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轮往前一跳，落在岩石上，“颜回，快跟上！”
脚下是石子路，两旁是高大的树木，二人深处林间。
葛轮从石头上跳起来抓住伸出的树干，整个人在空中荡了起来，“那个人呢？怎么还没有跟上？”
颜回：“他说不必等他，他自己会跟上来的。”
葛轮：“嘿！”他跳下来，落到颜回跟前，“他不会丢下我们自己跑了吧？”他左右环顾，“谁知道这是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我们...不会被坑了吧？”
颜回看着大树，踢了下脚下的石头，“没关系，要是敢骗我们，头给他拧下来当球踢。”
葛轮：“噢！好！你说的哦！”
颜回点头。
二人继续往前走。
身后高大的树干上，一个带着骷髅面具穿着树叶裙子的男人拿着矛悄无声息的看着二人。
飘着白雾的青山，隐在横断山纵谷当中，前面出现了一个村落，村子前有一间木鼓房，以木为柱，覆以青竹茅草，颇似亭子。
亭中摆放着一对粗壮的“木桩”。
“嗯？什么东西？”葛轮没有看见村民，他有些好奇，伸手去碰了下木桩，他屈起手指轻轻敲了下。
咚——圆木受到敲击，发出清越高亢、低沉雄壮两种不同的鼓音。
葛轮放下手：“这些树木被挖空了。”
颜回站在葛轮身后，“我们去村寨看看。”
葛轮：“哦，好。”
二人才往前走了几步，咻——暗处一支箭射过来。
葛轮翻身躲过，箭射入草屋中。“谁？！暗处伤人，给大爷滚出来！”
回应他的是一阵箭雨。
颜回和葛轮四处躲，葛轮躲到草堆后，看着前面的几只箭，他看清楚了射箭的方向，他伸手薅过箭，正想给他们射回去。
“有毒，别杀人。”颜回适时制止。
葛轮啧了一声，“麻烦。”他手起劈断了箭羽，反方向掷回去。“还给你们！”
呃！
有人应声掉落。
颜回趁机飞去，打掉他们的弓箭，几人挨了颜回几掌，动弹不得，“为什么攻击我们？”
倒地的几人面带骷髅面具，一头脏兮兮的辫子顺在脑后，一圈五颜六色的羽毛戴在头上，上半身都没有穿衣服，抹了绿色的颜料，下半身一截布围着。
野人瞪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颜回：“说人话。”
野人们开始咕叽咕叽在那里交流，最后从树上跳下一个野男人操着不是很流利的汉话问：“你们是谁？”
葛轮抱着箭走过来，“我们是南边来的术士，你们为什么突然出手伤人？”
地上的野人正想站起来，颜回几脚给他们按回去了，“说清楚为什么伤人？”
站着的野男人，“你...你们！”男人正想拔剑，葛轮疾速上前，箭尖抵着男人脖子，“你猜，我们谁更快一点？”
带着面具的男人吓得放下腰间的剑，“...是你们敲响了木鼓，对吧？”
葛轮：“哪又怎样？”
野男人：“木鼓响，人头痒。我们瓦族有隆重仪式的砍首行动一‘猎头’。”
“每值谷物播种、收割之际，以及重大的疫病、洪水来临的时候，需猎杀敌寨或者仇人的头颅。被砍掉的头颅会带回村寨，寨人会载歌载舞迎接，并宰杀动物为祭品。”
“头颅经过木鼓房的祭奠，再移’鬼林‘人头桩，这颗头颅便升格为全寨的保护神。与人头鲜血混合的草木灰，被分给寨子里的每一家，待播种时和种子一道撒人土地....”
“而你们进村前，敲响了木鼓，木鼓咚咚敲响的时候，主宰万物的大鬼“木依吉”就会降临，接受供奉。”
“现在，木依吉要来了！它看不见头颅，它会降罪寨子的！因为你们这些异乡人！都是因为你们！”
葛轮阴森森，“是吗？那就让它来，我天生捉鬼！”
“不，你们不知道它的强大，你们不知道它的可怕...野男人往后提着剑退了一步，你们不会明白的，只有鲜血才能让它平息，不会降罚寨子！”男人抽出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
噌！！！一块银子弹开了剑柄。
“何必心急呢？！”
几十人和一个异乡人从村口走过来。
走在最前面的高大强壮男人看了几人一眼，他的手中领着一个头颅，他往前走几步，头颅的血就往下滴...他看着到他下巴的少年，“你做的很好。”
“父亲。”
“首领。”
“小叶，放了我同胞吧。”被叫做首领的男人看着颜回。
“嗯？我？好、好。”颜回收回脚。
地上的男人们站起来，走到首领身边。
颜回抬头看着首领，她还不到他的胸口，好高。
“小艾，这就是你的同伴”？首领往前走了几步，看着笼罩在自己阴影下的女子。
休慕言：“是，我们都是术士。”
首领点头：“见识到你们术士的本领了，这女娃比我的几十个同族加起来还要厉害。”
休慕言：“呵。”
首领带着族人往寨子走去，路过休慕言时停了下来，“你们也跟上吧！”
休慕言：“谢谢了。”
颜回、休慕言、葛轮走在后面，颜回小声：“如果你不是也出现在这里，我真怀疑被坑了，下次再见到...”
休慕言接话，“再见到就拧断我脖子是吧？”
颜回：“知道就好。所以你为什么和首领在一起？”
休慕言：“碰巧遇到，他和敌人在决斗，结果被敌方暗算，我出现了不小心救了他。”
颜回看了休慕言一眼。
休慕言笑：“你别不信，事实就是这样。”不过是颠倒了顺序而已，休慕言别过头看着前方，就不应该救首领的，让他们两伙人斗个你死我活，不...那帮土著人不一定打得过颜回。
失策了，下一次应该给她找个厉害的对手...
晚上，木制的屋子里，里面是微弱的灯光，镜子里倒映出一张白皙的脸。
“好看吧！”满头辫子的女子站在颜回的身旁，她是首领的女儿。
颜回穿着对襟蓝黑色半臂，露出了如玉藕一般的胳膊，耳上挂着小花流苏，额角留有碎发，银色的线扎的小辫子垂在两侧其余头发全披着，不知伊用了什么，披着的头发有些卷曲。
伊看着颜回的胳膊，好羡慕啊...她好白。瓦族的不论男女皮肤都是小麦色，只有那些异乡人，一个个的，白得像大米一般。
伊：“我们现在出去吧，他们应该从人头桩回来了，烧烤的晚宴应该开始了！”
颜回站起来，衣服就短了一节，脚下是草鞋，五色的绳子绕在脚腕，因为她穿的是伊的衣服，而伊又比颜回矮了一点，所以颜回的腰就若隐若现。
伊拉了拉树上的绳子，“下去？”瓦族的房子是修在树上的。
颜回揽住伊的腰，“抓紧我，不需要那么麻烦。”
话音刚落，颜回从树屋跳下。
“妈呀！！！”
伊吓得抓紧颜回，咚，二人平稳落地，伊这才睁开眼，吓都要吓死了...她现在腿有点软。
一片巨大的空地上火光满天，中间是巨大的火堆，外面是攒动的人影，穿着蓝黑色衣裙的女人，以及穿着蓝黑色裤子的男人围成了一圈
“哎—哎—哎—哎”
伴着鼓声，瓦族村民手牵手唱歌跳舞。
伊忽然招手，像是在和谁打招呼。
颜回看着依旧带着骷髅面具的男子们，铜色的肌肤在火光下闪耀，晶莹的汗水顺着男人们发达的肌肉滑下来。
“嘿—嘿—嘿—嘿”
不断有从场中退下的男人，围在外圈的男人等待有人退下，瞄准时机加入其中。
颜回逐渐走进人圈，察觉到有人在靠近她。
“啊！”一声惨叫，然后就是骨头错位的声音。
颜回回头，看见一个散着一头黑发的裸着上半身的男子，他旁边是一个手腕不自在弯曲状态的面具男人。
“敢碰她？！下次错位的就不是手了。”
面具男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跑开了。
颜回仔细看着披发的男子，“葛轮？”
颜回身旁的伊直勾勾看着葛轮胸口，“你...你是男子？！”视线又移到葛轮的脸上，似是不敢相信，目光又转到他的胸膛，“giao!你真的是个男人。”语气里透露着嫌弃。
不怪伊会认错，而是葛轮身材比较纤细，不像同族一身腱子肉，葛轮的五官比较柔和，不像瓦族人长得粗犷，葛轮还是少年，长的不是特别高，比颜回才略高一些，加上他声线比较中性，他阴柔的脸和颜回站在一起，任谁都会觉得他们是一对姐妹花。
伊一锤手，“坏了，尼还说看上你了，要和你生孩子！谁让你长得跟个女人差不多！”
葛轮像是噎了一只苍蝇，身体有些发抖，“你说，谁？”
伊：“尼，我哥哥，就是白天被你拿箭指着的男人。”
“噗。”颜回捂住嘴。
葛轮瞪了眼憋笑的颜回，“想笑就笑。我这去杀了他。”
伊慌张，白天的事情她也听说了，哥哥打不过他：“不要嘛！哥哥不是故意的，他根本不知道这个白白瘦瘦的人是个男人！不是他的错！”伊伸手拦住了葛轮。
葛轮冷着脸看着伊：“那就别让他出现我面前。”
嘿嘿！哎！嘿嘿！忽然变幻了鼓声，场中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大了起来。
伊安慰道：“见不到！我保证你们见不到！走！我们跳舞去！”伊拉着二人走到人圈。
篝火将黑夜照得宛如白日，刚到外圈，几人很快就被眼前的鼓声吸引住了，击鼓的人大概十来个人，都是男人，不同于古铜肤色的人，其中一人像白玉一样，火光在男人身上跳跃，也许是出汗了，男人身上看起来像在发光。
男人带着黑色的手套，穿着不合身的黑色褙子，胳膊因为击鼓在小幅晃动。
不同于葛轮的纤弱，男人漂亮的肌肉线条暴露在空气中，褙子的扣子扣不上，腹肌因此暴露在空气中，他没有戴面具，所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不管鼓点如何变化，他显得游刃有余。
在雄壮的男人中，他毫不失色。
察觉到了注视，休慕言偏头和三人对视，他笑了下，无声中洒下的荷尔蒙，撩动了谁的心弦。
颜回有些愣住了，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休慕言，他一半的头发往后编着辫子，辫子扎成了一束，她以前没有仔细看过休慕言，这才发现他的左耳下有一枚银色耳圈，他刚才偏头朝几人点了下头，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像是在不怀好意。
明明他不是那种妖里妖气的长相，但是总给她一种，他在谋划什么的感觉。
伊瞬间失去了理智，嗷嗷大喊：“我要给你生孩子！！！生孩子生孩子生孩子——”
颜回听着她朴素的语言有些语塞...
葛轮抱着手，“哦，跟我们那差不多。”
晚会持续到半夜，颜回等不到后面，早早回去睡觉了，后半夜其实更刺激，老年人已经回去了，剩下的都是年轻人，年轻人开始斗舞，互相看上眼后就直接去树屋繁衍后代了。
第二日，三人告别了瓦族继续往前走。
颜回：“你鼓打的挺好，上手挺快。”
休慕言：“手熟而已。”
颜回：“手熟？”
休慕言：“怎么了？”
颜回看着休慕言，“你...来过这里？”
休慕言：“怎么可能呢？”他也看着颜回，然后不着痕迹往后退了一步。
“嘭！”不知道触碰到了什么，地面突然有东西一下子炸开了。
一阵白雾后，休慕言捂着鼻子连忙后退，“哎呀，你们踩到什么了？”
葛轮吸了几口白雾后，立马捂住口鼻，呛声，“颜回，有毒！”
颜回立马掩住口鼻，“你做的？！”
休慕言讪笑：“还不是我做的，我只是不想告诉你们如何规避而已。这里还属于瓦族布置暗器防止外人侵扰的范围内，那些毒对于常人来说就是头昏眼花站不稳而已，对于术士嘛，”他背过身去，斜眼看着二人，“放心吧，死不了人。”然后愉快的往前走了。
颜回：...
葛轮：“我要锤死他！”
颜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