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美...
白茫茫的...
娘晚年时受尽了疾病折磨,躺在床上一躺就是好几个月。
那几月她心情特别不好,易燥易怒,动弹不得,唯一能做的就是躺在床上偏头看着窗外的银杏。
王大夫说,颜柯的时间不多了,小水就从黍离马不停蹄的赶回来了。
最后的一月,是小水无时无刻守在颜柯的身边。
小水记得,时间越到最后,颜柯连吞咽都困难了,颜柯清醒的日子越来越少,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
他们都害怕,她就这样在梦中去世了。
可是,等着等着,某一天,颜柯好似清醒了一般。
颜柯躺在床上梦呓,“好漂亮啊。”
小水:“什么?我听不清。”
颜柯:“白茫茫的...”
小水这会儿听清楚了问:“是下雪了吗?”
颜柯:“有人结婚了,在树下...”
小水还想问什么
颜柯嘴角带笑,又睡着了。
像是回光返照一样,没几日,她的身体恶化,去世了。
诶...
颜回醒了,小黑在床头团成一圈,呼噜呼噜。
颜回长长叹一口气,觉得心中有些悲伤。她收拾好了去院子练剑。
风静静地吹,她心里是无尽的哀伤。
“心情不好?”
颜回回头,看见揣着手的相繇大叔。
颜回收回剑,“你怎么来了?”
相繇抱着手走到她跟前,“来给你这个。”
颜回看着伸手的相繇,他的手里安静的躺着一只粉色桃子。
相繇:“喜欢吗?”
颜回接过桃子,小巧可爱,他还雕出了绿色叶子以及大笑的表情。她笑了,“我很喜欢,谢谢。”
相繇抱着手,“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颜回点头,特意来安慰她的吗?“相繇大叔,可还记得什么时候没了记忆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相繇回忆,“好像二十多年...”
颜回:“二十几?”
相繇手指在袖子搓搓,“记不清了。”她究竟想问什么?
颜回:“嗯。”时间倒是大致对得上。她探究的看着他,他的脸和记忆中的不一样,记忆中是布满皱纹的,步履蹒跚的,只是有着五百年以上修为的大妖是能改变自己的外貌的。
“颜回,你这里啊?”
葛轮匆匆赶来,“葛少主和你的小弟子找你,快跟我走吧。”
颜回看着手中木桃子,“再等等。”
“桃子?喜欢,打哪儿买的?”葛轮顺手拿过去。“现在是我的了。”
颜回:“...借你看看,记得还我。”
相繇:“那我在刻一个。”
颜回摇头,“一样的,不需要两个。你...帮我刻一个银杏叶吧。”
相繇:“好啊。”
颜回:“我可以付钱。”
相繇微微皱眉,“菜钱都是你支付的,木雕,不过是举手之劳。”
颜回:“好。”她不强求。
相繇:“为什么是银杏叶呢?”
颜回:“那是,我娘和我爹定情的地方。也是...也是娘垂死时目光所致的地方。”
葛轮心里不舒服,“你和他说这些干什么?”
相繇:“我明白了。”
颜回:“相繇大叔几十年前也是这般模样吗?”
相繇温和的目光一下变得谨慎起来。
颜回好笑的看着相繇,“你为什么会觉得一只大妖能骗得过黍离颜氏?”
相繇一听这话,变得好奇起来,“呵呵呵,颜氏真是好大的胆,身为术士,竟敢不遵从王的命令除妖?”
颜回充满遗憾的表情看着他。
葛轮:“你都不害怕的吗?”
相繇倒是淡定,“我们相处也差不多一月,想杀我,还等现在?”
此时,休慕言看葛轮迟迟不来,就来寻他,一来就目睹了颜回维护相繇这一幕。
葛轮:“那可不一定,万一我就喜欢钝刀杀人呢?”
颜回偏头看了葛轮一眼,示意他适可而止。
相繇相当肯定,“我能感觉到你们对我没有恶意。”
颜回看着相繇,她不会认错的,要在什么样的时机下告诉你,我们的关系呢...她的目光充满了眷恋,不舍,和纠结。
因为颜回的表现太过反常,休慕言没有出声,只是待在暗处观察。
颜回:“你失去记忆的几十年,你有成家生子吗?”
葛轮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颜回,“你知道你在问什么吗?”
休慕言:!他握紧拳头,心里掀起巨浪,她在干什么?
相繇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回答:“没有。”
颜回:“本就该没有,你是有妻子的。”
相繇听着她笃定的语气,觉得好笑,“你该不会认识我吧?”
颜回欲言又止,何止认识...
相繇又问:“我们...是同类吗?你是不是也活了很长时间?”说着摇头自语,颜氏怎么会是妖呢?你左右看起来也不过十几岁的小姑娘。要是妖的话,他能察觉到妖气的。
颜回:“有点复杂,但我的确也活了很长时间。”
相繇:“啊?多长?十几年?”
颜回:“...你不信?”
他怎么敢相信术士颜回其实是个妖呢?相繇换了个问法,“好吧,那就当你是长寿之人,如果有机会的话,你愿意当一个寿命不过百年的凡人吗?”
颜回想起,陆姑姑、姥爷、泽熙、泽月...还有她的娘亲。
泽月...
那还是她二十多岁发生的事情,泽月二十五时成婚了,完婚一年后有了闺女,泽月二十八时,小小月已经三岁了,而颜回还是十一二的摸样,只记得,某次颜回牵着小小月的手和泽月一起送客人。
外人:“这位是?”客人看着颜回问。
泽月玩笑道:“这是我大女儿,那位是我小女儿。”
颜回蹙眉,法器飞到她手心,她握着簪子,直直戳进他大腿里,“我让你胡说八道。”
小小月担心的哭唧唧:“阿爹...”
泽月:...
外人:...客人吓到了,立马告辞走人。
...
如今他们都已成一抔黄土了。
清明时,她去扫墓,看着几寸高的墓碑说,“如今我比你高了。”
但是没有回复了。
她受过恩惠的人都不在了,后山的坟墓却越来越多,身边的人越来越老,偶尔,她也会觉得,她被遗留下来了。
颜回:“如果有这个机会,我想,我还是想成为一个普通人。”
相繇:“看来这几年,你过得并不好,想来是经历了很多伤神的事情。”
葛轮:“哼哼,我就不一样了,我希望我成为一个完整的妖,我要脚踢南山猛虎,拳打北海蛟龙,成为最最厉害的妖王。”
相繇还想说什么,抬头看见葛时晏、单如是走过来了,抬手做了个嘘的动作。“那就祝你们达成所愿。”
几人先是商量了下后天怎么送骨灰盒的事情,结束后葛时晏提出出去逛逛的请求,几人闲着无事,就出去了。
大街上都是卖花的商贩,鲜花五颜六色,娇艳欲滴。
颜回看着飘香的鲜花,忍不住陷入回忆中...
那时她在黍离呆了很长时间,把休假的时间都攒在了一起,因为,她粘人的老爹说要过生辰了,要她回来看看。
她回来的路上顺便买了件破娃娃给他礼物,开玩笑,她能回来就是最大的礼物,好吗?!有就不错了,她不会允许她那老爹挑三拣四的。
她到家后,爹和娘也没怎么管她,二老依旧卿卿我我,黏黏糊糊。由于她做菜太难吃了,包子只好自力更生,几日后,包子的厨艺渐长,给葛临均下了长寿面。
她当时想,他已经很长寿了,还想怎么长寿?与天同寿?那不就成王八了吗?
葛临均生辰那一天,包子告诉颜回,几月前,颜柯用坏了的浑天仪种了一盆月季,在葛临均生辰的时候送给了他。
葛临均转了下浑天仪,用仪器看见旋转的花草。
仪器里面传来绚丽的世界。
颜柯:喜欢吗?
他带着喜悦和爱意的眼光看向颜柯。
...
那个时候颜回就知道了,他们是属于彼此的。
...
颜回随手拿起茉莉在鼻尖闻,这个无良老爹,对娘的确是一往情深了。记不得她和葛轮了,但却记得,他有个深爱的人,还为她守身如玉。
商贩:“姑娘,买花吗?”
颜回:“白色的、橙色的花帮我包起来,包成七份。”
商贩:“好勒。”
颜回抱着花,“给你们。”她把花一一分给几人。
葛时晏接过花,“没想到颜少主还是爱花之人。”
单如是:“谢谢老师,好香啊。”
葛轮:“这有什么?以前家里爱种,我们经常摘来喝茶。超香!”
休慕言接过花,他能感觉到,她心情不错。
她心情愉悦,几人随便了逛了下就回去了。她脚步轻快,拿着花递给相繇。
相繇有些恍惚,“送我?”
颜回:“嗯!”
相繇:“茉莉和小月季。”
是小月季。脑海中,浮现出陌生女人的话。
颜回:“嗯哼,你可以拿来泡茶,或者放在房间闻闻味,也是极好的,茉莉飘香,闻到就觉得嘴里一股香甜,你一直都很喜欢。”
一直?相繇回答:“泡茶,我倒是有这个习惯。”脑海中相应浮现出对应的情节。
我可不太喜欢喝花茶,除了花香,没什么味道。
颜回:“我说的没错吧。”
休慕言闻着茉莉花香,看着颜回突然像个少女的样子妒意四起。
相繇:“那谢谢了。”
颜回:“不客气~”
她脚步轻快去找忘尘了。
相繇的目光紧紧跟随的颜回,他见过她,是不是?快想起来,为什么呢?为什么看不清她的样子...
相繇焦虑万分,喊:“颜回。”
颜回站在台阶回头,“嗯?”
相繇紧紧盯着她,想从她身上找到记忆中人的影子。
颜回见他不说话,继续往前走。
颜回的下半张脸与记忆中的人渐渐重合,模糊的人脸逐渐清晰起来...
他记起来了。
他失魂落魄的留在原地,
“我错了。”记忆中的小女子能屈能伸。
在她发热时,他的抱怨,“没用啊,没了颜家的庇护,你什么都不是。”
在她落水时,他的安慰,“不怕啊,我抓住你了。”
太多太多了...
葛轮:“大叔,你怎么了?”
相繇背对着葛轮摇头,拿着花落寞的走回房间。
休慕言看着奇怪的相繇,他们之间发生什么了吗?他内心有些不安。
夜晚,休慕言房间,“让你拿的东西拿到了吗?”
厌彦从怀中拿出一个盒子递上去。
颜回回到房间时一眼就看见了不速之客。
颜回走过去,“怎么不打声招呼就过来了?”
休慕言拿起茶壶给颜回也倒了一杯茶,“惊喜吗?”
颜回坐到桌子前,“有事说事。”
“这是你要的花茶以及相繇大哥的过往。”休慕言看着桌上的一堆东西说话。
颜回看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多谢。”
休慕言:“不谢,对我也能像对他一样上心就行了。”
颜回一一打开盒子看,最后看着小盒子问:“那是什么?”
说着拿起盒子打开,里面装着一枚镯子。颜回有些诧异。
休慕言淡然道,“买东西附赠的,我也用不着,只好拿来送你了。”他一边装的淡然,桌下的手却在发抖。
颜回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休慕言:“对了,我突然想起来单如是说有事要和我商量,好像葛轮也要找你,我这会儿也有事,我先走了。”
说着一溜烟跑没了踪影。
...
颜回看着人走了,将镯子放回盒子,开始发呆,左右得不到结果,点亮了风信符。
“哟,终于想起我了?”
颜回躺在床上,“和你说个事。”
泽雅:“请讲,大小姐。”
颜回将自己的猜测告诉泽雅以及休慕言送镯子的事情一并说了。
泽雅意味深长,“我记得休慕言是禇馀人吧?”
颜回:“是。”
泽雅:“是个什么样式的镯子?”
“稍等,”颜回起床拿起镯子对着光源,眯起一只眼睛,说:“青色的,上面有银色竹叶。
泽雅:“哈哈,那玩意好像要两情相悦才能收吧?”
颜回:“...是,”犹豫了下,“我会还给他。”
泽雅:“哦?不考虑一下?这世界要多了个伤心的人。”
颜回:“我肯定是要还他的,你知道的。”
泽雅:“好吧,好吧,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潮潮暮暮了?”
颜回:“咱先说正事好吧?”
泽雅:“这就说,这就说...”她变得严肃起来,“说起来,我记得很久以前,你就说过你爹消失了对吧?”
颜回:“我娘的葬礼结束后,他就消失了,算起来我们快三十年不见了。”
泽雅:“多少年?三十年,是挺久的,但是不至于认不出你爹吧?”
颜回:“五百年修为的大妖可以改变自己的外形,他如今的模样和当时相差甚远,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
泽雅:“这样吗?难怪你认不出来。帅吗?”
颜回:“?”
泽雅:“哎呀,我想着小姐和小少爷外貌出众,二位的父亲应该是差不到哪里去的。”
颜回:“看不出来。”
泽雅:“好吧。你有几成把握?”
颜回:“七成,”她看了眼桌上的信封,“加上休慕言的情报可能有九成。”
泽雅:“是吗?如果真是这般,我很高兴小姐要与世界上最亲近的人重聚了。”
颜回淡淡的笑着,“是啊,真是太好了。”
***
隔日,休慕言站着颜回门口,深吸一口气,敲敲打开的门,一脚踏进去。
他左右张望,颜回不在,他正想退出来。
看见有人在她床上打滚。
“我说,你怎么在这里?”
葛轮在床上滚了一身泥问:“你咋来了?”
休慕言抱着手,看了眼她的床,“我记得颜回好像不喜欢别人碰她的床吧?”
葛轮:“哼,她不让他碰,我偏要碰,我不仅碰了,我还要在上面打滚,滚它一身泥。”
休慕言见他滚得起劲,立马冒出一个想法,“嘿嘿。”
不久后,颜回回来了。
颜回看着坐着悠闲用她被子喝茶的休慕言,“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她还想着让葛轮帮她堵一下休慕言。
休慕言叹了口气,“我躲得掉吗?”他拂了下袖子,“说吧,你的决定。”
床上有人在蛄蛹。
颜回站在休慕言身侧,从袖中拿出盒子放下,“我不能要。”
休慕言闭着眼叹气,来了。昨晚回去后,他就彻夜未眠,他一直在想,如果她拒绝了,怎么办?如果她知道腕钏的意义怎么办?如果不知道的话,她是不是就会稀里糊涂的收下了。可笑啊,他竟然想在她毫不知情的状况下,骗自己,她或许会如自己一般...如自己一般,心悦对方。
“不过是一枚镯子而已,你不要就扔了。”
察觉到气氛突变,床上的人停止动作,竖起耳朵。
颜回:“它很漂亮,你该留着,我知道它对你有非凡的意义,你应该把它留给与你相配的人。”
休慕言抬头仰望她,他该知道的,她的父亲是半个褚余人,她怎么会不知道腕钏的意义。他语气冷冷,“不过是一块破石头而已。”
他站起来看了眼颜回,眼前的人无喜无悲,只是平静的看着他,陈述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他不甘的看着他,眼里是熊熊烈火。她没有做错什么,她只是出于自己的本心,拒绝了他。又或者说,她不仅拒绝了他,还拒绝了别人。
可是,可是,至少曾经在九重虚中,他们有过一段相爱的时间。
“但是啊,”休慕言脑海中无数个说服自己理智的想法,“颜回,我想戴上它的人是你。我想,和我共度余生的人,是你。”
他说着这句话,伤神的看着她。
颜回有些无助,她,她该说什么?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这么直白的向她表达过爱意。她看着休慕言悲伤的样子,无措道:“你,你别哭。”
休慕言愣愣的看着颜回,险些被气笑了,他又气又笑之下,指尖抹了抹眼角的泪。冷静下来后说:“既然拒绝了我,就别再说关心我的话,你对我就该像你对崔衍之一样。”
说完他的眼里又有期许之意。
颜回点头,“你说得对,我既然对你无意,就该心狠一些。”她毫不留情赶人,“你该带上的你的东西走了。”
休慕言手背在身后听着她的话,脸上的镇静维持不住,他带着恨、愤怒看着颜回,他上前一步,几乎僵化的思维,紧紧抓住颜回的手,气急之下,“好,好啊,你做的很好,老师真是冰雪聪明,一点就通!”
颜回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看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休慕言,时间竟过去这么久了吗?他刚来黍离时,才与自己一般高了。
休慕言暗暗使劲,更加凑近她,二人紧紧贴在一起,“你在想什么?你在想谁?你拒绝我是因为...”
“闭嘴!”他的话劈头盖脸,颜回忍着怒意看着他,她知道他要说什么,我对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休慕言忍着妒意,“那你对他是什么想法?”
颜回犯难,“是...”该怎么说呢?她和他的渊源。
休慕言坚持不懈,“是什么呢?你快说。”
颜回:“我凭什么告诉你?”
休慕言雀跃的心再次沉入海底。“是,你凭什么告诉我?你的选择和我有什么关系?”他放下她的手,转身想走,熟料却被拽住。
原来是二人腰间的玉缠在了一起,一枚是颜家少主的象征,一枚是他先祖执着圆满为他定制的玉。
百年前,颜家的玉和休家的玉错过了,
百年后,颜家的玉还是和休家的玉纠缠在一起了。
休慕言长长叹了口气,“我来解开。”他摸着绳子,倒腾半天,“怎么解不开?”
颜回嫌麻烦,“你闪开,我来。”她抽出刀,“嚓——”
“不!”休慕言急忙伸手握住了玉佩。
绳子断了,结开了。
颜回手疾眼快接住落下的玉,颜家的玉都是出生时根据性别以及家中的顺序定制的,人死后,玉要回收销毁的,一生不出意外的话只有一枚。“还好没有摔坏。”
不然重新补办,要出具一系列乱七八糟的资料,她会头很疼的。
休慕言看着颜回宝贝那枚玉的样子,更是生气了。
颜回:“你的手?”
剑太快了,还是划破了他的手。
休慕言这才低头看手,“不疼,心比较疼。”
颜回:“哦。”她看了看那点皮外伤,再不包扎,伤口就痊愈了。
休慕言:“呵。”他放下腰间的玉佩,它的绳子完好无整。他拿起桌上的盒子一声不吭走出门。
颜回:“看得开心吗?”
没有人出声。
颜回上前掀开帘子,里面是五花大绑的葛轮,“上我的床,还偷听?”她本来就烦,一看见雪白的床单沾灰了就更烦躁了。
“嘿嘿,你听我解释!”葛轮笑的尴尬。
她火冒三丈将将他殴打了一顿,然后捆得更紧扔到了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