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我的剧本……”红酒的后劲一下上头，将秦斯斯的思维冲散，意识模糊地呢喃道。
段昀搀扶着她，哄道：“好，剧本剧本，我一会回去帮你拿。”
凌言然严令训斥：“不许拿！”
秦斯斯的脸一下耷拉下来，白皙的脸泛着绯红能看见蔫蔫的委屈，也不说话。
段昀见她纵然是醉酒了，也不反抗。
她是真听话啊。
凌言然将秦斯斯放到车上后：“你回去吧，今天是你的接风宴，别扰了你们兴致。”
段昀心想，接风宴看了出好戏，值了。
段昀找服务员拿秦斯斯的东西，看见了秦斯斯的双肩包，拧眉疑惑。
他又去刘总的桌面上，两根手指一夹拎起，眉头更锁。
就这？油滋滋的剧本？
不理解，他实在不理解。
他回到包间，大家都对凌言然对秦斯斯的旁敲侧击地询问，秦斯斯和凌言然是什么关系。
他理直气壮：“我哪知道。”
他才回国，他们之间对外公开的剧本都没和他对过。
虽然他们没有统一过对外言论，但段昀好歹也是在商圈里摸爬滚打长大的小少爷，他知道如何处理这种情况。
他阴狠地对着包间高声喊道：“今天这事烂在肚子里面，不许去问秦斯斯，也不许去问凌言然。”
“你们应该也听说过一句俗语，好奇心害死猫。如果有人好奇心作祟，那你们正好可以来试一试夏川影视公司的雪藏和封杀能力。”
他抡着双肩包，转了一圈又一圈，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留他们一个背影。
“祝你们的网剧拍摄顺利，收视长虹。”
——
次日，秦斯斯起床，头痛欲裂，床边已经不见凌言然的身影了。
她拿起手机看时间，九点了！
九点闹钟没响，她匆匆起床洗漱跑下楼，要去公司开会。
保姆叫住了她：“秦小姐，凌总为您请好了假。”
她递上东西：“这是段总今天早上送来的，说是秦小姐的东西。”
秦斯斯一看，那是自己的双肩包和那一份剧本。
剧本染了油渍，显然是吹干后，用塑封膜保护起来。
保姆又端上一碗醒酒汤：“这是凌总出门前，吩咐煮给秦小姐的醒酒汤。”
秦斯斯鞠躬道谢：“好。”
她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看着手机。
她请假了，消息群里没有一点消息。
甚至没有人八卦她和凌言然的关系，这不太正常。
但她也知道倘若是凌言然昨晚公开了两人的关系，早就在聚会时，挑明了说，不用明里暗里灌她酒。
她在群里询问消息。
【不好意思，我昨天喝多了，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所以，就没有去。】
导演回应。
【好好休息，刘总答应了你修改剧本的要求，修改意见由你全权决定，所以，今天的会议取消了。尽快把剧本交上来。】
【好的。】
秦斯斯叹了口气，目的已经达成，但她的心理总是怪异的，好像有一块疙瘩。
归根结底，结局是好的。
秦斯斯带着电脑上楼，把剧情梳理修改。
可宿醉后，脑子依旧是宛若炸开般，痛得根本无法集中记忆注意力。
思绪飘着散着，又想到了昨天晚上，昨天难受的劲。
上车后，秦斯斯头痛得要死，歪七扭八地瘫着。
宛若一滩死泥，也顾不上多贵的车，吐了一遭又一遭。
她依稀听见一道冰冷的声音：“如果，我没去，你打算怎么办？你能怎么办？”
“秦斯斯，我没和你说过吗？强大的人制定规则，弱小的人顺应规则，你不能既不制定规则，也不顺应规则……”
他还说了好多话，但当时秦斯斯的意识不清，已经记不起了。
回到别墅后，就抱着厕所里的马桶吐。
胃都要给她吐出来了。
她倒在地上，抓心挠腮，身体是自己的，又不是自己的。哼哼唧唧，难受得直哭。
在她仅存的意识中，有人撑着她的背，将她扶了起来，在她的唇边喂水。
一点一点湿润她的唇。
呕——
她吐了他一身。
她又累又困，想要赶紧睡去，可是意识被难受的吊着。
翻来覆去的折腾，直到被柔软的大床包裹，察觉到衣角被掀起，她扯开他的手，难受地嘟囔：“凌言然……不要……”
“我没有奸尸的癖好。”
听见那句话后，她才放心的沉沉的睡去。
秦斯斯晃着脑袋，不再去想昨晚痛苦的回忆，投身到编剧的工作中。
她坐在电脑前，从早改到晚，午饭都是保姆端到上来的，几乎一刻都不离开电脑前。
直到一道阴影蔓延过她的头顶。
“醒酒了？”
她抬眼一看，怯弱地应了一声：“嗯。”
她记得昨天吐了一车，还把吐到凌言然身上，秦斯斯怒了努嘴，对他说了句：“谢谢。”
“谢什么？谢我灌你酒？”
“谢谢你昨晚维护我，并且带我回来，照顾我。”
凌言然看她低头不好意思地说着，心里怪异。
被人卖，还要给人数钱。
他嗤笑：“傻。”
秦斯斯才不是傻，她只是觉得一码归一码，凌言然确实救她于水火，缓解了当时她的困境，并且为她争取到了改动剧本的权力。
至少她认为自己不傻。
秦斯斯试探地询问：“昨晚，我们俩的关系，公开了吗？”
凌言然云淡风轻道：“公开了，能怎么样？分手？”
她下意识喊着，语调都拉高了：“不分手！”
秦斯斯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撞上他那双带笑的眼，有悻悻然地低头。
坏人。
轻描淡写地就说分手，还笑她。
秦斯斯在那一刻觉得委屈极了。
凌言然见她垂着脑袋，像一只小兔，揉了一把她的头发：“没公开。”
她点头又道了声谢。
凌言然看着秦斯斯，她工作的时候，实在专注，刚才甚至都没有察觉到他的靠近。
他眸子一沉，说道：“斯斯，这个项目结束，接手《同僚》项目吧。”
“不用，我德不配位。”秦斯斯的回答依旧是拒绝。
“凌言然，你知道原因的。我不能一边骂着那些人，一边成为那些人。”
秦斯斯毕业后，接手的第一个剧本，欣喜雀跃，高兴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觉，那对她的意义是非凡的，说明了她正式成为一名编剧。
第一部剧，认真对待每一句台词，编写出来的所有剧情，画面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可就在她跟组的时候，被剧组气哭。
她亲眼目睹了，一个小演员为了让自己的镜头多一点，窝在别人怀里撒个娇，就可以随意把她想了三天的剧情，修改的面目全非。
可任由她如何争辩，也无可奈何。
那部剧播出时，剧情逻辑上的错误，让她承担了所有骂名。
可她也是那个受害者。
从那以后，她讨厌那一群靠关系成功的人，也下定决心，不能让自己成为那个靠关系的人。她不成为那个令自己讨厌的人。
倘若公开了恋情，那些人总会因为凌言然女朋友的身份，给她厚待，夸奖她。
而这也让秦斯斯永远无法得到所谓公平的评判。
她想要让市场认同她的能力。
房间门被敲响，保姆送饭上来。
两人吃完了晚饭，秦斯斯又投入剧本创作中，因为修改意见由她全权决定，所以剧本创作很流畅。
她文思不断地敲打着键盘，还是凌言然洗完澡后提醒她去洗澡，她才停下手上的工作。
浴室中，水雾弥漫，朦胧了眼睛，她的心思还是停留在剧本上，随着情节的推进，角色的一举一动似乎浮现在她面前。
浴池的水凉了，她打了个哆嗦才回神。她甚至一度认为自己在编剧这一行走火入魔了。
她裹着浴巾出门。
凌言然坐在床头接电话，两人的隐恋关系，让他们都约定俗成的明白，打电话的时候，保持安静。
她听见凌言然接电话应了一声：“好的，伯父。”
那通电话是她爸爸秦越泽打来的。
电话很快挂断了，秦斯斯立刻追问：“我爸和你说什么了？”
凌言然眼底带笑，散漫道：“没什么，他说希望我们结婚，还给我出了一点招。”
她进一步追问：“什么招？”
他漫不经心道：“让你怀孕。他说女人只要怀孕了，就会考虑结婚。”
她就知道。
她就知道！
秦越泽那么大男子主义的人，没憋什么好水！
每次她回家，家里都会邀请亲戚到家里聚餐，欢迎她回家。
但只能看见爸爸在茶桌上泡茶，她妈妈柳锦为了聚餐，在厨房忙前忙后。
秦越泽不帮忙也就算了，还喜欢在餐桌上贬低妈妈，使唤妈妈做事。
“这道菜太咸了，盐放多了，下次注意一点。”
“香菜没有了再切一点。”
“这个香油不好吃，下次换一个牌子。”
“再去拿个碗。”
倘若被秦斯斯指出来，让他自己去干活。
他还会理直气壮地回一句：“这些都是女人该干的活。”
她现在和爸爸秦越泽对男女性别有着很眼中的认知隔阂，已经话不投机半句多了。
她早暗下决心，以后绝对绝对绝对不要找父亲这样大男子主义的人成为伴侣。
凌言然：“我答应了。”
“！”
凌言然的回答更令她震惊：“你答应了？？？答应他还没结婚，要我先怀孕？？？”
“我要是答应了，我会和你说吗？口头答应而已。”
他冷静道：“秦斯斯，只要最终目标达成，过程和自己所想不符，又有什么关系，人生又不止一条路。目标是暂时不结婚，口头答应，既能达成目标，又能省去麻烦。”
他在旁敲侧击。
她道谢：“谢谢。”
凌言然：“你都说了几回谢谢了，光说不做。”
秦斯斯不解：“啊？谢谢怎么做？”
他双手往脑后一枕，悠闲道：“你在上面。”
“啊？”秦斯斯的慌张是看得见的，她很忙，但是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我不知道怎么做。”她面对现实。
两人恋爱这么久了，那种事情一直都是凌言然主导。
凌言然只穿一件浴袍，露出半面胸肌，慵懒地靠在床头，从嗓心发出一声低笑，声音沙哑道：“没关系，段昀也有那个位置的视频，你可以——”
“现学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