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

    徐楚楚在京兆府衙门外候到午时衙门下值时,却仍被拦在外面。

    她这下再也忍不住,眼圈登时红了,一句话未再多说,转身上马车直接回了琅琊王府。

    回到王府徐楚楚半刻也未磨蹭,吩咐青萝收拾好行李便再次上了马车,去了京城东坊的一座两进小院。原本她只想带青萝的,但紫衣执意跟着,徐楚楚便由着她了。

    这个宅子是徐楚楚的嫁妆,徐楚楚特意将这个宅子留下作为一个暂时的落脚处,空闲时同青萝把这边收拾过,宅子里一应物事都齐备,搬进来就能住。

    宅子里仅一个看门的门房老伯和一个负责洒扫的婆子,虽然每日都有人打扫着,但第一次住人收拾起来还是颇费了一番功夫。

    主仆三人收拾好已快到傍晚,徐楚楚晚膳也未用,直接沐浴上床,蒙头准备睡觉。

    徐楚楚走得干脆,琅琊王府那边却已乱成一锅粥。王妃要搬走林管家拦不住,只得抹着冷汗亲自去京兆府禀报赵怀璟。

    赵怀璟听完林管家的禀报,沉默许久,最后只问:“王妃去了哪里?”

    林管家:“禀王爷,老奴派人悄悄跟着了,王妃去了东坊的宅子。”

    赵怀璟自然是知道那座宅子的,闻言他脸色缓了些,点点头又问:“带了几人?”

    “回王爷,只带了两个贴身婢女。”

    赵怀璟闻言蹙眉看向林管家,林管家冷汗直冒:“是老奴安排不周,老奴回去就安排人过去伺候着。”

    林管家心道,这不是想着您能把人再请回来吗?

    赵怀璟冷声吩咐:“别的暂且不用,多派几个身手好的暗卫暗中守着。”

    林管家连声应下,匆忙退下回王府安排人去了。

    林管家出去后,很快又有下属进来禀报公务。这段时日京兆府中气氛沉闷压抑,下属提着一颗心进来,看到赵怀璟冷沉的脸色骇了一跳。

    下属提心吊胆说完,赵怀璟并未多言,只摆摆手让人出去了。

    下属擦着冷汗退下后,赵怀璟脸色愈发冷了些,他视线盯着面前下属呈上来的折子,眸中闪过一抹冷意。

    *

    京城东坊的宅子里,青萝和紫衣手忙脚乱把厨房收拾好又煮了粥,青萝盛好一碗粥,蹑手蹑脚地敲门进了正房。

    青萝进来点燃烛灯,觑一眼主子,见主子虽闭着眼睛,但眼圈红红的,眼皮还在微微颤动,便知她并未睡着。

    她轻声喊了一声“主子”,又道:“您午膳就没用,奴婢煮了粥,您好歹喝一点再歇下。”

    徐楚楚眼睛都没睁开,青萝又试探着道:“主子,王爷应该只是公务繁忙抽不开身,兴许明日就来接您回去了呢!”

    她不说这话还好,这话一说出口徐楚楚直接翻了个身面朝里,烦躁地拉过被子盖住脑袋:“烦死了!”

    青萝瞪大眼,她主子虽有时也闹脾气,可从未这样过。不过一想也明白了,王爷今日那般过分,主子怎会不生气。

    青萝心里叹口气,温言软语哄了几句,最后无法只得熄灯端着粥又出去了。

    回到东厢房,青萝一时没忍住唠叨了几句替主子抱不平,紫衣安静地听完便去了前院。

    前院里种着一株梧桐树,已是九月初,树叶已经泛黄稀疏,月色下紫衣一眼看到梧桐树上的黑色身影。

    树上之人也看到了她,二人对视一眼,紫衣心下了然,转身回了后院。

    赵怀璟今日直到亥时才下衙,回王府时马车中途掉头往东坊而去。此时早已过了宵禁的时辰,大街上极安静,赵怀璟坐在马车中闭目养神,阖着的眸子看不出情绪,只眉头一直蹙着。

    琅琊王府的马车在东坊一座普通的宅子门前停下,马车帘子掀开,很快有人从一旁黑暗的巷子中闪身出来,躬身上前低声禀报了几句。

    赵怀璟视线落在宅子紧闭的大门之上,片刻后点点头收回视线,帘子放下,马车再次行驶起来。

    赵怀璟回到琅琊王府径直进了书房,片刻后有属下进来,二人谈至深夜,属下告退后,赵怀璟在书房中继续待了两刻钟,犹豫片刻起身回了正院。

    正房里婢女已提前掌了灯,赵怀璟推开门下意识先往软榻处看过去,见榻上被子叠得整齐不见熟悉的人影,他有片刻的恍神,顿了顿才面无表情地吩咐人打水进来。

    *

    徐楚楚不知是那日在京兆府外面等太久吹风着凉了还是怎么的,搬到东坊这边的第二日便受寒有些低热。

    青萝要出去请大夫,徐楚楚淡定地摆摆手:“不用,不过风寒而已,拿张纸过来,我写个方子你去抓药就好。”

    因为风寒她开口瓮声瓮气得,青萝半信半疑,毕竟她主子只跟着道医学过一点医术,那点三脚猫的本事还真是拿不出手。

    所以青萝去了医馆,先请大夫看过方子无问题后,才放心地抓了药。

    青萝这才相信自己的主子果然有些本事,回来便对着徐楚楚拍了一通马屁。

    徐楚楚整个人恹恹得,但听到青萝的马屁很是受用的样子,颔首配合道:“放心,以后你主子我养活你还是没问题的。”

    青萝心里一咯噔,听她主子这意思,难道是不打算同王爷重归于好了?

    青萝是直肠子,所有心思都摆在脸上,徐楚楚瞧一眼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所以青萝再要开口便被她直接打断,只说自己要歇息,把青萝打发出去了。

    徐楚楚这两日都闷在宅子里养病,只偶尔会去前院溜达一圈。暗卫虽然藏身隐蔽,但她还是注意到了,她开始时有些惊讶,但也没多想,只装作未发现坦然接受了。

    一连几日都无赵怀璟的消息,她搬出王府后赵怀璟除了安排暗卫暗中保护她,并未露面,甚至只言片语都未给她,徐楚楚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只是有时会恍然觉得,那晚的记忆是否是真实的,还是只是她的梦境,不然赵怀璟的转变怎可能如此突兀?

    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后,理智终于回笼。她原本与赵怀璟说好的就是互不干涉,等时机成熟便和离自此别过,所以赵怀璟如此做无可厚非,倒是她自己入戏太深了。

    想通这一点,徐楚楚竟松了口气,甚至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低热过了两日才退,这日徐楚楚拿着话本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时,青萝和紫衣二人正在厨房里打架似的折腾,乒乒乓乓的声音徐楚楚听得直胆战心惊。

    她正晒着太阳打盹时,扫洒婆子突然从前院过来,说有人求见,正在前院候着。

    徐楚楚猜到应是琅琊王府的人,她微微蹙眉,不动声色道:“让人进来吧。”

    婆子很快带着人进来,正是红衣。红衣一身黑色劲装,衣衫有些凌乱,看起来有些狼狈。

    红衣上前行礼,徐楚楚打量她一番,指着厨房的方向:“紫衣在厨房里。”

    红衣怔了一瞬,随即应下快步往厨房而去。紫衣很快从厨房里出来,脸上还沾着草木灰。

    二人低声不知说了什么,皆面色凝重,紫衣下意识往徐楚楚这边看了一眼,撞上她的视线又匆忙收了回去。

    徐楚楚也不急,她如今并不想探听琅琊王府的事,所以只淡定地收回视线。

    红衣二人很快过来,红衣犹豫片刻,从怀中取出一封封好的信双手呈上:“禀王妃,这是王爷吩咐奴婢交给您的。”

    徐楚楚的视线落在红衣手中的信封之上,顿了片刻才接过来打开。里面只有一张纸,最右侧是“和离书”三个醒目的大字。

    即便早有预料,徐楚楚以为自己不会在意的,但眼眶还是忍不住一阵酸涩。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她硬生生忍了回去,声音淡淡道:“既然东西带到了就回去吧,把琅琊王府的人都带走。”

    红衣却站着没动,犹豫片刻红着眼眶道:“禀王妃,王爷出事了,王爷……如今人在皇城司狱中,琅琊王府上下都被皇城司的人抓走,奴婢是因为不在府中才侥幸逃脱。”

    徐楚楚闻言心猛地一窒,蹙眉看向红衣。她料到会出事,却未料到竟会如此严重。皇城司由宦官把持,名声着实骇人,入了皇城司大狱,想全须全尾出来便难了。

    她蹙眉不语,红衣四处看了看,见四下无人,这才蹲下身小声道:“王爷说他自有应对之策,让王妃您不必担心。”

    徐楚楚红着眼眶冷冷盯着红衣看了片刻,冷笑一声道:“我知道,我如今同琅琊王府并无瓜葛,琅琊王府如何与我何干?行了,我现在不是你们的王妃,你们走吧。”

    话落院子里安静下来,青萝已经察觉不对从厨房出来,紫衣和红衣都立在原地,不说话,但也无人肯走。

    徐楚楚心下烦躁,索性不再理会她们,起身回了屋。过了约一刻钟,厨房再次响起乒乒乓乓的声音,徐楚楚从发呆中回过神来,放下手中许久未翻一页的话本,脑中再次响起红衣的话。

    红衣说赵怀璟自有应对之策,这话她是信的。赵怀璟入狱定是因为反诗一案,此事与她无关,所以应是原书中的剧情。

    既然书中赵怀璟是笑到最后的人,那这一关他定是平安度过了。赵怀璟心思缜密,此事铺垫已久,她不信他没想好后路。

    按照那日赵怀璟的说法,反诗一案会牵扯到赵大将军,背后少不了梁太宗的手笔。

    但她总隐隐觉得,此事赵怀璟又何尝没有顺水推舟之意?

    伴随着厨房里乒乒乓乓的声音,徐楚楚乱七八糟地想了许久,最后自嘲一笑,是又如何呢,这些事与她何干?

    反正那人以后与她再无瓜葛,她有心思替他担忧,还不如想一想,她在晋王那里失去了利用价值,日后要如何应付晋王,如何把毒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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