我可不想猜。”知夏说着话,眼神却一直落在几米处的周晓沫身上,她总觉得沫沫还是小孩,需要看好。
季晓清深吸一口气,先捡重点的说:“沫沫是我小姨家的孩子。”
知夏并不意外季晓清没问自己是怎么认识沫沫的,也猜到季晓清大概早就知道自己大学时给沫沫做家教的事,知夏开始回忆当时被沫沫的妈妈选中做家教的细节,她不信这其中季晓清全不知情。
可刚要开口问,周晓沫端了一杯刚做好的奶茶一颠一颠走过来。
“你们还没告诉我呢,你俩怎么在一块?”
“我俩……”季晓清看一眼知夏,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词汇才能准确地形容二人现在地关系。
“我俩来看电影的啊,”知夏最擅长应付这个,反问道,“你干嘛来了?和谁来的?家里知道吗?”
周晓沫撇撇嘴,说:“小夏姐!我都二十了!二十了!我现在出门不用跟家里说。”
好吧,确实有很久没见了,一下子还是无法接受他已经长大的事实。
知夏拍拍他,给他顺一顺毛,说:“哎哟,确实是长大了啊,上次见你还那么大点,现在就蹿这么高了,脸也不圆了,嘴皮子还是那么利索。”
季晓清觉得知夏在嫌自己嘴笨,有话不说,而且周晓沫一来就和知夏亲近得不行,又是摸头又是买奶茶的,季晓清脸上平静,心里嫉妒。
“小夏姐,我想给女生买个礼物,正好你帮我挑一挑。”
“好啊。”知夏随口应下。
“你谈恋爱了?”季晓清属实震惊,一直以为这小子不开窍。
“那倒没有,”季晓清听到松了口气,然后周晓沫接着说,“不过应该快了,嘿嘿。”
知夏扭头看他:“没想到你这家伙竟然在恋爱的事情上开窍啦?还以为你到五十岁都还要成为光呢。”
“哎呀,这成为光和吃爱情的苦又不冲突,我俩就是在动漫社认识的,成为光可以一起~”周晓沫眉飞色舞地比划着,知夏倒是一脸欣慰,瞧瞧人家,打小就跟他哥不一样。
得知对方是一个非常开朗、飒气且有主见的女生后,知夏建议周晓沫第一次送礼物呢重要的是心意,价格太高对方还礼的话可能会有负担,价格过低呢显不出诚意,最好选一个在两人能力范围之内且有特殊意义的东西。
周晓沫似懂非懂的,一时间却也想不出什么,倒是季晓清把话听进去了。
当年季晓清撞破表白失败现场,从那个男生的话里才知道知夏每周做家教要坐两个小时的公交。冬天在路边等车都不知道要被冻多久,季晓清心疼她,却无法阻止她不去。
他找学生会的朋友要到了知夏的电话,然后破天荒地找了自己的小姨。
“小姨,帮我个忙。”
“什么忙,你说。”
“上次你不是说要给沫沫找个家教吗,我给你推荐一个吧,但你帮我保密,别透露是我推荐的,你就说在同城的贴吧上看到的信息。”
难得外甥开口,小姨一口答应。
沫沫小时候太过贪玩,成绩拉下很多,马上要上初中了更是不赶趟,上了各种辅导班,也找过退休的特级老教师,全都不管用,周晓沫总能把老师气得不行。后来家里就商量着找个大学生家教,周末只看着他写作业,别让老师天天点名罚站叫家长就好,也不奢望其他的了。
但知夏确实让小姨很满意,知夏不知道用了什么招能让周晓沫老老实实在家坐一天,落下的功课也在两人的努力下一点点补全。知夏毕业前才结束了这段家教生活,上了初中后,周晓沫的成绩能稳定在班级中上游了。
沫沫家离学校近,骑自行车也只要二十分钟,而且鉴于之前沫沫的诸多行为,教他的价格也比在其他人那高一倍。这是季晓清当时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小姨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总有意无意叫他去家里吃饭,季晓清心里还在小人打架,刻意挑跟知夏错开的时间去。见不到人,却要把她留的板书和笔记都看一遍。
有一回去帮沫沫批改作业,正听到母子俩在拌嘴。
“我们班同学好多早恋的,我就没有!”
“没人看得上你!”
“谁说的,是我不屑好不好。”
“人家能看上你什么,一天天调皮捣蛋的,回回排名倒着数,还谈恋爱,你能把那数学题算明白就不错了。”
“知夏姐姐昨天还夸我了呢,说我创造力强,有想象力,这是只有聪明的人才有的表现。”
“行行行,你聪明,你最好下次考试能进步的五名,别让你知夏姐姐白教你半天。”
“你们等着我一鸣惊人吧,哼!”
季晓清笑笑,继续翻看知夏留下来的笔记。
周晓沫不知道什么趴在了季晓清肩上:“哥,你说我要是早恋的话,应该找个什么样的女朋友啊?”
季晓清觉得小孩很好玩,摸摸他的头:“这不是你这个年纪该考虑的事情。”
“我觉得知夏姐姐这样的就挺好。”小孩自顾自话,完全没注意到季晓清的黑脸。
“小学生谈什么恋爱,不准谈,小心我告诉你妈!”
“初中!我已经上初中了!”
“好好好,不准谈听到没有,也别一天天胡思乱想、胡说八道的!”
“哎呀我就这么一说,我可是要拯救世界的男人,怎么可能被儿女情长牵绊脚步!”
陪周晓沫逛了好多家店,终于选定了一套手办,尽管知夏觉得这本该是他第一个想到的,却还是耐着性子陪小孩挑。临分开周晓沫加了知夏微信,说等他正式恋爱了约知夏一块玩。
知夏笑着说好,也觉得二十岁了还如此天真快活实在难得。
回想给沫沫当家教的日子,知夏一直很感激,靠这份工作,不仅让自己过得舒服了点,也能让弟弟轻松很多,包括毕业后第一次租房的押金和房租,也是靠那份工作攒下的。沫沫其实并没有别人口中描述的那么糟糕,知夏很喜欢也很羡慕这个家庭富足、天真善良、无忧无虑的孩子。毕业多年忙于工作没有再见过了,再见到仍然觉得在爱里长大真好。
季晓清犹豫着要不要这会把刚刚没说完的话告诉她,却又觉得自己主动说出来像是在邀功一样。
“季大夫,”倒是知夏先开口了,“上次还说要改呢,现在不会又让我猜吧?”
“没,你想问什么就问吧。”这样比较好,季晓清想。
“我在沫沫家做家教的事你早就知道吧?”
“是。”
“那我能去沫沫家做家教应该也不是巧合吧?”
“对。”
“钱多、事少、离家近,一下子占了两样,该不会这个钱多也是因为你吧?”
“不是,他比较笨,我只是推荐,其他的事我没有干涉。”
“知夏,我不是故意要瞒你…”本以为知夏问完会生气,毕竟上次说改的人是他,又有话不说的也是他。
可知夏突然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谢谢,真的很感谢你,不管当时是出于什么原因、什么目的,我都很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