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心动，但是颜控。》
“咳咳咳……”
在今天这节自习课里，梁舟之不时地便咳嗽一阵，引得旁边的同学向他投来奇怪目光，却又只得忍气吞声。
冯时也听见了，所以脑子里又蹦出几句“戒烟箴言”来。
梁舟之大概也察觉到自己发出噪音的行为有些不妥，于是便在抽屉翻找一阵，又起身出了教室。
冯时虽没抬起头，可余光也能瞥见前桌的动静。见状，她眯了眯眼，有些不解——
明明已经因为抽烟而咳得这么难受了，怎么还要去抽？
不管，与她无关。
虽这样想着，可不知怎地，她又联想到了自己的舅父。
舅父的年纪也才五十好几，可就是因为长年累月的抽烟，在前年便因为肺癌去世了。
好像舅父确诊肺癌前的症兆，便是没日没夜的咳嗽……
她还记得葬礼时，妈妈、外婆……反正一大家子的人，都哭的泣不成声。
梁舟之不会不知道抽烟的危害吧，这还用得着她来科普吗？
所以，她到底要不要去劝他呢？
劝吧？就当是为了自己和旁边的同学能不再吸二手烟？
可这套说辞听起来，更多地也只是从旁人的角度出发，并不能真正劝得动他去戒烟啊。
万一他应对的策略，是日后更多时间地躲在某处，以避开大家去抽烟……或是，让她多喷点花露水，怎么办？
说他不在乎旁人的感受吧，可他又会主动给她准备花露水。若说他是在乎的吧，可他身上的那烟味，每天也从没消失过。
再者，以目前她和梁舟之这关系，能不能劝得动他戒烟，很难说。她不了解梁舟之的真实性格，也担心他轻易不会听自己的……
不劝吧？她又担心着迟早有一天，他会因为烟味或咳嗽的事在班上引起众怒。
可若是他引起众怒，好像也不关她事啊……
可是，舅父……
到底劝不劝啊！
她为自己的犹豫不决而烦躁一时。
不想了，做卷子！
梁舟之离开教室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四十左右，而现在已到六点半。
冯时专注做完一张卷子的时间，正好放学的铃声也准时响起。
她才想起来抬头张望，果然还是没见梁舟之回来。
抽个烟要这么久吗？至于翘掉一整节自习课？她略略觉得奇怪。
由于才刚放学，五楼的学生都在往下走，导致楼梯拐角处拥挤一片。
冯时便站在五楼走廊等了等，又闲来无事往学校远处眺望着。
此时有几个男生从一旁经过，其中有个还一脸戏谑地朝她揶揄：“冯时，他说祝你‘光棍节快乐’喔！”
听有人喊自己，冯时先是茫然回头，又霎时明了他们的恶趣味——
他们是在嘲笑冯时在拒绝追求者时说过的那些话，而后恭贺她在今天这11月11日，光荣地成为一名“光棍”……
若是不学无术的人，自是不能理解她那些“听似拒绝，其实劝学”的话，还会觉得很好笑咯。
置之不理，冯时直直下楼。
下到三楼拐角，冯时又被人潮堵住，又听见前方传来阵阵聒噪喧闹。她皱眉不解，都等五分钟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没走？
她不喜欢人挤人的场面，此刻却被堵在楼梯口不上不下……她很不舒服，感觉就连空气都浑浊了起来。
“哟哟哟——”
“芜湖——”
“答应她，答应她——”
从二楼那处传出的嘈杂声音渐渐统一，全是大家让某人答应某人的起哄。
冯时见有个认识的同班同学正在楼梯边沿处，还探头往下张望，便拍了拍她问道：“滢滢，楼下怎么了？”
“哈哈……”滢滢同学带着一脸八卦的神情回过头来：“有人在对梁舟之表白呢！”
“这场面不应见惯不怪才是吗？”冯时脱口而出，更觉疑惑。
对于有人向梁舟之表白的场面，全级大多数同学包括她自己吃瓜路过的次数，都数不清了。
而且，比这场面还大的，也不是没有……
所以大家仍觉得这事很新鲜吗？怎么还能起哄起成这样呢？
“好像是因为那女生堵着不让他走，非得答应她才行。”一旁有个陌生同学接了话。
“啊？这就没意思了。”又有一人出声，语气不满。
好吧，既知这条路还要堵一会，冯时决定转身回头，换条路走。
晚上，冯时刚对完一张英语试卷的答案。不算作文的话，她只错了一个选项。
“市一中，我来了——”她甚是满意，先是舒服地伸了个懒腰，随即才打开手机玩了会。
此时有一条微信新信息，是放学在楼梯同她讲话的滢滢同学发来的。
得意滢滢：【冯时时！！原来今天的事还有后续！】
时：【咋了？】
得意滢滢：【那女生不是拦着不让梁舟之走嘛，然后梁舟之硬要走，最后他口袋里的烟被她拉得掉了出来，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笑抽][笑抽][笑抽]】
时：【那大家什么反应？】
得意滢滢：【听取“哇”声一片！级长也来了！】
时：【所以烟被发现了？】
得意滢滢：【那肯定啊！太好了，或许我们暂时不用再吸他的烟味了！】
时：【怎么说？】
得意滢滢：【听说他被级长当场带走，没准还要处分停学什么的。】
时：【[惊讶][惊讶]】
……
滢滢同学选座选在了冯时的左后方，所以平时也没少闻梁舟之的烟味。自她调座第一天，便绝望后悔着当初为什么要选这个位置。
然后在看见冯时有花露水后，她也没少请求冯时，说这花露水没事的时候也可以多喷一喷……
聊天结束，冯时放下手机，思索一番。
正是好时机。
如果明天还能见到他的话……
第二天清早，冯时便来了学校。
她一向很早来，就喜欢这天将亮未亮，清晨冷雾弥漫一片的校园静谧氛围。
才进校园广场，冯时抬头便见了教学楼高处亮着灯的某处教室——那处便是她的班级。
“不是吧……有人比我还早？”
她又往钟楼的方向望去，看清了现在才六点十分。
“难道是昨天有人忘关灯了……”她带着疑问上了楼。
“早啊。”
一推开教室的门，冯时便听有个男声朝她说道。
是梁舟之没错。
“来这么早？”冯时记得他没有早来的习惯。
他抿起的嘴角带了一丝痞意，轻轻扬眉点头道：“对啊。”
看起来，他心情不错。
“行吧。”
天渐渐地亮，临近七点，班里的人也多了起来。
滢滢同学在走上讲台时，一眼便瞧见了坐在原位、看似安然无恙的梁舟之。路过他身旁时，她略略瞥向他的眼神还带了些惊讶。
而后经过冯时身边，她才狂给冯时使眼色：“怎么看起来他一点事也没有？真是奇了大怪……”
冯时懂她意思，却也不知内情，所以眼睛眨眨，浅摇着头。
又过了两节课，滢滢同学急匆匆地便来和冯时分享她刚打听到的消息。
“冯时时！你是不知道……”她跑得有些小喘，却还是急着要说些什么。
“怎么了？别急……”
滢滢同学缓着气息，又坐到冯时旁边那列的空座上。她终于开了口，第一句便是——
“梁舟之！可牛了！”
“牛？怎么‘牛’？”
“他肯定啥事没有，什么处分停学，肯定也没有了！”
滢滢同学语气笃定，随即解释道：“原来他爸什么水利工程的教授，国家级的，反正就很厉害那种。好像级长是知道的，所以昨天也只是说了他几句，就放人了。”
“所以那烟的事，就不了了之啦？”
“那肯定啊！难怪他总是随心所欲、我行我素的，原来是有他爸兜底……”
对话结束。
冯时心想，梁舟之早上这么高兴，难道是因为这事吗？
同时又疑惑起来——
明知自己那教授老爸很有威望，应该也是要些面子的。可他每每故意考出那“过山车式”的成绩来，也是毫不忌惮……
所以梁舟之这么做，是如滢滢同学所说，知道自己的特立独行总有教授老爸兜底，才肆无忌惮？还是单纯为了……气他爸？
不会又是什么年少轻狂，就喜欢和家长对着干的叛逆情节吧？
长得高大痞帅，成绩顶顶好，家庭关系却不和睦？要真是这样，这梁舟之还真是集了校园剧男主的诸多要素……哎呀！关她什么事啊！
冯时用课本狂拍自己脑袋，想让脑子里那乱七八糟且无谓的联想赶紧飞出去。
“怎么了这是？”梁舟之刚好回座，见冯时这从旁人看来有些搞笑的行为，便侧坐过去打趣着她：“是这样做，知识便能进脑子吗？”
说便说了，梁舟之竟真拿起一本习题册，又学起她的动作朝额间处轻拍几下，随即望着她笑道：“有用吗？”
见如此一个阳光帅气的少年来逗自己，还笑得这么宠……换作别的小姑娘，这会指定要被迷得发疯了。
可冯时却思路清奇，眼神眨巴眨巴，单单只惊讶疑惑一件事——
他竟主动朝了她互动……他的心情，竟好至此吗？
“有没有用，这不正试着呢嘛……”她给他回了句玩笑话。
由于每天都能闻到烟味，由于话到嘴边的“戒烟箴言”一直没能说出去，冯时这几天总会不自觉地对梁舟之有些关注。
但不是出于喜欢的那种关注，她只是太希望他身上的烟味能消失了。
或许换做旁人，她便直说了——
像是什么“同学，你知道吸二手烟致癌的风险更高吗”、“你想让我得癌吗”之类的逼问，或是什么“同学，你熏到我了，就不怕老师也闻得到吗”之类的威胁……在“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的时候，她统统都说得出口。
可是面对梁舟之，她就是莫名地不想说重话，不想把俩人的关系搞得太僵。
虽不心动，但是颜控。
对于自己这双标的行为，冯时便是这样解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