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问题。”林野虽然不舍得两个人依偎着的宁静时光，但还是得说正事。

    “什么？”米一哭完眼睛有些困倦，她微闭着眼，安心靠着林野的肩膀。

    “你得去测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小孩了。我知道你很抗拒，但无论结果好坏，还是要面对。”

    米一知道林野说的对，自己一直以鸵鸟的心态，觉得只要不真的面对结果，事情就没有发生。但是该来的总会来的。

    况且，如果真的有了，早点处理比晚点要好。

    但是。

    “我不敢”，米一轻声说，“说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一想到我真的可能需要抹杀一个小生命，我就恐惧到睡不着。”

    “我陪你”，林野坚定得握住了米一的手，“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的。”

    米一从林野怀里抬头看向他，目光有些愣怔。

    确实，她的部分恐惧是来源于她要一个人处理所有事情，瞒着周岳，甚至没有父母的支持。

    周岳现在不敢把米一可能怀孕的事情告诉她父母，因为怕刺激到米一。

    但如果真的有了，她再拿掉，父母知道的后果她愿意承担但是想想就烦躁。

    看米一没有反对，林野问，“那我们现在去药店买验孕的东西好不好，我看街角的药店还开着。”

    米一最近一直是一个人不安、彷徨，现在终于有个人站在自己这边，安慰她，她觉得自己没那么害怕了。

    她终于露出个笑容，抬手轻轻敲了下林野的脑门，“你是不是傻，咱这个地方又不是京北那种大城市，人人互不关心那种。咱这里几步一个熟人，看到咱俩一起去买这玩意儿，明天流言就会满天飞了。附近就这一家药店，我爸妈也在那里买药，风险系数太高了。”

    “也是”，林野脸红了，不好意思得整理了下额前碎盖儿来掩饰。

    “叫药店的外卖到你家可以吗，我借用下你家的卫生间。”

    “没问题，走吧。”林野看米一平复得差不多了，将她拽起来，直接回他家。

    为了不露馅儿，米一也叫了超市的外卖，还给林野买了熟食和零食。

    “你一个人过年也别太冷清，吃点零食、磕点瓜子热闹热闹。”

    超市的外卖先到，米一将里面给林野买的东西拿出来，边整理边嘱咐林野。

    林野喜欢这种被米一关心的感觉，他拿起一袋薯片，打开，“一起来点？也给你散散酒气，别一会回去被闻出来。”

    两个人还打开了电视，随便找了个剧边吃边等。

    配合着远方时不时传来的鞭炮声，林野觉得这个场景温馨极了。

    但随着门铃的响起，紧张的氛围又回来了。

    米一拿着外卖袋去了厕所，按照验孕棒的指示操作完后，结果需要等待两分钟。

    林野在二楼客厅的沙发等待着，过了好一会才看到米一走出来。

    她的表情很复杂，林野一时猜不到结果。

    “怎么样？”

    “我没怀”，米一回答道。

    看着米一脸上隐隐的失落，林野不确定道，“这是好消息对吧，是你要的结果对吧？”

    “是，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事情到这一步实在…”，米一话说一半说不去了，她转移话题，“但我确实之前一直不舒服，虽然最近好了一些。等我回京北再去医院查查吧。”

    林野点点头，两人一时无话。

    米一手机响起，是米妈妈。

    “估计是问我在哪里，那我先回了”，米一跟林野道别。

    “以后…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打电话、聊天吗？”林野有些犹豫，但还是问出来。

    “等我把这些事情处理好吧。当然，如果你有急事可以随时联系我，我就算回复不及时，但不会不回的”，米一揉了揉林野的头发，“好好学习知道吗，我们都各自做好自己的事情。”

    “好，我等你自由的那一天。”

    米一走后，林野有些失落，但他也知道贪恋一时的相聚是没有意义的，他需要为未来更努力些。

    ***

    大年初四，林野还是被叫去了又一城。

    这一年里，他爸经常给他打电话、打钱，又对他有求必应，所以林野虽然心里厌烦这种相聚，还是痛快得答应了。

    去之前，他去婴幼儿用品店给自己两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买了礼物。

    到了林爸爸家，开门的还是保姆。在门口就听见了此起彼伏的小孩子哭闹声，一开门更是刺耳。

    保姆带他去餐厅，他爸已经在等着他。

    “又长高了，还懂事了”，林爸爸赞许得看着林野手里拎着的礼品，这儿子真是他优秀的作品，帅气又有礼貌。

    林爸爸最近看他的目光让林野觉得越发肉麻，便没搭理这句夸奖。

    他把手里的礼物交给保姆。

    不一会，饭菜被一一端上来，林爸爸让他先吃，不用等马新月。

    “不用等你阿姨，她哄个小孩都哄不好，这哭一上午了，我头都炸了”，林爸爸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妻子不耐烦的情绪。

    林野微挑眉，没说话，

    过了一会马新月才姗姗来迟，入座。

    林爸爸一看她就不顺眼，“怎么不知道换件衣服再来，邋邋遢遢，像什么样子？”

    马新月低头看了看刚才宝宝吐奶时沾到自己衣服上的奶渍，有些委屈道，“这不是小野来了，怕你们久等吗。再说了，这是你女儿吐的，嫌弃什么？”

    林爸爸一边夹菜一边数落，“给你请了俩保姆还想怎么样，什么都是借口。看看你现在不修边幅的样子吧。”

    马新月眼圈一下就红了，她怎么会知道二胎自己会长胖这么多！

    哪怕孕期想像一胎那样努力控制，但是这次的激素让她时常饥饿，胃口大开，根本控制不了。一旦控制反而触发暴食，让情况更加糟糕。

    所以这次做完月子，她比她怀孕前体重还重个二十斤。

    林爸爸看她时眼神里不加掩饰的嫌弃以及言语直白的评价让她时常躲起来偷偷哭，产后的激素变化也让她有了抑郁倾向。

    但她在林爸爸面前不敢直接反抗，只能默默承受，然后加倍努力减肥。

    但这次真的好难减，尤其是腹部，软塌塌的，她自己都看着恶心。

    虽然有两个保姆帮忙，但是她这次打算母乳，所以很多时候也得亲力亲为。

    这些林爸爸不会在意，他只在意家里总是充满了小孩子的啼哭，而且是一个小孩哭了，另一个也会跟着哭。林爸爸嫌烦，最近时常不在家。

    越想越委屈，马新月的碗里滴进了眼泪。

    但林爸爸没再搭理她，而是继续跟林野聊天。

    “我上周跟你们校长打高尔夫，听说你现在进步很大，经常能上你们的那个前一百荣誉榜？”

    林野看着对他和声细语的林爸爸，跟刚才对妻子冷言冷语的仿佛不是一个人，颇为无语。但他也没心情掺和他们夫妻的事情，就随着话题聊，“嗯。”

    “行啊你小子，想要什么奖励？”林爸爸自己学历不高，所以对读书好的人有好感，以前林野学习不突出，现在突然到了上游，让他更是疼爱自己这个儿子。

    林野放下筷子，“爸，之前您带我去动工仪式的那个楼盘，怎么样了？”

    林野这一声“爸”喊得林爸爸内心狂喜，这孩子有多久没这么叫他了？

    林爸爸嘴咧得很大，“还在进行中，怎么，有兴趣？放心，爸早就在那个楼盘给你留了套高层、景观好还带露台的房子。这楼盘还没正式开售，但我给你留的绝对是最抢手的，到时候你要卖要住都随你。”

    马新月猛地抬头，看向林爸爸。这件事他从来没跟她说过。

    她不甘心得开口，“那给大宝和二宝留了吗？”

    “她俩还小，不用急。你先别说话。儿子，你继续说。”林爸爸不是很满意她的插嘴，瞪了她一眼。

    马新月心凉半截，她知道林爸爸重男轻女，偏爱这个大儿子。可偏偏她这一胎是女儿。

    林野看马新月呆呆的样子，心里也不太舒服。但她自己选的老公，确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所以他继续说他的目的，“不是我想要，是我有个朋友…的姐姐，最近想买房。我记得这个新楼盘算是中高端盘，环境、户型什么的都挺不错，想帮我朋友…的姐姐问问能不能有个折扣价，她最近手头有些紧。”

    “哦？”林爸爸想了想，“最近交了很多好朋友吗，每次找我都是为了你朋友的事。”

    “嗯…”林野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糊弄过去。

    “小问题，到时候把你朋友姐姐的身份发给我秘书，让她去办就行。既然是你开口，我肯定给个最合适的价格。哦，其实送一套也不是问题。”林爸爸财大气粗得说。

    “那倒不用”，林野拒绝道。

    真是送的话，米一才不会收的。

    饭吃完，林爸爸提出送他回鹤立湾，还跟马新月说今晚不回来睡了，跟朋友有酒局。

    马新月一脸失落。

    林野面无表情得想，看来后妈这个位置又要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