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的烟花

    刚入秋的一个傍晚,突如其来的暴雨将莱拉困在了走廊下,她忘记带魔杖,甚至不能施展刚刚学会的防雨咒。

    远处一个少年踏雨而来,奔跑至檐下才发现眼前的莱拉。

    莱拉像是遇见了救星:“雷古勒斯!你有没有带魔杖,我刚学了防雨咒!”

    雷古勒斯摇了摇头。

    莱拉有些懊恼,亦有些无奈。

    耳边雨声淅沥,远处忽明忽暗的油灯闪烁,虽然无法照亮什么,却还是为这个雨夜染上一层朦胧的烟光。

    两人谁也不说话,就这么沉默地避雨。

    看着眼前的滂沱大雨,莱拉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母亲有一幅画,叫《烟花》,她是在下雨天得到灵感的,她说雨落在地上的样子,就好像烟花,雨是神明的烟花,所以她就把雨滴画成了烟花。”

    她笑看着雷古勒斯:“你看,我们也算是一起看过烟花了!”

    雷古勒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眼神陡然亮了亮:“或许,我们见过烟花的。”

    “嗯?你说什么?”雨声太大,莱拉没听清。

    雷古勒斯伸出手接住落下的雨滴:“我说,今晚的‘烟花’真美啊。”

    他虽然是微笑的模样,清明的眼中还是可以见到一丝暗影。

    莱拉不明白为什么他总是没有真心快乐的样子。

    “你母亲有一幅画,叫《飞行女巫》?”雷古勒斯冷不丁地提起。

    莱拉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幅画。

    母亲去世后,一部分画作被英国各地的美术馆收藏起来,另一部分都还安置在家中的画室里。

    “对,怎么了?”

    “我很想见见你母亲的真迹,不知道……”

    “可以啊。”

    雷古勒斯似乎没想到莱拉答应得这么爽快,转过头微微诧异地看着她。

    莱拉当然有自己的小算盘:“不过嘛,我有个小小的要求。”她举起自己的小拇指,捏着指尖比划了一下,试图告诉雷古勒斯这个要求真的很小很小,“你教会我飞行就行!”

    雷古勒斯一脸“我现在马上收回我刚才说的话还来得及吗”的表情,莱拉当然不给他拒绝的时间:“就这样说好了,明天下午三点,球场边不见不散!我先走了,拜拜啦!”说罢就一头扎进了雨里,剩下一脸茫然的雷古勒斯。

    不知道雷古雷斯究竟有没有答应,莱拉有些忐忑,于是第二天早早地就拿着扫帚坐在球场边等着他。

    三点,莱拉远远地看着一个人走了过来,拿着扫帚,逆着光,就这样慢慢走近她。

    待少年走近,莱拉才确定是雷古勒斯。

    他只是轻笑着:“开始吧。”

    莱拉噌地一声跳了起来:“是!”

    莱拉在霍格沃茨的生活就这样平静地推进,她的飞行课在雷古勒斯的指导下日益精进,居然慢慢成了她最优秀的一门课,连万尼夫人都赞不绝口:“是个好苗子。”

    她和雷古勒斯也因此成了还不错的好朋友。

    时光辗转,他们在霍格沃茨就读的第二年,雷古勒斯凭借矫健的身手和出色的飞行技术被成功选拔进了魁地奇,成了斯莱特林的找球手。

    莱拉得知后,两眼放光:“梅林的胡子啊,雷古勒斯你也太太太厉害了吧!”

    雷古勒斯的嘴角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你也可以啊。”

    莱拉摇了摇头:“不行,我还是太差劲。”

    “谁说的?”雷古勒斯挑了挑眉,带着散漫慵懒的调调说,“你可是我教出来的学生。”

    莱拉能不能成为魁地奇球员另当别论,但魔咒课依然是她的弱项。

    别人的魔咒总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领,但莱拉的魔咒总有化简单为复杂的能力。

    比如,变色咒会把彩色纸片打成结,伸长咒会把绳索缠出花来,甚至开锁咒都会把钥匙堵在锁眼里。

    呵,多有趣?

    比这更有趣的是弗利维教授的表情,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莱拉每个新学的咒语,到最后都会变成结绳魔咒。

    莱拉也不明白,明明自己都是按照教授说的去做的,却还是一窍不通。

    偏偏魔咒课还从来不考结绳咒。

    莱拉精准地踩在了魔咒课的盲区。

    不过,精通结绳魔咒也并非毫无优点,同学们经常拜托莱拉锁住什么,或是接什么东西,她的结绳魔咒几乎没人能解开。

    有时候,包括她自己。

    于是也有闹笑话的时候。

    圣诞前夕,她好心帮同学把那件老得不能再老的古早礼服上的所有蝴蝶结打结,一个咒语念完,礼服就像长了腿似的全都攀附着绑在了自己的身上。

    莱拉瞬间动弹不得,偏偏这件礼服是人家祖传的宝贝,还不能随随便便地脱下来。

    梅林啊!

    莱拉仰天长啸。

    大家见了都忍不住笑起来,一开始只有角落里的几个人看到,慢慢的附近的人都凑了过来,后来几乎整个礼堂里的人都围过来。

    莱拉一直都知道自己长相普通,现在被这件老旧到几乎丑陋的礼服束缚住手脚,更像是一个小丑。

    站在大家面前,莱拉尴尬得面红耳赤。

    太丢人了。

    正当她挪动着想去寻求弗利维教授的帮助时,雷古勒斯突然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他平静地走到莱拉面前,开始一个个解开那些别扭的死结。

    没有古怪的嘲笑,也没有刻意的安慰,雷古勒斯就好像在做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莱拉感觉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她听不到周围人的笑声,也看不到他们讥诮的神情,她满眼只有跟前的雷古勒斯。

    礼服被完整安好地归还给了主人。

    莱拉万分感激地看着雷古勒斯,恨不得给他做牛做马。

    可雷古勒斯却只是淡淡地问:“下周我第一次魁地奇比赛,你会来吗?”

    莱拉点头如捣蒜:“那必须的,我势必要为你摇旗助威!”

    于是当天比赛,莱拉真的做了一面魔法旗帜,一面写着——斯莱特林最厉害的找球□□古勒斯,另一面写着——一定赢!

    这番操作整得赫奇帕奇的球员们一头雾水——那只穿着赫奇帕奇学院服的快乐小狗真的是我们学院的吗?

    莱拉才不管那些人,她站在赫奇帕奇的席位上,加油声喊得比斯莱特林还响。

    比赛很焦灼,两支队伍的比分咬得很紧,好几次赛点,差点被斯莱特林赢了去。

    赫奇帕奇的找球手实力强悍,不容小觑。

    雷古勒斯动作轻巧,吃亏在实战经验不多。

    莱拉的心情就像过山车,全然忘记自己是赫奇帕奇,全身心地关注那个飞翔的身影。

    在比赛结束前十分钟,雷古勒斯用一个翻身的假动作,精准地截获了金色飞贼,飞贼在他手中挣扎了几下,很快就安静下来。

    斯莱特林赢了!

    莱拉站在赫奇帕奇的学生中,为雷古勒斯高声呐喊。

    雷古勒斯第一时间就看向她,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平日冷峻的目光,都带着柔和的暖意。

    莱拉隔着人群看向他,心底也生出了雀跃的欢喜。

    少年为斯莱特林赢得了久违的胜利,好长一段时间都成了学院的英雄。

    莱拉真心为他高兴,赫奇帕奇的找球手也即将退役,她萌生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她要成为赫奇帕奇的第一位女性找球手。

    雷古勒斯支持她的想法,即便大半的赫奇帕奇魁地奇球员都对此不屑一顾。

    莱拉异常坚定,飞行是她为数不多擅长的事情,既然雷古勒斯能做到,那她一定也可以!

    于是,莱拉又缠着雷古勒斯教她怎么进入魁地奇。

    雷古勒斯为难:“其实我也不太行……”

    莱拉放出大招:“如果,我在你的指导下进了魁地奇,我就——”

    雷古勒斯觉得没什么可以打动他:“你就怎么样?”

    “我就把我妈妈那幅《飞行女巫》送给你!”

    打脸来得如此之快,雷古勒斯二话不说成了她的私人陪练。

    莱拉也用功,一有空就跑去球场练习飞行,往往一练就是一整天。

    邓布利多听说了这件事,专门给莱拉送来一把最新的飞天扫帚。

    有了邓布利多的支持,莱拉更加不敢懈怠,风雨无阻地坚持训练,好几次飞着飞着差点在空中就睡着了。

    炎热的午后,雷古勒斯按时来到球场,看着莱拉抱着扫帚坐在看台上小憩,小脑袋一点一点,晃晃悠悠的,像只可怜的小狗。

    片刻过后,莱拉从瞌睡中醒来,雷古勒斯离她只有一臂距离,用悬浮魔咒在她的头顶上支撑起一件斗篷,刚刚好遮住恶毒的阳光。

    她睡眼惺忪地取消悬浮魔咒,斗篷正巧掉在他们两人头上。

    莱拉扒拉了半天,雷古勒斯想帮忙却被她扰乱节奏:“你往你那扯两下又往我这推几下,这件斗篷这辈子你都拿不下来。”

    “你说什么?”莱拉都迷糊了,下一秒斗篷便被雷古勒斯取下,少年清冷的面庞距离自己不到五厘米。

    莱拉瞳孔地震,下意识把雷古勒斯一把推开。

    雷古勒斯冷不防被推倒在地,几乎被气笑了:“你就是这么报答你的老师的?”

    莱拉尴尬得脚趾扣地,一边道歉一边连忙把他拉起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雷古勒斯赶紧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打住,你再说我都怕你等会儿就把我给打结了。”

    莱拉差点笑喷,只得小声嘟囔:“我也没有那么菜……”

    雷古勒斯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继续坐在莱拉身边。

    几个月下来,他眼见着莱拉瘦了一圈,也黑了两个度,有时候累到睡着了,下一秒还是会立马弹射起飞。

    空气中散发阵阵热浪的气息,就连打人柳都像病了似的,蜷缩的叶片耷拉着,枝条也一动也不动。

    雷古勒斯犹自叹气,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其实以你的水平,做一名追球手不难,你为什么一定要竞争找球手呢?”

    “要做就要做最厉害的那一个啊。”

    “追球手也很厉害啊。”

    话虽如此,但雷古勒斯就是找球手,莱拉不知为何,私心还是更想成为和他一样的人,于是想到了一个绝佳的理由:“我爸爸以前就很想做找球手,可是一直没有实现这个愿望,我想替他实现!”

    雷古勒斯未置是否,耐心地给她递来一瓶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你要是选上了,我也送你一个礼物。”

    “什么?”莱拉的眼睛瞬间放光,“你要送我什么?”

    “保密。”

    “哎哟,你就说嘛!”

    “都说了保密,你再问,就算你当上找球手了,我也不送你了。”

    莱拉赶紧闭嘴。

    邓布利多的扫帚,雷古勒斯的神秘礼物,莱拉想成为找球手的动力简直拉满了。

    临近学年末,莱拉一边准备魁地奇的选拔,一边又被魔咒课的考试搞得焦头烂额,成日举着魔杖对着眼前的羽毛笔练习控制魔咒,可雷古勒斯却异常淡定,还在一旁琢磨新买来的魔法墨水。

    学霸都是这么嚣张的吗?

    莱拉实在好奇:“你都不用复习吗?”

    雷古勒斯却满不在意:“什么?”

    “明天就要魔咒课考试了!”

    “哦,弗利维教授说我可以免考。”

    !?

    “为什么?”

    “大概因为我平时的小考都是优秀吧。”

    !!!?

    莱拉噘起嘴:“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为什么你做什么都这么厉害?”

    雷古勒斯根本听不见,反而极其直男地将魔法墨水推到她的面前:“你帮我看看,我是不是瞎了,为什么这墨水什么都写不出来?”

    大哥,我都要挂科了!你还叫我帮你看这个失灵的墨水??

    饶是如此,莱拉还是气鼓鼓地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被雷古勒斯扯掉的包装上的说明。

    “它这写了,写完以后要说‘墨水显现’这个咒语。”说罢她很自然地拿起一旁的魔杖,“墨水显现!”

    下一秒,雷古勒斯手里的羊皮纸骤然亮起,数十个大小不一,色彩斑斓的“莱拉”的名字从纸上跃然而起,欢快地跳动,散发着灿烂的光芒。

    雷古勒斯淡淡地“哦”了一声,然后默默地收起羊皮纸。

    莱拉愣愣地,举着魔杖的手就这么尴尬地悬在半空:“你干吗写这么多我的名字?”

    雷古勒斯云淡风轻地回:“我只是试试看。”

    哦。

    只是试试看。

    莱拉撇撇嘴,毫不在意的样子。

    可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就好像那几十个“莱拉”一样,正在欢快地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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