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押入天牢

    御花园,随着小童和恢复正常的摄政王一前一后回来,气氛又热烈了起来。

    “神医到。”

    侍卫一声通报,场内一片寂静。

    夫子寻来了?女王心里一颤,想到那天他拒绝的话,有种想见又怕见他的冲动。

    夫子寻踱步而来,尊贵的气度如众神主宰,令见到他的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臣服膜拜。

    赏花宴已近尾声,朝臣们三三二二各自交流。有交好的大臣上前招呼。

    夫子寻径直走向花间亭,女王与摄政王都在此处。

    夫子寻迈上台阶,穿过花廊,走到亭子中间,微微颔首算作一礼。

    女王道:“赐坐。”

    一旁的女侍忙搬来座椅玉台,摆上美酒瓜果。

    夫子寻入座,小童挪到他身边坐定。

    亭内的气氛一时怪异起来,在座的都各自闷着喝酒,全没了方才的欢声笑语。

    怪只怪夫子寻气场太强,比女王和摄政王更让人拘束。

    小童喝着自己的甜桃汁,心里暗自叹息。

    夫子寻恍若未觉自己的到来带来的尴尬。只悠悠品着面前的酒,加了花露,味道不是很纯,却别有一番滋味。

    西皁左相干咳了一声,挑起话头缓解尴尬。

    “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玉郎中吗?在下西皁宫陌严,幸会!”

    宫陌严言词恭谦。

    可惜夫子寻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只看着杯中酒,似乎根本没有听到这示好之词。

    宫陌严身为大国左相,自然也是万人敬仰的人物,如此下不来台,面色顿时难看起来。

    女王忙道:“宫相首次来我光祁,朕还没见礼。来人,拿朕的金丝如意来,赐予宫相赏玩。”

    侍女们应声,不一会儿果然用托盘拿了一对儿如意来。

    这对儿如意为玉质,绿翠为底,难得的是,绿的通透,玉里清晰可见金丝细如毫发,根根曲缠遍布其间,是为金丝玉,自然是有价无市的珍品。

    宫相得了美玉,又找到了台阶,欣喜谢恩。

    有了宫相这个前车之鉴,无论是西皁还是光祁的官员,都不敢轻易去触霉头。一时间亭里又诡异的安静下来。

    小童左右看了看,跟夫子寻一致的默不作声。

    礼官看看天色,起身请示:“陛下,天色不早了,不如移步暮鼓殿。”

    女王还没回话,就听夫子寻的声音悠悠传来:“怎么本神医刚来就要散了吗?”

    礼官一时脸色刷白,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女王道:“神医有所不知,稍后还有晚宴,是该移步了。”

    夫子寻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两国官员忙不迭起身,随引侍往暮鼓殿去。

    夫子寻仍稳坐不动。

    夫子寻不起,小童也没起,摄政王也不起,女王只好继续坐镇,璟王陪同。

    卫甜立在女王身后,左看右看,直觉还是不说话为妙。

    亭子里又静了下来。

    直到天色渐暗,暮鼓响了三遍,夫子寻才悠然道:“不是都散了吗?怎么还没走?”

    众人……

    璟王与夫子寻的交情似友非友,依他对夫子寻的了解,这人如今这番作为,怕是因陛下而起吧。

    陛下心仪夫子寻,甚至下了迎夫子寻入宫的决心,他欣然接受。他爱陛下,可他从没有独占的心,如果陛下可以找到一个能陪她到老的好男子,他死也瞑目了。

    璟王看着夫子寻别扭的模样摇头,起身向亭外走,女王也自然的起身,卫甜立马跟上。反倒是摄政王和小童还没动。

    夫子寻说完话,仍是漠然而坐的状态,根本不打算离开。

    女王走到台阶前,转身预邀摄政王,就听夫子寻道:“陛下留步。”而后又是入定一般。

    女王气结,狠狠瞪了他一眼,却还是退了回来。

    小童很有眼色的起身,邀了摄政王一起往暮鼓殿。

    卫甜犹豫了下,在女王的示意下退了出去。

    亭子里再一次陷入了安静。

    女王踱回主位坐好,好整以暇的看着夫子寻。

    夫子寻喝干了手边的酒,才抬头看向女王。那一眼,竟是别样的幽怨,好似女王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女王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忍不住道:“神医要朕留下是为何事?”

    夫子寻……

    “神医。”女王唤道。

    “有事请讲。”

    夫子寻……

    “夫子寻!”女王怒了,提高声音叫道。

    夫子寻看着女王怒气冲冲的模样,心气莫名的平去了些。

    说什么呢?有事吗?还真就没有!只是从昨日起,就有一团郁结气堵在心口,让夫子寻窒息。

    于是,他来到了皇宫,来到了御花园。可来了又能如何?夫子寻真没想好。

    女王看着夫子寻一副默然的模样,怒气蹭蹭蹭往上涨。

    “夫子寻!你最好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

    女王几乎要吼了,多年没有被人逼到如此失态的地步。

    “陛下喝酒吗?”

    什么?

    女王不敢相信的看着他,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有心情问她喝不喝酒!

    女王正要发作,就见夫子寻忽然起身,拿起酒壶狠狠灌了一大口酒,走到主位前,一把拉过她,吻了下来。

    “夫……”女王责问的话消失在唇间。

    不该这样!夫子寻在心里告诫自己,身体却沉迷在她温柔的触感里无法自拔。

    酒香在两人唇舌间激荡,她身体的幽香,情花的芬芳,混合成致命的诱惑,夫子寻的动作粗暴起来,带着惩罚性的啃咬。女王无济于事的挣扎显得楚楚可怜,反倒激起了夫子寻强烈的征服欲望。

    远远守卫的侍从们面面相觑,没有得到命令他们不敢贸然向前,何况陛下的处境似乎不存在生命危险。

    侍从们眼观鼻,把自己塑成木桩。

    夫子寻终于放开女王。

    “啪!”

    女王毫不犹豫的赏了他一个耳光。

    “来人!把神医押入天牢!”女王怒吼。

    “是!”

    侍卫们上前来押人。

    夫子寻只静静盯着她。

    侍卫们迫于夫神医的强大气场,不敢贸然向前。

    如你所愿。

    夫子寻用唇形说着只有女王能看到的话,转身傲然离开。

    女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花间深处,仿佛被抽干了气力似的,虚坐在主位上。

    第二日,耀城流传着两大新闻。

    第一:瑠尚长公主再次来访。

    第二:神医夫子寻不知所犯何事,被当今圣上打入天牢。

    很显然,相对一个他国公主不痛不痒的到访,神医夫子寻事件绝对是轰动全国的大事,牵动着无数病患者以及非病患者的心。

    大街上人们奔走相告,集结至亲民院为神医喊冤。

    朝堂上,文武百官以顺应民意为由联名上表,要求释放神医夫子寻。

    律务司中郎官彭进慷慨激昂谏言,当殿质问女王陛下为何关押神医。

    女王答:“大不敬之罪。”

    这彭进也是一根筋,大声道:“陛下,自古有真才学之人难免恃才傲物!神医自来光祁四年有余,面圣而不跪拜,不诏闯宫,受诏反拒。如此大不敬却从未治罪,自是陛下皇恩浩荡。不知神医此次却是犯了何事招陛下降罪?请陛下讲明,臣等也好对照律法。”

    女王……

    她能说夫子寻是因为强吻了她而致大不敬吗?

    女王厉声道:“大胆!彭中郎是在指朕不懂律法吗?律法第九百三十七条:面对圣上,言词不恭,态度不谦,行止不端,心念不诚都视为大不敬之罪,重者可当庭问斩。”

    彭进还想进言,一旁外务司左侍郎悄悄拉住他。

    “陛下所言极是。只是神医来我光祁四年,治病救人无数,百姓们感恩戴德,纷纷在亲民院坐书,就连闺阁千金都不惜抛头露面为神医呈情。还望陛下看在神医妙手仁术,慈悲心善,一心为百姓解除苦难的份上,饶过神医这一回。”

    女王……

    她怎么有种夫子寻比她还得民心的感觉!如此看来,夫子寻倒的确是帝夫的好人选。这么想着,女王的气倒消了不少。

    女王抬起一只手,阻止朝下七嘴八舌歌颂夫子寻的声音。

    “众位爱卿,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神医入我光祁之时,朕许他不需跪拜,不受封诏,四年来,神医也一直恪守成规。昨日里神医酒后失仪,朕若不施以小惩,难免有包庇之嫌。功是功,过是过!功不可没,过不包容,方是公正之道。

    众位爱卿,我光祁数千万年,律为重,法为先,牢狱里无冤无错,功名里无奸无恶,是为国则!亦是要仰仗众爱卿,才能落到实处!”

    女王说到此处顿住。朝臣们自然纷纷谦词一番。

    女王又道:“如今光祁国泰民安,百姓们敢做敢言,是光祁兴盛的表现。朕心甚慰。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何况一国!光祁外有权汉、瑠尚虎视眈眈,内有暗堂、□□蠢蠢欲动。国如何常泰?民如何常安?众爱卿,国不泰则民心燥,民不安则国基崩呐!”

    “是!陛下!”

    政务司长躬身道:“臣等这就布人讲明道理,劝服百姓,绝不让有心之人有机可乘。”

    “关爱卿思虑的好!”女王赞道。

    其他朝臣也纷纷提出应对的方案和决心。

    女王道:“很好!众爱卿,国无小事,牵一发而可动全身,切勿因豪尖之事,酿出乱国大祸。”

    “是!臣等遵旨!”朝臣们恭敬领旨。

    有心的朝臣想问问陛下何时放人,但看看左右同僚皆是意气风发,甘愿为国效命的表现,煞风景的话哪里还能说出口,还是乘势表表决心,也好让陛下看见。

    朝堂上的风波揭过去了。做通了朝臣们的思想工作,民间就起不了大乱。女王也没想到,不过关押了一下夫子寻,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掀起这么大的风浪。是真的百姓们知恩图报,还是有心人趁乱为之,亦或是夫子寻暗中另有帮手?女王翻看着奏折,各方势力都有,单凭这些不能妄下判断。

    玉府后花园,一个一身黑衣的身影立在花园暗处,低头看着坐在石椅上悠闲品茶的小小身影。

    “风一。”小人儿喝了口茶,轻声叫道。

    黑影抖了抖,似是挣扎犹豫,目光最终落在小人儿右手边一块墨色的玉上,墨玉呈长圆形,看上去像一团旋转的火焰,也有人说更像凤凰的羽。像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暗风堂的信物,而他作为暗风堂五特使之一,直接听命堂主,信物为凭。如今信物在这小孩儿手里,自然该以他为号令……吧?

    “是。”风一最终应道。

    小童也不客气,直接下令:“召你来就是要告诉你,不要自作主张。传下话去,撤回所有坐书的人,也不许再煽动百姓上表。”

    “那……”

    风一不明白,神医就是堂主,只他们五个特使知道。神医也就是堂主被陛下打入天牢,他们若不施加压力,怎能逼的女王放人?

    “神医不会有事。”

    小童笃定的语气很有安抚人心的功效,接着道:“暗风堂最近活动越少越好。”

    “是,明白了。”风一应道。

    倒不是风一轻信,而是小童身上自有股令人信服的威势,加上有堂主的信物,风一选择了识时务。

    “去吧。”

    小童挥手收回信物,继续喝茶。

    风一微一点头,身影点点隐没,融入夜的黑色之中,仿佛从未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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