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才来？这个月全勤又不要了？”葛雨的声音响起，穗元的视线才从秦瑰身上移开。
穗元吊儿郎当的：“不迟到已经很难了，全勤又是什么？”
葛雨被他噎地没话说。
巡逻队的人员分配并不是按照能力平均分的，反而是综合实力越强的越能分到靠前的组，一队里更没有废物，看似懒散的穗元也不可取代，何况他一个人就能当好几个人用。
穗元明知故问：“这是多了个新队友？”
“井优已经正式入队了，以后就在一队一组。”葛雨道。
穗元状似惊讶，“这么厉害，恭喜恭喜。”
即便穿着巡查队服也掩盖不了穗元没有正形的那个劲，他说完这句话就走了，秦瑰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穗元在某些时刻对她的态度很微妙。
“不用理他，他就是这个德行，少爷脾气懒散惯了。”葛雨安慰秦瑰。在穗元身上形象地展示了什么叫同人不同命。
起点越高的人获得的资源越多，能力就越强，可选择性越多，穗元会画图又懂医疗都是他的一时兴起，别人费尽心力想得到的东西对他来说得到得都很轻易。
秦瑰捕捉到了关键词，问道：“他很有来历？”
“他父母都是基地的中高层，他自己天赋也好，没人能管得住他。”这在巡查队都是公开的秘密，葛雨一点也不忌讳跟新队友聊八卦。
果然，秦瑰总能在穗元身上感受到那种末世人少有的松弛感，搁在和平年代他就是个很有个性的朋克青年。
秦瑰又问：“巡查队也有全勤吗？”
“当然有了。”葛雨解释，“一个月工作满三百个小时就有全勤，多发一百五十块钱。”
巡查队每天规定的工作时间在八个小时以上，具体情况视任务而定，一般都在八到十个小时之间，半个月休息一天。在物尽其用的春山来看，这样的要求不是很苛刻，多值几次班再早到一点就能多赚一百五。
秦瑰点了点头，这跟一般意义上的全勤不一样，不过也是了，基地不会因为完成规定内的工作就加工资。
葛雨带着秦瑰在武装区转了一圈，这里从外部看上去还没有那么大，但其实占地面积很广，在门口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而已，内部结构很复杂。
一楼入口处左边是存放日常武器的地方，再往里是储物室，尽头是食堂，这样的设计方便巡查队日常执行任务。
入口的右侧是禁闭室和审讯室，禁闭室通常关押普通犯人，比如不涉及严重违规的普通人和异能者，秦瑰对这里并不陌生，她体验过。
二楼看起来更威严，大片区域都是统一的相同样式的房间，葛雨没有解释房间的用途，草草看了一眼就过去了，或许是关押犯人的地方。
三楼是医务室，还有其他的器材室，剩下的大片空间都是训练场。
葛雨快速带秦瑰看完，花费的时间并不多，“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多走几次就熟悉了。”他给了秦瑰一本巡查队行为准则，“这就是巡查队手册，里面的规定不可违反，重要内容一定要记下来。你先看着，我去巡逻了，今天下午带你正式执行任务。”
秦瑰接过手册，葛雨一副赶时间的样子，队长不在他就是个小负责人的角色，一个人要两头跑。
秦瑰翻开手册，里面主要规定了巡查队员的活动范围，违纪后果，都是老一套，秦瑰更感兴趣的是工资水平，她很有经验地翻到最后。
对巡查队员的工资解释很简单，只有寥寥几句——普通巡查队员一个月一千五百块钱，小组长两千，没标注各队长的工资。每个月达到全勤额外加一百五，有重大贡献者由本队队长决定奖励金额。
看似没比种植区高很多，但秦瑰联想到之前的集市，或许基础工资只是巡查队员资金来源的一部分，出外勤带回来的战利品也很值钱。
秦瑰看完就把册子收进兜里，往二楼走去。整个武装区她最好奇的就是这个地方，她站在楼梯口看着那一排整齐一致的房间，心里涌上一丝奇怪的感觉。
生活中大部分规则的布置会让人感到舒适整洁，但高度一致就会让人压抑，就像种植区那些鸽笼一样的宿舍。
这里给她的感觉更甚。
所有房间外部都是统一的白色，门和墙壁几乎融为一体，只有一条细细的线条分割。房顶压得很低，也是纯白色，所见之处一尘不染，形成了一个极致纯白的压抑空间。
秦瑰往前走了两步，她的脚步声在封闭又空荡的空间内回响，似乎整个硕大的二层只有她一个人。
她慢慢向前走，那股危险的感觉如影随形，靴子踩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又往前几步，她隐约听到房间里有声音。
应该是第五间房，所有房间都没有标号，她只能靠那一条条细细的门缝分辨。
她停下脚步站在门前，摒除其他方向传来的杂音，集中精力听了一会，突然感觉房间里的声音清晰了一瞬。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痛苦。
果然是囚禁犯人的地方？里面在用刑？
秦瑰又靠近了一步，努力分辨里边的人在说什么，但房间的隔音极好，她只能听到模糊的类似语气词的声音。
秦瑰闭上眼睛，试图催动异能提高感知，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你在这里干什么？”
是石光。
秦瑰瞬间收手转过身，石光的目光定定地看着她，秦瑰很坦荡：“我听到里面有声音。”
石光站在她对面静静地看了她一会，“你耳力不错。”
二层虽然比较特殊，但从来不限制开放，像秦瑰这么大胆敢公然探听的巡查队员本就不多，就算有也没有几个人的五感那么灵敏。
秦瑰大方解释：“上次过后有点提升。”
或许是因为植物系贴近自然，她的五官提升很明显。
石光依旧盯着她看，他不说话的时候给人的压迫感很强，但秦瑰一点也不怵，也静静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石光叹了一口气：“过度使用异能的后果很严重，虽然你这次幸运没事，以后还是要尽力避免。”
秦瑰颔首：“好。”
“控制住你的好奇心，没让你做的事不要乱来。”
秦瑰还是答应：“好。”
石光点了点头，“你下去吧。”
秦瑰依言离开，石光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尽头。
中午十二点多，葛雨回到武装区，跟他一起回来的是整个一队，两个队长不在，一队照样井然有序。
秦瑰跟着队伍去了食堂，先前她只在门口看了没进去，一进门她才感受到什么是宽阔明亮，农业区的食堂完全不能跟这里相提并论。
食堂四面墙都贴着白净的瓷砖，每个窗口整洁而干净，整个房间里飘荡着饭菜的香气，饭也明显不是一个档次。
葛雨一边选菜一边跟秦瑰介绍，“都是固定搭配，价格都是十五一份。”他选了一份鸡腿盖饭，拿出卡对打饭那人道，“我们两个一起结。”
秦瑰：“哎？那多不好意思。”
葛雨差点要翻白眼：“我不刷你自己有卡？”
今天食堂的主要材料是鸡，鸡腿鸡胸鸡翅都有，秦也选了一份鸡肉饭，还有个青菜，鸡肉的香味不停往鼻子里钻。
有荤有素，都讲究上营养搭配了。
众人陆续落座，没人提秦瑰也没经历跟全队自我介绍的尴尬场面，她出现在这里就说明她已经通过考核成为正式队员，不需要废话。她衣服上也有了属于自己的编号——010106，很亮眼的数字。
幸好巡查队还没变态到吃饭都要带着头盔吃，大家陆续摘下头盔，秦瑰才看到头盔下那一张张鲜活的脸。
穗元最后到达食堂，吃得快的都吃了一半了，他仍旧不紧不慢的，打了饭看到秦瑰这边空座多，直接过来了。
他托着餐盘单手摘掉头盔，一甩头发，别提多潇洒。
离得最近的秦瑰闻到了一股很特殊的味道，混在淡淡的汗味中，说不清楚好闻还是难闻，秦瑰不由得看了他一眼，被穗元敏锐地捕捉到，“怎么了，队友？”
秦瑰没理他，穗元啧了一声，自顾自地吃起来。
葛雨的通讯器突然响了，他接起来没听几句脸色就变得凝重，挂了电话匆匆跟穗元说了句，“下午你带她巡逻，朔哥让我过去。”饭都没吃完就走了。
没过多久其他队员吃完饭离开，只剩下秦瑰跟穗元大眼瞪小眼，穗元有点不情愿道：“要干什么他都跟你说了吧？”
“没说。”
两人相顾无言。
中午是一个半小时的吃饭加休息时间，大多都在储物室或前厅眯一会，秦瑰在女储物室休息，一点二十小队陆续出去集合，穗元果然最后一个出来，慢吞吞地坠在队伍最后。
他还有些惺忪，看到秦瑰招呼了一声，“走吧。”
大部队出了武装区就分散开来，秦瑰两人在最后。
穗元刚睡醒嫌太阳晒，把护目镜也拉下来了，“好了，一组就剩我们两个了。”语气颇有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的架势，他一边走一边说，“我们的路线是从武装区到工业区的那条大路，没什么重要的事，沿着路边走就行。”
“……”秦瑰严重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巡逻的工作其实很枯燥，底层区域没人敢主动闹事，穗元悠闲得像老大爷遛弯，秦瑰稍微一加快脚步就会被他叫回来。
“哎呀，走那么快干嘛，跟队伍啊新队友。”
秦瑰听到他懒洋洋的语气就火大，眼神中带上了一丝不耐。
“哎？你这样看我干嘛？这又不是在练竞走，你走再快还是得熬到时间。”穗元在阴凉底下停住，“走太久了，原地休息。”
“……”
他们以这个状态巡逻到晚上七点，夜班的小组过来换班，对比其他人的疲惫，两人就像刚度假回来。
秦瑰吃晚饭的时候收到了司纵助理的消息，通知她司纵临时有事，今天不用去中级区了。
秦瑰不急了，但她遇到了新的问题。
吃完饭她跟着穗元出了武装区，穗元一脸惊奇，“你跟着我干什么？”
秦瑰反问：“你不是回宿舍吗？”
穗元花容失色：“是啊，你要跟我回宿舍？！”
他一脸要被逼良为娼的惊恐，把秦瑰都看愣了，“宿舍不在一起？”
穗元突然意识到自己想多了，反应过来有点不好意思，又强行掩饰尴尬，“当然不在一起，葛雨没跟你说吗？”
当然没说。
秦瑰问：“女寝在哪？”
穗元的蓝眼睛特别无辜：“我不知道，这些事不归我管。”细看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秦瑰知道这人靠不住，连带对巡查队的印象分都掉了。
那么多人，连个新队员都安排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