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

    “送你去哪里?”乔问。

    小艾并不常去阿欣的家,所以她对这里的路线并不是很熟悉。她在手机上翻了很久,才找到了阿欣发给她的地址信息。小艾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这开过来的一路上似乎总能听到警车的警笛声,比来的时候那种期待和兴奋的心情,多了一丝心事重重,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乔的表情也不像来的时候那样轻松,皱着眉头看阿欣住的公寓:“我记得南城这一带,住宿的条件也不是很好。你们合租,打算怎么住?”

    小艾老老实实交待:“阿欣住在楼上的阁楼,我住在一楼。”

    听完小艾的回答,乔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小艾也知道这栋三层公寓的价格为什么这么低的原因,因为它看起来就像是一座“猫爬架”式的建筑。在最顶层的是一个小型的阁楼,屋子的顶部呈斜面状,窗户也是侧开的,位于屋顶之上。

    中间的楼层则是一个半米高的夹层,通常用作悬挂衣物或者摆放书桌等物品的地方。但是由于高度不够,人们无法站立在上面。

    小艾和阿欣商量过后,决定将她们的物品放置在中间的那个夹层里。至于小艾自己,则会住在底下一层,也就是所谓的半地下室。实际上,这处住所更像是一处半埋在地面之下的房间,只有一半的空间露在外面。要想进入这间屋子,必须先走下约五层楼梯才行。

    这座名为“天空之城”的建筑靠近天鹅海,空气湿度较大,长期不使用的水龙头上甚至会生长出蘑菇。此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海腥味,让人难以忍受。在这样的环境下,居住在这样一个阴暗潮湿且缺乏阳光的半地下室里,普通人很可能会感到不适。然而,小艾却没有其他的选择,她不得不暂时忍耐这段艰苦的日子。

    小艾知道自己现在的境况不是很好,但她也不想让乔担心。她低声向他解释,说:“目前只是在临时过渡一下而已。暑假已经过去了,现在要找合适的房子并不容易。等我一旦找到新的房子,就会搬出去...”

    这样的说法,如果换一个十七八岁的高中生也许会信。可是乔几乎从出生开始就在天空城摸爬滚打长大,这座城市是什么情况,他比谁都还要清楚。

    小艾找不到合适的房子,归根究底只有一个原因:没有钱。

    再想到她为了从房东手里拿回区区四百块的押金受了一身的伤,那会儿刚来连英语都讲不利索的时候还一个人去南安城当社工。

    就差把“我缺钱”三个字印在脑门上了。

    “你喜欢咖啡吗?”乔忽然问。

    “咖啡?”小艾误会了,以为他要请她去喝咖啡,脸颊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发烫,“喜欢啊!就是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咖啡店在开门...”

    “喜欢就好。”乔点头,“我有一个朋友,在南城开了一家咖啡店。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介绍你去咖啡店打工。时薪虽然不高,但是糊口应该足够了。”

    “我一周最多只能打20小时的工...”她赶紧说,“再多了就违法了,可能会被遣返回去。”

    乔看着小艾,眼中闪过一丝奇妙的神情。这个女孩实在是太单纯了,简直就像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傻瓜。乔问:“移/民/署还能在你脚上戴电子监/控还是怎么的?你一周打多久的工,其他人怎么知道?”

    她还是摇头,骨子里的小绵羊劲儿又出来了:“不行,最多一周20小时,我申个博士不容易。”

    小艾现在这么遵纪守法的样子,简直和刚刚他飙车时满脸兴奋坐在他车里的那个姑娘不是同一个人似的。

    一周打工不到20小时,要养活自己倒真的有点难了。

    乔无奈:“...实在缺钱的话,我可以借给你。”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小艾忽然开口,打断了他,表情认真,“我以前问过你一次,现在问你第二次。”

    素昧平生,萍水相逢,帮我一次一次又一次。即便在山顶跟我说清楚了,却还是会派丹盯着我。我每天在日落大道来来回回走,从来都没有遇到过除了丹他们之外的人,北城里真正的那些令人心惊肉跳的流浪汉或者流氓,她更是只听说过,从来没有见过。

    “如果没有你的照顾,我在北城这三个月不会这样平安顺利。”

    没有偷盗抢劫,没有流氓骚扰,甚至连自行车都没有丢过一次。

    “可我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纯善的圣母,在天空城活不过一天,更做不了天空城的车神。

    她亲眼目睹了他对唇/钉/男下手如何狠绝,早知道他不是纯良的圣母。

    可除此之外,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你...喜欢我吗?"

    小艾目不转睛地盯着乔,她的眼神充满了期待和紧张。她的问题仿佛是一颗炸弹,悬在空气中,等待着乔的回答。她紧紧地咬着嘴唇,希望他能给她一个信服的答案。

    乔感受到了小艾的注视,他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的目光在小艾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移开,落在了远方的景色上。

    有一瞬间,小艾以为她在乔那湛蓝色的眼睛里看到了某种狼狈的尴尬。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犹豫和不安。这让小艾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心痛,她不禁想知道乔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然而,那情绪转瞬即逝,乔的眼神重新变得平静而玩世不恭。他轻轻地笑了笑,将目光重新转向小艾。他的表情恢复了往常的轻松和自信,仿佛刚才的犹豫只是一场幻觉。

    “不。”他也看着她,“只是一直感觉整座天空城里,比我以前过得还惨的人不多。”

    出手救人这种事,如果第一次没忍住,就很容易有第二次第三次。

    因为好像只要救了一次,她就会某种程度上变成了自己的责任。

    “只想看着你平安,却没想到每次都这样狼狈...”乔摇头,“我自己回忆,觉得小时候的我自己都没你这么糟糕过。”

    “是吧,我真的很狼狈。”小艾哀叹着,眼中闪烁着一丝无奈和疲惫。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助感,仿佛她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重担。“可是...一个人背井离乡来到异乡就是很难啊。”她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她的眼神变得迷离起来,仿佛回忆起了过去三个月里的种种艰辛。“每个人都会遇上各种各样的苦难,只是我很不巧,接二连三遇见了不怎么样的人。”

    所以,他之所以一次又一次地拯救她,是因为内心深处有一种强烈的拯救欲望吗?

    她为什么就不那么相信他的话呢?

    小艾眨巴着眼睛,目光坚定地盯着乔。

    乔第一次在她面前展现出了十七岁少年的青涩和不安。他先微微移开视线,然后开始顾左右而言他,试图转移话题。

    “以前...你住过地下室吗?”他说,“如果你住过,就绝不会忍心看另外一个人去住。”

    “我小时候住过地下室,和我妈妈一起。”

    从初遇到现在,他只谈过一次与利兹兄弟的过去,从来没有聊过他的家庭。这让小艾感到有些意外,因为她一直以为他是一个在街头流浪的孤儿。然而,她现在才发现原来他曾经有过一个家,还有过母亲的记忆。

    这个发现让小艾的心情变得格外复杂。她的记忆里也只有母亲,和他一样。他们都是失去了亲人的孩子,都曾经历过无尽的孤独和无助。这种共同的经历让他们之间产生了一种特殊的纽带,一种彼此能够理解和感同身受的情感。

    小艾的目光变得格外温柔,她慢慢转过身子,靠在座椅上看着乔。

    “妈妈对我很好,虽然她可能不是最好的母亲,但她在能力范围内尽力做到了最好。我最早的记忆大概是在我三岁左右的时候,那时候我们还住在另一个城市,生活条件相对富裕。有一次,妈妈去超市回来时带回了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水果。”

    “你知道的,Y国潮湿阴冷,超市里最便宜的总是各种各样的莓果。那天,当妈妈走进家门时,手里拿着一个装满了鲜艳水果的袋子。我好奇地凑过去,看到了一种形状奇特、颜□□人的水果。它的外表光滑而富有光泽,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我立刻被它吸引住了,迫不及待地问妈妈这是什么水果。原来是她从超市买回来的是打折的芒果。”

    “我永远都没办法忘记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吃完了披萨,妈妈换了干净的盘子和刀叉,把剥了皮的芒果肉放在我面前。”

    芒果的汁水四溢,小小的乔第一次尝到,狼吞虎咽地吞了下去。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里充满了甜蜜的味道,仿佛置身于一个梦幻的世界。

    母亲面前的盘子一直空空荡荡,晚饭后他坐在餐桌底下玩他的小汽车,一抬头去看见年轻的母亲站在水槽旁边,举着被削下来的芒果皮,一点点地啃着,尝着味道。

    “小时候只觉得妈妈真美,连啃着芒果皮的样子都很美,这个画面一直印在我的脑海里,像特纳的油画一样。”

    “直到长大后每次回忆起来,才会一次比一次难过。”

    贫穷的单亲母亲,努力给三岁的儿子营造了吃芒果的仪式感。她深知自己无法给予儿子物质上的奢华,但她希望通过这个小小的仪式,让儿子感受到生活的美好和温暖。

    这样的过去,乔可能因为担心对方无法理解或者共情而无法开口。他曾经遭受过许多嘲笑和冷漠的目光,让他变得封闭和沉默。然而,在小艾面前,他似乎也能感受到某种安全感。

    这种安全感并非来自于武力的强大或者家世的富裕,而是来自于他知道,无论他说出什么样的话语,小艾都会努力去理解。她不会因为他的贫穷背景而对他产生偏见,也不会因为他的经历而对他嗤之以鼻。相反,她会用她的心灵去倾听,用她的善良去接纳。

    果不其然,如他所料。小艾静静地听着,她的眼中充满了理解。她不仅仅是一个听众,更是一个真正的朋友。

    小艾了然地点头,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我懂...小时候每次去吃麦当劳,我妈妈也总是坐在旁边看着我吃。那时候我们不知道鸡翅是辣的,点了之后我嫌辣,咬了一口不再吃了。她举着炸鸡翅,来来回回啃了好久。”

    乔来了兴致:“麦当劳在中国很贵吗?”

    “现在是不贵。”小艾赶紧解释,生怕外国友人对故乡产生了某种误解,“但我小时候,都是二十年前了,那时候一个汉堡要十块,一个肉夹馍,就是中国的汉堡,才两块,算起来是很贵的。”

    乔笑:“我总还是吃得起汉堡的...所以你看,这座城市里,需要我照顾的人好像并没有那么多。”

    “第一次见你的那天晚上,你一个人拖着大箱子走在北城的路上,你看见我时,脸上的表情像见了鬼。”他回忆,“我妈妈第一次来天空城时,也是这样的一个夜晚。”

    那时乔四岁,母亲一只手拖着箱子走,一只手拽着他。他走不动,却也知道母亲已经很累了,没有办法再抱他。

    夕阳西下,长长的日落大道上,只有他们两个人拉长的阴影。

    母亲的手紧紧握住他的小手,给他力量和勇气。乔努力地迈着小小的步伐,尽管脚步有些沉重,但他不想让母亲失望。

    街道两旁的树木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夜幕降临,星星点点的灯光开始亮起。

    乔垂眸,避开小艾的视线,缓缓地说道:“每当我看到你,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我妈妈刚来天空城的那个时刻。”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怀念和苦涩。

    小艾可以想象。一个年轻的单亲妈妈,独身一人来到天空城,要在利兹兄弟的手下讨生活,养活自己和儿子,一定遭受过许多困难和骚/扰。

    他小的时候也许曾经目睹过像唇钉男那样的人渣调戏自己的妈妈,可那个时候的他还太小,还无力阻止。所以之前在歌剧院里,乔才会忍不住出手救下什么情况都不知道的她。

    乔对她有着强烈的“拯救欲”,并且称她像他的妈妈。也许正是因为她也是一位外来者,一个格格不入的闯入者,同样面临着困难和尴尬的处境。他们之间可能有一种共鸣,一种彼此理解的情感纽带。

    小艾回想起八岁时的乔,那个已经流落街头的孩子。她深知乔的母亲必然已经离开了他,这让她心中涌起一阵对乔的母亲的怜惜之情。她的目光在他湛蓝色的眼眸上停留了很久很久,仿佛想要透过那双眼睛看到乔内心深处的痛苦和无助。

    小艾想象着乔在街头流浪的日子,他可能没有温暖的床铺,没有美味的食物,更没有亲人的陪伴。她不禁为乔感到心痛,想象着他曾经的童年时光是如何被剥夺的。她想象着乔在寒冷的夜晚蜷缩在街角,寻找一丝温暖和安慰的场景。

    “你妈妈...一定长得很好看很好看。”她脱口而出,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却没有挪开他的脸。

    嘴上在夸他的妈妈,偏偏看着他的脸来说。

    乔笑出声,特意逗她:“有的时候你的夸赞,很像在调情。”

    她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她急忙解释道:“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希望夜色的昏暗能够掩盖住她涨红的脸庞。

    乔虽然的确无法看到她的脸红,但不代表他不知道,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

    他伸出手,轻轻贴在了她的脸上。

    “亚洲姑娘的脸,是不是都像你这样软绵绵的,好像摸不到骨头?”这句话引起了小艾的注意。她微微皱起了眉头,脸上带着一丝困惑的表情。

    小艾犹豫了一下,突然莫名有点生气,问道:“你是在说我胖吗?”

    他没有再回答,鼻尖却一点点压了下来。她几乎能感觉到他海水般的气息从额头一点点挪下,几乎要落在了她的唇上。

    车厢里的背景音乐,大概是小艾擂鼓般的心跳声。她紧紧地盯着他靠近的鼻尖,连呼吸都屏住了。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只剩下他们之间的紧张氛围。

    她的心跳声越来越响亮,仿佛要跳出胸膛一般。她感到自己的脸颊微微发烫,一种奇妙的感觉在她体内蔓延开来。她不禁想象着,如果他真的吻下来,那会是怎样的感觉?是温柔的轻吻,还是激情四溢的热吻?

    他的鼻尖越来越接近她的嘴唇,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呼吸,温暖而湿润。她的眼睛紧闭着,全身的神经都在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可就在此时,两道耀眼的车灯远光打在了挡风玻璃上,将他们车里照得白昼一般亮。小艾下意识扭头去看,却被乔伸手,挡住了眼睛。

    可就在此时,两道耀眼的车灯远光打在了挡风玻璃上,将他们车里照得白昼一般亮。小艾下意识扭头去看,却被乔伸手,挡住了眼睛。

    小艾感到一阵刺眼的光芒刺痛了她的眼睛,她不禁闭上了双眼。乔的手掌温暖而有力,轻轻地遮挡住了她的眼睛,仿佛在保护她免受这突如其来的强光伤害。

    “刺眼,缓两秒再看。”

    他一瞬间恢复了少年车神那冷淡骄傲的样子,拉开车门。小艾缓了下再下车,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四辆黑色的警车前前后后将阿欣家的小巷子堵了个严严实实,除非乔能将车开到天上去,否则绝无可能逃脱。

    小艾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之前砸门要钱时很爽,被警察找上门来的时候就很慌。她来来回回看了一圈,在人群靠后的地方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唐的样子也很紧张,见她目光投来,只敢微微点了下头。他前面足有七八位警员,荷/枪/实/弹和乔对峙。

    站在最前的那个警察头头,似乎并不是小艾曾在警察局里面见过的那个胖胖的、很和善的警长,而是另外一个瘦高的、很严肃的男人。

    小艾瞄见他肩膀上的警衔标志,没有数字,只有两朵花。

    前一阵子她总是和唐在一起,被唐科普过,像唐那样警衔上有数字的是最普通的警员;而只有两朵花的,应该是督查,似乎比他之前见过的警长地位还要再高一些。

    这位督查走到了乔的面前,似乎正在盘问他一些问题。

    所有人的注意力似乎都在那两人身上,小艾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往他们两人身上靠。

    她努力竖起耳朵,又拿出了考雅思听力的架势。

    那督察问:“...陈先生报警称有人入室抢劫,请问今晚8点12分,你在哪里?是否曾经去过...”

    乔只淡淡瞥他一眼,似乎连回答都不屑:“听说今晚女尸案又有了进展,一群酒囊饭袋吃着纳税人的钱,几个月了连个嫌犯的影子都没找到,倒能大张旗鼓出四辆警车来追我...”乔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不屑和嘲讽。他深知这些警/察们平日里的懒散和无能,对于他们来说,追捕嫌犯似乎只是一项例行公事,而不是真正的责任和使命。

    “这么说来,是有点丢人呢。怕我提前察觉,一路上连车灯和警笛都没有开呢...”

    话里话外都在挑衅,似乎他回答的目的就是为了将那个督察气成猪肝色。

    小艾心里着急,生怕他当着她的面再一次被警察带走,没忍住就想开口替乔解释。

    “那个...”

    可小艾刚刚开口说第一个字,立刻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突然感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无法继续说下去。

    乔几乎是立刻将眼神转过来,刀子一样凌厉的目光狠狠盯着小艾,让她甚至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他眼神中阻止的意味那样浓烈,她瞬间明白了眼前那位“督察”的危险性。

    与此同时,唐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了离她不远的地方,在她开口说话的时候,甚至举起了手来阻止她。

    小艾心中立刻就后悔了,自己不该在此时此地开口说话。

    应该老老实实当一个缩头乌龟,自己的行为可能会给乔带来更大的麻烦。哪怕乔被带走,也要相信只要他还是天空城的车神,利兹兄弟就会想办法来保住他。

    她连忙低下头,想再往车后躲——可是已然来不及了。督察已经看到了她,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她,上上下下。他的目光如电,透过她的长发和低垂的眼睑,仿佛能洞察她内心的秘密。

    乔却挡在了她的面前,他的肌肉紧绷,像小豹子一样剑拔弩张。督察微微一愣,没有想到乔会如此果断地站在她的一边。

    小艾脑子里一片混乱,思绪纷乱地交织在一起,只有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在脑海里盘旋——上次是被利兹兄弟好奇地盯着,这次是被警/察/局里的大领/导好奇地打量,她这么一个在国内的时候平平无奇、毫不引人注意的人,怎么到了天空城就变成了宇宙大明星呢?还尽是吸引了大人物的注意?

    那天晚上,督察并没有带走乔。小艾不敢再出声,远远躲在一旁,看他们两方满是火药味地聊了几个来回。小艾紧张地看着乔和督察之间的对话,她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乔似乎并不惧怕督察的质问,他近似反驳了每一个问题,没有丝毫慌张。后来警车们一辆接一辆地开走了,乔一脸平淡地帮她把行李搬到了阿欣家里,让她不要担心。

    “南城的警/察,管不了我们北城的人。”乔揉揉她的头顶,“你以前的房东欺软怕硬,也不敢找你麻烦,像他这样的人我见得太多了。”

    “好好学习,好好生活,好好在咖啡店里打工,攒到钱就换个地方住,让自己的生活好起来。”他说。

    乔果然带着小艾来到了天鹅海畔的一家咖啡店,这家店的店长名叫伊万,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和蔼大叔。伊万脾气非常好,总是面带微笑地对待每一位顾客。

    小艾第一天来到咖啡店工作,她对咖啡的种类还不太熟悉,尤其是拿铁和卡布奇诺的区别。她感到很困惑,但伊万大叔却非常耐心地教她如何分辨这两种咖啡。他详细地解释了拿铁和卡布奇诺的特点和制作方法,让小艾逐渐明白了其中的差异。

    然而,小艾在制作咖啡时遇到了一些困难。那些放在咖啡里的糖浆的英文名字实在是太复杂了,她总是记不住它们的区别,导致接连做错了好几杯咖啡。每次犯错,小艾都感到非常愧疚,但她并没有放弃,而是继续努力。

    伊万大叔并没有责怪小艾,反而很宽容地接受了她的失误。他把做错了的咖啡端到外面的平台上,邀请小艾一起坐下来休息一下。他说:“反正现在也没有客人,我们可以一起品尝这些咖啡,顺便放松一下。”

    小艾感激地看着伊万大叔,伊万大叔并不是真的在意那些做错的咖啡,而是希望给她一个放松的机会,让她不要过于自责。

    海风美而轻,她盯着天鹅海默默发呆,脑中却总是想到那天晚上乔湛蓝色的眼眸。

    这样悠闲的“打工”,有的时候会让小艾很有愧疚感。

    商量工时的时候,伊万大叔让小艾自己挑“方便”的时间,而不是咖啡馆“繁忙”的时间。小艾心里明白,伊万大叔是出于对她的照顾和理解,希望她能够更好地平衡工作和个人生活。然而,小艾却感到一种内心的矛盾和不安。

    尽管伊万大叔对小艾的工作时间没有过多的要求,但小艾却觉得自己应该更加努力地工作,为咖啡馆做出更多的贡献。她深知咖啡馆的生意并不总是那么红火,特别是在淡季或者平日的下午时段,客流量相对较少。而这段时间正是咖啡馆最需要人手的时候,因为客人不多,所以需要更多的员工来保持店内的整洁和服务质量。

    小艾曾经几次向伊万大叔提出自己的想法,希望能够在咖啡馆繁忙的时候多工作一些时间,以弥补其他时间段的空闲。然而,伊万大叔似乎并不在意,他笑着说:“这段时间本来咖啡馆生意也不会好的,招人也格外困难,你能来工作,我已经很满意了。”

    伊万笑:“何况乔介绍你来的,你是乔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她对乔与伊万的相识过程充满了好奇心,每次来打工的时候,她总是迫不及待地想要了解他们的故事。她的脑袋上似乎燃烧着一团熊熊的八卦之魂,让她无法抑制地想要揭开这个谜团。

    伊万大叔败在她热烈的眼神下,无奈道:“我和乔的妈妈交往过。”

    “你是乔的继父?”小艾惊呼。

    伊万险些从椅子上跌下来:“不敢当,不敢当。我哪有那个资格当天空城车神的继父...”

    她再问:“你和乔的妈妈是什么时候分手的呢?”

    伊万微笑:“是在她来到天空城之前,乔那时候只有两岁。后来等我再循着她的消息找到天空城的时候,她已经去世了...”

    原来是去世,而不是单纯的“离开”。

    小艾的心情凝重起来,问:“您知道乔的妈妈因为什么去世的吗?”

    伊万大叔沉默许久:“...这件事,也许还是乔有朝一日自己亲口告诉你更合适。”

    “只是...她一个人在天空城生活,度过了几年很艰难的日子。我想,死亡对她来说,某种程度上已经是解脱了。”

    “只是可怜了乔。”

    小艾对乔的好奇心已经达到了疯狂的程度。这个谜一样的少年,每一次了解他更多一点,仿佛都会带来更多的问题而不是答案。

    小艾对唐说:“乔就像是洋葱,你一边剥开他的外表,一边流眼泪,却还是忍不住继续去剥。”她用这个形象的比喻来形容自己对乔的迷恋和探索欲望。

    乔身上散发出一种神秘的魅力,让小艾无法抗拒地想要了解更多关于他的事情。

    自从唐知道了小艾在咖啡店打工后,他开始频繁地溜号到她那里。每天上班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想要去咖啡馆找小艾,买上一杯她亲手调制的咖啡,然后坐在咖啡馆的天台上与她聊天。

    他一边喝她做的拿铁,一边翻了个白眼:“天空城的车神知道你形容他是棵洋葱吗?”

    小艾嘿嘿地笑了起来,她的眼睛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忍不住又向唐打听那天晚上的督察是什么来头:““那天晚上的督察是谁?他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唐泯着咖啡说:“大概半年前,天空城的警/察系统里进行过一次调整,一半以上的警察都被调去了其他城市。我也是差不多那个时候被调过来的。”

    “很多人都说,是因为汤督察新官上任三把火,底下的人却因为他来外地,不是土生土长的天空城的人,很看轻他。所以他才换了一大批人手,替自己铺路。”

    小艾点头表示理解。自古官场忌空降,领导空有头衔,底下的人不听他的还是白搭,所以要提拔新人。汤督察作为新任官员,面临着来自下属的质疑和挑战。由于他不是天空城本地人,他的背景和经验与当地的文化和环境并不完全契合,这使得他在一开始并没有得到当地下属们的认可和支持。他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并决定采取积极的措施来解决,于是换掉一大批手下,调来了一批自己原来手下的人。

    但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原来的警员不得不离开故乡,新来的警员又不熟悉本地的情况。

    “所以这么大/搞/特/搞/了半年,就搞出了一个没头没尾的失踪案。”唐叹息。

    南城这么宁静而安宁的地方,几十年来从未发生过任何令人震惊的事件。然而,就在最近一起可怕的谋杀案打破了这片平静。一名女大学生竟然被残忍地分尸,这一消息迅速传遍全国,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三个月已经过去了,每个月都有新的尸块被发现,但凶手的线索却依然杳无音信。警方和调查人员日夜奋战,试图从这些残骸中找到一丝蛛丝马迹。他们仔细分析每一个细节,追踪每一个可能的线索,但始终无法确定凶手的身份。

    这起案件的复杂性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凶手似乎非常狡猾,不留一丝痕迹。他或她将尸体分割成多个部分,然后将其分散在南城的各处。这种犯罪手法极其残忍,让人不寒而栗。尽管警方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凶手仍然逍遥法外。

    “被全Y国当成笑话,你说丢人不丢人?”

    第一个月找到腿,是她来的那天晚上,也是她遇见乔的那天晚上。

    第二个月找到了手臂那一部分的尸块,在南安歌剧院的下水道里,是乔和唇钉男因为她而打起来的那一天。

    第三次...就是她搬家的那一天。在黑石滩上找到了女尸的头颅。

    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呢?以及这么多次,这么长的时间,难道真的对凶手没有半点头绪?

    那个杀人的凶手,又会不会对其他人下手?

    “汤督察是不是每天都很着急啊?按理来说,应该会逼着你们每天都去找尸块嘛!怎么你还有空在我这里喝咖啡?”小艾问。

    “那可真不是。”唐凑近小艾,“汤督察的心思并不在失踪案上。或者说,汤督察一开始来到天空城的目的就不是为了天空城本身。所以天空城里的失踪案也好,分/尸/案也罢,他都只是做做样子,不在乎。”

    小艾:“那汤督察来天空城是为了什么呢?”

    唐伸出手指,指了指天鹅海的对岸。

    “天空城北,是利兹兄弟的地盘。”唐认真地说,“大家都说,汤督察来天空城,是为了扳倒利兹兄弟。但是利兹兄弟经营天空城北三十年,是Y国赛场的教父级存在,他们的影响力和势力范围远远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怎么可能被一个小小的督察扳倒呢?”

    小艾陷入沉思。

    是因为这个,所以那天乔才会怼汤督察,说叫来四五辆警车只为了堵他,却对女/尸案毫无进展吗?

    小艾还在发呆,唐的脸却忽然在她眼前无限放大。她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地盯着唐的眼睛。

    “艾,什么时候跟我也约会一次吧?”唐嘻嘻笑,他轻轻地抓住小艾放在桌上的手,温柔地说道:“答应我吧,带你出去吃牛排。”

    小艾听够了八卦,毫不留情催唐赶紧回去上班,坚定地说道:“天空城的治安还需要你们这些警察来维护呢!上次失踪的那个姑娘可是一位年轻的女大学生,而我也是同样年轻漂亮的女大学生。所以,你一定要努力工作,抓住那个凶手,这样我才能更加放心地跟你约会,对吧?”

    唐耸肩,一边戴上帽子,打开对讲机,一边往门外走:“啊,对了,小艾,有一件事你知道吗?”

    小艾抬起头,好奇地看着唐的背影。她注意到唐的举止有些不寻常,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她。

    “就那个女大学生失踪的那天晚上,你知道吗?那个姑娘,原本要去的咖啡馆,就是你现在在打工的这间。”

    小艾还记得那件女大学生失踪的事。

    夜跑的女大学生绕着南城的慢跑道兜圈,路上遇见熟悉的情侣朋友打了招呼,约定一小时后在天鹅海北岸的咖啡馆见。

    小艾愣住了。

    原本相约见面的咖啡馆,就是伊万大叔的这间咖啡馆吗?所以伊万大叔才说这一段时间没有什么生意。

    伊万和乔,好像都从来没有向她提起这件事。

    虽然再一想,似乎他们也没有向她提起这件事的必要。

    尽管她表面上看似平静,但内心深处却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一丝不安。这种感觉仿佛她置身于一场狂风暴雨的中心,却始终无法洞悉其中的真相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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