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还在继续,休慕言逐渐习惯,还挺持久的。“嗯?出来了?”
颜回拄着棍子,总算出来了,他断断续续玩了一个时辰。
男人神清气爽的走着,颜回拿着棍子,迎面走过去,棍子从地面划过。
刘俨远远看着在黑暗中,一女子穿着黄衣衫突然出现,人逐渐走近,刘俨定睛一看,还是个美人啊!
可谓是
人面桃花,情致两饶。
灿如春华,姣如秋月。
普天壤其无俪,旷干载而特生。
...
爱情?刘俨刚从屋子出来,还残留着温存过后的余温,几日前他才对那美艳的寡妇说过,她是他的爱和情。
刘俨迎上前,爱情就是随机应变,他全都要上。“敢问这位...”
哐!
男人欲说还休,颜回懒得废话,直接当头一棒。
休慕言背着王椛钰跟在后面。
颜回踹了踹昏厥躺在地上的男人,问:“需要我废了他吗?”
王椛钰看了看地上的中年男人,“打的他半个月下不了床就行。”
颜回挥起棍子,“没问题。”
最后刘俨断了几根肋骨,手和脚骨折了,王椛钰念着刘俨是孩子父亲的份上,让颜回将男人扔回了马车。
三人走在路上,几人沉默了一会儿,休慕言率先开口:“真不知道大娘你怎么想的?抓自己乱搞的丈夫,怎么不一刀捅了他?”
王椛钰:“想让小孩健康的长大...你们年轻人不会懂的。”
休慕言:“为了小孩?...如果你二人相处有隔阂,即使为了小孩,小孩他长大了,也不会感激你,刘俨左右只不过是一个赘婿,休了他再找一个年轻俊朗的不更好?起码小孩和你,总得有一个人是快乐的吧?”
颜回点头,“再找一个。”
王椛钰:“你们啊...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刘俨...”她叹气,“你们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休慕言:“并不是很想。”
王椛钰抱着休慕言脑袋:“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休慕言:“啊?!老太婆你搞什么?!快放手!”
王椛钰抓着休慕言的头发,“臭小子!敢惹我?信不信我让你变成秃头?”
休慕言:“老太婆,信不信我给你一个背摔啊?!”
颜回看着一老一小,“你想说就说。”
王椛钰这才放下休慕言的头发,“是很多年前...”
休慕言背的很稳,但还是有点起伏,许多年不出王府了,她都快忘记外面是什么样子了,她和刘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夜晚,是不是有的人强留在身边了,就变化了...
***
腊月,布衣书生在漏风的窗户前背书,他冻得缩手缩脚的。
儿呀,门被推开了,北风一下子灌满屋子,书生瞬间生无可恋,“要死了...”
妇人端着一碗水煮青菜,碗中有少许的米饭,妇人和蔼的笑着,看着男子,“今年收成不好,苦了你了。”妇人细细数着日子,“还几天就考试了,等你考上了,我们就享福了。”
书生听着话,觉得压力有点大,他点了下头,脸色有些难看,“娘,你去忙吧,我吃饭了。”
妇人点头,慢吞吞走了,书生看着背影,怎么可能了?村里的老先生如今七十岁了还是个秀才,中举?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他已经失败了两三次了,他可不想和那个老书生一样,考一辈子的试。书生端着碗走出了房间,到了一处屋檐,早已有人在哪里等着。
“我让你找的人你找到了吗?”
乞丐:“找到了,这几日,王府的小姐会去解桓寺祈福。”
书生将碗中的饭菜倒入乞丐的碗中,“好。”
乞丐:“就算知道了又怎样?你还是遇不见她的。王府的小姐见多识广,看不上你的。”
书生:“哪这么多废话?”
乞丐看着碗,“怎么饭越来越少了?”
书生:“有的吃就不错了,挑三拣四?”
乞丐不语,“下次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找我。”
书生:“好...”如果真飞黄腾达,书生当然还要找乞丐,呵,不过不是为了感激。
解桓寺。
“小姐,切勿乱跑,奴跟不上了!”
“哈哈!我难得出来,我偏要到处看看,筱筱,放心,不会有事的!”
“小姐!”丫鬟跟不上到处乱窜的小姐,正月,香客很多,人流将丫鬟和小姐冲散了。丫鬟拼命挤,拼命喊,嘈杂的人声淹没了的声音。而刚才带着帏帽的女子早已不见了踪影。
解桓寺是建在山上,山不大,但是高耸,王家的小姐开心的跑上跑下,早已不知身处何方。她开始感到害怕,这是她第一次来到偏远的解桓寺,以往都是在城中的寺庙拜佛,她有些害怕,前不久才刚发生过官家小姐外出被人劫持丢了清白这样的恶性事件,她害怕,会稀里糊涂就下嫁给了那些刁民。
王椛钰贵为小姐,平常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即使去稍远一点的地方,也是马车牛车代步,她急切的寻找丫鬟筱筱,寺庙多泥路。
“嗯!”她被绊倒了,帏帽丢在一旁,漂亮的小脸露出来,“呜...”她坐在泥土中,她的手脚磕到了石子,出血了。“爹,娘,筱筱...你们在哪里呀...”
“没有?”书生从去了山上最大的几个庙,倒是有幸碰见王家二老了,他跟在老人身后,却怎么都没见着王椛钰小姐。
失策了,他应该问问王家小姐今日是什么样的着装的。他跟着王家二老许久,逛了几个庙堂,还是不见王家的小姐,可能是信息有误,王家小姐并没有来。
天黑了,刘俨死心了,再不走就看不见路了,下山的路蜿蜒曲折,一个不小心容易跌下山崖。他心如死灰般下了山,到了半山腰,开始变得平缓,刘俨穿过小路,正打算继续下山。
“呜...呜...”
“有人在哭?”刘俨四处张望,没见着半个人影,“咳,”他轻咳一声,为自己壮胆,“谁在哪里?”他壮着胆子朝哭泣的声音来源寻去。
有一扇门,嗯,刘俨继续往前走,木门没有关严实,他打算推门一探究竟。
“别过来!”女子突然大喊。
刘俨收回手,松了口气,是个人啊。“你没事吧?”没有回应。刘俨无所谓的耸肩,“你不说话,那我就走了。”
随着门外的声音逐渐走远,“等等!”
刘俨听见声音只好走回来,“怎么了?”他站在门外,无半分僭越。
女子弱弱,“嗯...我和家人一起来这里上香,不小心迷路,这位好心人能送我回住持那里吗?我爹娘应该担心坏了。”
刘俨不太乐意,他们并不相识,犯不着...
女子缓缓推开门,轻轻走进,戴着帷帽,“公子,能麻烦你带我回住持那里吗?”
刘俨:“...我并不识路。”
女子:“啊?...”她好像有些失望。
刘俨打量了下女子,衣着倒是华丽,看来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看在你可怜兮兮的份上,可以带你去,快跟上。”
不知道为什么男子改变了主意,女子欣喜,“多谢公子。”
刘俨不耐烦,大步流星走着,女子小跑在后面跟着,突然停住,小声痛哼,“唔!”
刘俨:“又怎么了?”
女子略带委屈,“脚痛了,走不动路了。”
刘俨暴躁朝旁边很细很直的树干上一踹,咔,树断了。
“啊!”女子突然被暴力吓了一跳。
刘俨捡起树枝,将细小的分枝剔干净,他将树干伸向女子,“怎么这么多事?”
女子诧异,透过薄纱看向男子,一边为他的嘴毒感到委屈,她长这么大从来是都是被人哄着了,身边的男子女子从来都谦逊有礼,这男人实在无理得很。
但是他又有些体贴,她以为他会丢下她的。女子怯怯的伸出手握住树干,“谢谢。”
刘俨通过树干牵着女子往前走,此时山上开始有一大批人举着火把往下走。
二人在山洞歪歪扭扭的往前走,女子在洞内看不清,于是磕磕碰碰。
刘俨适时减慢脚速,“害怕吗?”
女子受宠若惊,比起鬼,她更怕面前阴晴不定的男人。“不...不怕。”
刘俨:“小心脚下,这段距离很短,很快就到平地了。”
女子点头,又想起他看不见她的表情,重重的嗯了一声。
二人无言继续上前走,刘俨远远的就看见山上的一大片火把,心里有了猜测。“你还走的动吗?”
女子喘着气,她的脚实在太痛了,感觉应该起水泡了,刚才他们走了一路,她提出休息,但是被男子无情的拒绝了。女子摇头,“我真的走不动了。”
刘俨:“那里有廊亭,去那边休息一下吧。”
女子小鸡啄米般点头,松开木棍,女子脚下不知着的什么鞋,她踏上传音效果极佳的梓木板,山谷便响起钟磐之声。她察觉到了这声响,在梓木板跳着,随着脚步的快慢,声响时而清脆明快,时而浑厚渺远。
刘俨站在远处看着蹦蹦跳跳的女子,像个小孩一样。此情此景,他想起一个典故,曾经,有一个大王为一个美女修建了一座豪华宫殿,名叫馆娃官。宫中楼阁玲珑,金碧辉煌,美人能歌善舞,大王为了取悦美人,别出心裁,令人在廊下放置一排陶瓮,上面铺的就是传音效果极佳的梓木板。每当美人穿上木展,在廊上翩翩起舞,殿内便响起钟磐之声。随着脚步节奏的快慢,声响时而清脆明快,时而浑厚渺远,“响膘廊” 之名由此而来。
刘俨:“小苑墙低弱柳长,绮罗香散绿池塘。花洲一曲吴江梦,仿佛风回响膘廊。”
女子停住了脚步,坐到亭子中,收敛愉悦的表情,“这首诗不好,美人的结局不好,诗中的响膘廊,最终也被越人一把大火烧了。”她才不会是那红颜薄命。
刘俨惊讶女子的学识,“是在夸你活泼天真。”不知道那王家小姐也有这般才学吗?
女子:“哼!”她靠着柱子想短暂的休息会儿,半晌,女子回头,“你不会偷摸着走了吧?”
刘俨:“不会的。”
得到肯定,女子坐在亭子中继续眯眼。
刘俨远远的看着她,又看了看火把,能听见人声了,应该很快就到了。他将棍子放在原地,亭子中的女子靠着柱子一动不动。
他走了,不告而别。
...
颜回举起手中的木棍,“他知道那人是你吗?”
王椛钰低头,“他不知道,他不知道那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休慕言看着颜回拿棍子打花花草草,“那是你们第一次遇见的信物?”
王椛钰顺着少年的视线望去,“谁知道呢?”
颜回:“然后呢?”
王椛钰:“然后,他在金玉楼救了我。当时我父亲在帮我物色夫婿,我以我不舍得离开二老为由,坚持招上门女婿。”
休慕言:“你就那么肯定,他会答应?要知道男人的面子大过天。”
王椛钰:“本来我是不敢确定的,直到...”怎么会那么巧呢?他一介书生怎么会出现在达官贵人出没的金玉楼?他哪儿来的钱?
颜回:“送他几箱金子,不就好了?他救你,不就是为了图钱吗?”
王椛钰沉默,自然是因为...自然是因为,她动了真情,即使这一切是他算计来的。
休慕言:“他最后不还是背叛了你?还不如离了。”
王椛钰:“哈哈!离了?”她眼神一暗,当初她不愿生子,刘俨和父母亲死活让她生,结果好了,腿残了。当初刘俨诊断不育时,她双亲劝和离时,她不离不弃,到了她不育时,他连装的不装了,却迫于双亲的压力,和卑微的地位,不敢提。
“呵呵...和离?”王椛钰冷笑,“要是和离了?岂不是便宜他了?”
休慕言:“你和他互相撕扯,他疯了,你也要跟着疯吗?”
王椛钰:“...就这样了,”她看着自己残废的腿,她早就成了歇斯底里的疯子了。她又怎么会让他好过了?休了他,让他子孙满堂?
嗬,做梦。
王椛钰打了个呵欠,“我困了,送我回王府吧。”
休慕言:“哼,婚姻真是不堪一击。”
颜回:“人生就是一趟旅程,我们本来就是时间长河中的一粒微尘,在这一生,亲情、友情、爱情一切人际关系,都是为了旅途中的体验所服务的,一切不能提供美好体验的关系都可以舍弃,这一生中,没有任何事情是必须做的,我生来不是任何人的附庸,我的归宿是我自己,我的命运的方向只会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上,所以我会尽情去探索驰骋,我会尽情实现自己,我会去更高更远更广阔的世界,永不回头。”
“永?不回头。”休慕言默默念,他看着少女坚毅的脸庞,突然生出一种害怕的感觉,颜回明明在他身边,他却觉得她好遥远。
他默默靠近颜回,他想再离她近一点。
“不害怕了。”王椛钰靠在休慕言背上呓语。
梦里,她从高楼坠下,一双手牢牢抱住了她,二人从高楼落下。
磅!
肉撞击地面的声音,王椛钰睁开眼,从男人身上爬起,男人看着王椛钰笑,身下瞬间渗处一大片血。
王椛钰感官瞬间变得沉重,救...救命...来人啊...她声音颤抖,救命啊...好多血,血...
男人笑,嘴巴一张一合。
她知道,他说的是,不怕了,不怕了。
她的眼泪疯狂往下掉,救命啊...救救他,救救他...
...
虽然那是一场骗局,但他当时的确如一盏明灯,驱散了黑暗。
休慕言听着王椛钰安慰似的呓语,不害怕了...不害怕了...他感受着自己的情绪,有什么好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