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扬有一阵没去找程非了,这让她觉得轻松又感到煎熬。
那是一种很矛盾的心理。
她怀疑是自己躲瘟神一样的态度,彻底打击到了他的自尊心。
虽然一劳永逸了,却又一点伤害到别人的负罪感。
不过她的负罪感一天天变弱,在她等待着负罪感消失的时候,她又遇到了章扬。
不是他来找她,更不是她去找他,只是偶然遇到。
再碰见时的场面略显震撼,程非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脑子。
他的右边肩膀倚靠在墙上,左手扬起,手里夹着几十块钱,痞气的用威胁的口吻对他面前靠着墙的两个小孩说话。
“明天别忘了带钱来”
一个年纪小的正抹着眼泪,年纪稍大一点的,低头不语,旁边还有俩更小的小孩在看热闹,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
没得到回应的章扬语气更加恶劣。
“听到没?”
“听到了。”大一点的孩子被吓得一抖,轻声回答,小一点的还在忙着哭呢。
“你在干嘛?”
程非的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说实话,她还没缓过来。
这年头居然有大学生堵小学生收保护费的?真是活久见。
章扬这才看到她,有些意外,却没有出声,这被程非当成了理屈词穷。
果然,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她怎么会怀疑以前误会了他。
看章扬还是离那俩小学生很近,程非走上去把他推开了,接着他对那俩小学生说:“快回家去吧。”
这时她才看到,大一点的孩子也哭了。
他们看了看程非,又看了看章扬。
大的那个孩子先跑的,小一点的那个紧随其后。可另外两个更小的依旧站在原地,程非以为他们胆子小,不敢跑,提醒道:“你们也快回去吧。”
他们还是没走,直到章扬把手里的钱给他们俩一分,然后告诉他们:“以后放学早点回家,回去了别忘了告诉家长,让爸爸妈妈去找老师,老师会教育他们。”
两个小孩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年纪最小的一个小孩脸上竟然带着笑。
大一点的孩子拉着他走了几步之后他突然站住,回头对章扬说了句“谢谢哥哥”。
还没经历变声期的小孩声音甜甜的,一句话让程非想遁地逃跑。
章扬还是只看着她,什么也不说。
窘迫让程非胡言乱语,先发制人。
“为什么不早说?这样耍人很好玩是吧?”
说完程非准备迅速离开,走了几步,又觉得自己太猥琐了,转头向章扬道了个歉。
“不好意思。”
章扬那时以为正准备追上来和程非解释几句,不曾想程非转变那么快。
他的下巴碰到程非的额头,但不重,很快他又后退了一步笑道:“你这精神分裂还挺严重的。”
“嗯,不好意思。”程非又道了一次歉。
她得赶紧走了,她约了周以蓝,一会周以蓝要等急了。
周以蓝刚刚说已经点了餐,不出意外的话,餐也快上了。
果然刚道别,周以蓝就发了干锅上桌的图片过来。
程非决定干脆跑过去的时候,章扬阻碍了她的步伐。他在她旁边喋喋不休,导致她无法提速。
“其实我是故意的,我猜如果你发现自己误会了我,那你就会觉得愧疚,这样就会对我态度好一点。我赌对了,是不是?”
程非不禁对他有些刮目相看,她以为他是那种大大咧咧完全没脑子的人。看来她对他的误解,不止她所想象的那么多。
“我们算是朋友了吧。”
章扬问完后,满眼期待的看着程非。
“不算。”
那么麻烦的朋友,她不想交,可她又觉得章扬这人蛮有趣。
她当然喜欢有趣的朋友,但如果有趣的朋友会给她带来麻烦的话,那还是算了吧。
“行吧。”章扬看上去有些气馁,嘴上却像是很轻松。“我再努力一下。”
程非觉得好笑,不禁松了口。
“你以后不要再乱说什么追我的话了,我就和你做朋友。”
章扬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行行行,和你交朋友可真不容易,我以前和人说几句话就算是朋友了。”
“别跟着我了,我要去找朋友吃饭了。”
“好。”
章扬答应之后就真没再跟着她了,只是目送她离开。
程非到的时候,干锅底部的食材都已经煎到半干了,却出乎意料的好吃。周以蓝说下次来的时候,就要等到了这个程度再吃。
这个世界,总是变幻莫测。程非答应和章扬做朋友的时候,确实是真心的,但没想和他经常联系。
可继张延晖之后,周以蓝也迅速坠入了爱河。
后来祝清莱主动和她搭伙,但她又常常叫上章扬。开始她不知道她会这样,后来也不好说什么。
她是从那时候慢慢了解祝清莱的,以前只觉得她不爱说话,有些冷漠,只愿意对她认定的朋友袒露心扉。
后来她发现她其实也不是那么生人勿进,想要和她成为朋友并不难,但要在朋友前头加上“好”这个字做前缀,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其实我没那么高冷,只是开学那一阵遇到点事,不想和人说话,后来你们都不太和我说话,我也没好意思黏上去。没要你的零食是因为我真不吃,不想浪费。”
老实说,和章扬经常见面的那段时间程非过得挺开心的。
像张延晖说的那样,章扬的性格确实很可爱,难怪能治愈祝清莱。
后来慢慢的,祝清莱慢慢不再和她们一起,说是要备考六级。
开始程非还疑心她是不是有些小心思,可她那阵子还真的挺用功。
和一个有可能喜欢自己的朋友待一块,对程非来说其实是有些压力的。
虽然她时常猜测,章扬只是在耍她玩。
后来她不得不拉着章扬一起去做张延晖和赵诗妍的电灯泡。
“看来有些东西还是要顺其自然的好。”
张延晖是说他以前硬要把程非和章扬凑一起的事。
那阵子,赵诗妍常常用暧昧的眼神在他们俩之间来回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