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

    05.

    今日傍晚好天色,薄云绯橙,波粼海面浮光跃金。

    连沙滩都尚有余温,赤脚踩下去,如是踏云。

    林逾静跟着陈京澍没走几步,篝火、烧烤架和满满当当一桌子的海鲜与水果,已然映入她眼眶。

    而在篝火正后方,一张排球网上拉着条红色横幅,醒目黄字标题赫然写着——欢迎林逾静女侠转校至澎镇一中!

    还没等她从惊喜中反应过来,只闻‘嘭’‘嘭’两声,下秒绚丽缤纷的礼花已经从她头顶飘落而下。

    林逾静惊叫一声捂唇,欣喜也从眼中迸出。

    “欢迎,嫂子!!!”

    “唔!唔!唔!哇!哈!”

    像是热带丛林闯出来一群穿着夏威夷风花衬衫的猴子,少年们涌至她周围。

    “嫂子!嫂子!欢迎你!欢迎你来我这里!”叫声最大的,是昨日遇到的黄毛,“京哥!是我好大哥!等风等雨等嫂子你!”

    “这里AKA澎镇rap褚言,skr!”

    对于特殊又热烈的欢迎仪式,林逾静感谢大家的同时,鼻腔莫名酸楚,连接泪腺的眼眶,似比海面还波光闪动。

    也像趋光的蝶,情不自禁望向散发温暖的光源处。

    陈京澍单手插兜,只笑着站在她身边。似是看着她开心,他就已然满足。

    然后陈京澍突然抬手,捏下贴在她脸上的彩色礼花。

    同时,细腻指腹格外缱绻温柔地刮了刮她脸颊,他在安抚她激动的情绪。

    “陈京澍,谢谢你。”这是真心的,不掺杂任何虚伪的感谢。

    也是少女一瞬凌乱了地,颤动青春悸动的感谢。

    再看陈京澍,他反倒又恢复一脸平静,带着些不以为然的傲娇,“这才哪到哪。一点小事就要说谢的话,我怕以后你向我道谢要像呼吸一样,频繁又具有依赖性。”

    说完,还朝她挑眉。

    少年恣意地笑,风华意气。

    也因着他这话,再想煽情闪泪光,就不能够了。

    -

    短暂的欢迎会,人群三三两两散开。

    有点燃篝火的,有负责烤串的,还有准备果汁和水果的。

    作为主角的林逾静,被褚言和陈京澍按在帐篷下坐着,安心坦然享受这一切。

    “嫂子,这是我家里酿的纯果酒,尝尝!”褚言一笑,一排牙又齐又白,再看他扎眼的黄毛反而像花果山上下来的猢狲,痞气全无,满是娇憨。

    “谢谢,叫我林逾静就好。”嫂子这个称呼,还是太暧昧了。

    褚言却是没理解她的意思,摇头向她解释,“那多没礼貌。而且你都不知道,多少人想当我们嫂子...”

    “褚言。”陈京澍手臂懒散搭在她倚靠上,落在人眼是一种自然契合的家属感,“换个称呼。”

    “嫂子害羞了!”褚言一拍手掌,恍然大悟道:“那我叫嫂子静姐好了,一听就知道和京哥是一对。”

    林逾静扶额无语,他还是没懂。

    又看向陈京澍,想着他们是好兄弟,应该有和这个脑回路清奇的猢狲解释清楚的能力。

    但陈京澍只是跷着二郎腿,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暧昧笑意,很是享受的模样。

    “静姐生日多少?”褚言大约是个e人,此刻就算是海里跳出一条鱼,他估计都能和人家唠两句,询问是期待被做成红烧还是火烤。

    “冬至日,12月22。”对于善意的好奇,林逾静并不介意,也不想自己过于封闭,处处与人划清界限。

    “啊!”褚言有些尴尬,看了看陈京澍道:“原来是妹妹呀!”

    他们这群发小,同年出生,基本是上半年的生日。

    结果褚言话音刚落,陈京澍翘起的那只脚,已经踹了过去,连眯着的眼都带有醋味的危险味道,“妹妹是你能叫的?”

    林逾静和褚言也算不打不相识,包括今天欢迎她时,声音又是最大的,所以对他有先入为主的好印象,“叫我逾静就好。”

    林逾静过于生疏,静静又太亲昵。

    去掉姓氏,好像刚刚好吧。

    毕竟,也没人主动问过她这些。连名字,也不怎么叫...

    褚言心满意足离开,留下陈京澍和她四目相对。

    然后就听他没事找茬似地说道:“我觉得吧...现在算起来,你是我罩着的。我还管你叫老大好像不太合适了。”

    “所以呢?或者,你也像褚言那样,叫我逾静。”他们之间,好像称呼挺随意的。

    陈京澍,林逾静。阿澍,静静。京澍,老大。

    这些都能叫。

    陈京澍托腮,假意思索一阵,“他能和我比?要不,我叫你乖乖?”

    他直勾勾盯着她看,还微微眯着眼。

    说这话时,搭在她椅靠上的手,还勾了下她高马尾发梢。

    空气之中,莫名萦绕起类似调情的暧昧味道。

    “太暧昧了吧。”林逾静反驳得急,反倒把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然后就听到陈京澍低沉一声笑,本勾着她发丝绕的指,揉了下她头顶,揶揄道:“林妹妹,年龄不大,懂得不少嘛。”

    “你...”她稍抬头,陈京澍那双痞帅多情的眼,正守株待兔地等着她自投罗网。

    然后,涉情未深的狡黠少女组织再多的话,都瞬间被忘到九霄云外。

    “乖乖,你刚来不知道地域文化。咱们澎镇的长辈都习惯叫晚辈乖乖。你说说哪里暧昧了?”他还追视着,不给她视线闪躲的机会。

    “你占我便宜!”

    “哦~原来你们城里,管这个叫占便宜呀?”

    少女又羞又恼,一张瓷白小脸憋得通红,“你...你...”

    支吾半天,还是没想出来怼回去的话。只好佯装恼怒,转过身子不睬他。

    “生气了?”陈京澍这才紧张起来,语气都带了些急迫味,“静静,我叫静静,可以吧?”

    “...”算是默认。

    “静静。”叠字,从他口中叫出来,莫名地又有一种读诗般的缱绻, “静静,这样叫,是不是就不暧昧了?”

    林逾静看向远处大海的眸底略有闪动,心想哪里不暧昧了。

    好像只要是他,就是连名带姓的叫,都很是暧昧。

    -

    好在陈京澍很快就被人拉走,曲溪不知何时来的,直接坐到了她身边。

    “真稀奇!我还是第一次见京哥对女孩这么好。”曲溪满脸崇拜看她,“你也是他第一个带来和我们玩的女生。”

    对于陈京澍招女生喜欢,林逾静无论是从资料上,还是耳闻目睹,都深有体会。

    她没接话,曲溪仍旧喋喋,“还有今晚的篝火欢迎会,也是京哥主动找人组局,筹备了整整一下午。”

    “京哥怕你来澎镇,在新环境里交不到朋友,所以就要介绍大家和你认识。临来的路上,一个劲嘱咐我们,说你性格内敛文静,让我们热情主动点。”

    此刻海上渔火如繁星,朦胧的月光洒在少年身上,俊逸明朗,可比炽热太阳。

    陈京澍突然转头,隔着明动的篝火,两人倏然对视。

    莫名的,她想到那句,像是漂泊的蝶,拥有了永亮的灯,

    只是篝火丛中猛然炸出柴木星爆,明烈火点落在沙滩后,忽明忽暗几下终于熄灭成白灰。

    她心也像被烫了一下,感叹哪会有永亮的灯,随后如鲠在喉地先挪开视线。

    -

    那晚酒足饭饱后,帐篷外突然骤雨急降。

    所有人的第一反应是,丢下手中碗筷酒杯,不约而同奔向大海。

    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笑声,闹声,欢呼声。

    像是史诗级的青春纪录片,在洒下月光的沙滩上奔跑,在落入雨点的海水里飞扬。

    林逾静也被带动着,冲进雨幕。

    就像被一直锁在身体里的自由灵魂,顺着少年撬开漏进光的缝隙,逃离出来。

    那是她从未有过的轻松,肆意。

    夜里的海水带着凉意,可她却感受到了炽热,青春,校园和无畏。

    然后不知是海水还是雨水被泼到她脸上。

    “逾静,和我们打海仗!反击呀!”

    第一次打海仗,加上海浪阵阵,林逾静赤着脚只能勉强维持平衡,被海水伴着雨水袭击,她连眼睛都睁不开。

    就在她觉得自己要倒进海里,猛灌几口海水,品尝青春里的另一种甘甜时,突然被双有力的臂弯揽进怀中。

    少年用脊背为盾,为她隔出一片无虞。

    雨还在下,她眼前却逐渐明朗,月光也终于有了具象化身影。

    “京哥,不带你这样护的。”褚言打海仗最凶,从来以一敌十。唯一败绩,是被陈京澍摁在海里求饶。

    此后像是刻进基因的记忆,每次跳进大海,必要追着陈京澍挑战。

    今天是陈京澍第一次单方面向他认输,褚言却觉得自己比以往每次都要输得更为彻底。

    特别陈京澍连脚步都不带半点挪动的,只颔首看着林逾静。

    温柔纵容,像是世界都在他眼中。

    带着多情的笑腔,说道:“我的人,我不护,留给谁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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