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

    光影交错,剧痛下分崩离析,灵魂好似脱离了身体,又回到了身体,也不知道是昏睡了多久,译之心醒了,醒在了荒郊野地的一条河边,河水偶尔会冲刷到他的脚边,仿佛想把他叫醒一样。

    后背连着脖子生疼,勉强用手撑着坐起,慢慢起身,身上的衣服不知是经历了什么,破败不堪,像个乞丐。眼窝深陷,发带也不见了,头发凌乱地散开着,本来身上的白衣又脏又湿。

    手臂上多处划伤,道道血痕,第一感觉是太渴了,他随便扒了几口水。这感觉好像做了一场梦,但梦醒了,他却想不起自己是谁。取下背上的双刃,仔细打量,银色龙头,龙体银灰黑色渐变,龙鳞镀着金边,遇光便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晚风”二字清晰可见,难道这便是自己的名字吗?

    将双刃别回腰间,再怎么也得先走出这片荒郊再说,译之心这么觉得,否则天一黑,怕是遇到什么,自己也难以对付。

    他凭着自己直觉外深林外面走,身上本湿的衣衫被太阳慢慢晒干,风吹着破败的衣衫,平添了几分凄美。走了很久很久,终于看见了路,他真的很庆幸,有路应该就意味着自己终能走出这里。

    可有路归有路,却不见半个人影。这许久走下来,他觉得自己被又晒又吹的,都快成鱼干了,脑子空空,仿若游魂。手臂上的伤口,被风吹的感觉很不好,有快要感染的迹象,他扯下衣摆上的布,遮掩上伤口,继续前行。不知不觉,太阳都要下山了,夕阳将大地染成橙色的世界,周遭的颜色还在慢慢加深,风的温度也在转凉。

    难道在天黑之前,真的见不到个人么,自己真的要在天黑的时候,一个人在无人之地么,他越想越难熬,竟然跑了起来,好像为了节省时间冲破黑暗一般。

    风在耳边擦过,他自顾自地跑,不知道目标在哪里,好似自顾自地在冲破幻境。

    不远处的山头,为首的紫衣正带着一群黑衣人俯视路上奔跑的白衣,白衣的身后偶尔还反射出光来。

    腰不盈握,衣衫不整,长发飘飘,霞光之下,这背影分不清是鬼还是仙。

    “呦,这荒郊野地的竟然有一名女子,待我上去看看,是什么情况。”紫衣右边的黑衣通禀之后,便喝马冲下坡,去追正在奔跑的白衣去了。

    “哈哈哈,怕是这姑娘的背影,让老诸起了什么歹念了吧!”紫衣左边的男子嘲笑道,引来身后一片嘲笑声。

    译之心在前面跑,后面有些声音,他以为是风在追,是时间在追,并没有停下来脚步。但后面的声响越来越大,回首一看,竟是一个黑衣人骑着一匹马在追自己,看着有点危险啊,译之心本能地没有停下脚步,反而跑的更快了。身后的黑衣人眼见要追上他,一睹“芳容”了,见他跑的更快,不由心里更想看了,也加快了马速度。

    只是这虚弱的人哪能跑过血气方刚的一人一马,译之心实在是跑不动了,干脆在原地站停了,向这追来的人看去。

    山头上一众看见“姑娘”回了头,站着不动,骚动更大了。“追上了!追上了!”起哄声起。

    马和人向译之心冲过来,马上就要撞上了,黑衣人把马头一拉,往在译之心面前一横,没有下马,迫不及待朝这好看背影的正脸瞧去,透过散落的头发,看清了这张满是污迹的小脸,目光向下移去,有喉结,这不是女人!他心里咯噔一声,同时心里也在懊恼,自己怎么会以为这个背影会是个女子。

    他们就这么对视了,什么也挡不住这双清澈的眼,脸上的脏只会让人把注意力全集中到他的眼睛上去,显得眼白很白,有点小动物般的可爱。

    紫衣看那两人好似钉在原地了,一动不动,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能让手下穷追不舍,于是下令道:“走,我们也看看去。”

    一群人驱马来到两人身边,紫衣并排诸姓男子身旁勒停下身下的马,从头到脚地打量译之心一番,目光有那么几秒停留在他手腕上包扎的布料上,明显渗着血,手指骨节分明。看清楚老诸看的人,笑了。不由心想,这么好看的手,欣赏欣赏也是不错,不知道会不会弹琴。她拍拍老诸的肩膀,示意他到边上说话。

    译之心没想到会一下子冒出这么多人,呆在原地,一群人像看什么似的看着他。这些黑衣人身上有股子说不上来的邪性劲儿,像是一帮子土匪,却装扮整齐。为首的人着紫衫,身上的衣服做工看上去就很贵,像是他们的首领,一副贵公子的打扮,高马尾戴着银冠,一脸骄奢。

    其中有个看出端倪的黑衣人,突然开始起哄大笑了:“哈哈哈,笑死我了,老诸看走眼了,这哪个个曼妙的小娘子,这分明就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么,怎么的啊,想带回去给自己热炕头怎么的,哈哈哈...这把老诸激动的,在后面嗷嗷地追...哈哈哈,笑死我了。”

    “害,不要再提!这小兄弟,衣冠不整,身上还有伤,在荒郊野外奔跑,其中定有原因。”诸姓男子怼他闭嘴,转身下马,朝译之心走去。

    “你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么?”因为这背影,即使现下他看出来他是个男子,也萌生了几分好奇之心。

    “呃...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译之心用左手撩了一下额头前的头发,开口回答,声音却出人意料,这斯文的身体,本该发出书生气质声音,可出来的声音竟是一分鼻音,一分沙哑,二分慵懒,二分少年稚气,三分拖沓,还有一分说不上来,似是自嘲的笑意在里面。然后像个小傻子一样眨巴着眼睛看着对方。

    接下来关于姓名和家在哪里的一些问题更是一问三不知,这是在荒郊野地的,是捡到了一个小傻子么,但看着真的是乖啊,让人舍不得把他丢在这里自生自灭的那种。一番询问下来,身上唯一能有点线索的东西,也就是那把刀上,刻着晚风二字,难道他叫晚风吗?

    “那你要是愿意,就和我们一起走吧。”他对译之心发出邀请。

    有种雨后逢甘露的感觉,求之不得,译之心扬起下巴点了下头,眉眼扬起又垂下,眨了下眼睛,比那点头滞后了一秒,像是表示双重愿同意,随后又咧开了嘴笑了一下,三重同意。这表情让人觉得他是有多愿意,就有多愿意。

    “在下诸星河,怎么称呼你呢,那就叫你晚风吧,你刀上写着呢,可好?”诸星河拍拍译之心的肩膀。心里却还想看刚才那个要多愿意就多愿意的表情。

    来了,一气合成的表情,译之心扬起下巴点了下头,眉眼扬起又垂下,眨了下眼睛,比那点头滞后了一秒,咧开了嘴笑了,说:“好,那就叫我晚风吧。”

    这种愿意可真好看啊,诸星河平生还是第一次见,想一见再见的那种。

    诸星河向译之心伸出了手,拉他上马,于是一行人继续纵马前行。

    有些遇见明明只是刚刚遇见,却好像彼此很久以前就已经相识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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