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蒋爻也刚结束酒局。

    顾一鸣狂灌了他八两白酒，最后依旧留给他一句话：“师弟啊，我是有心拉你入伙的，但投资是大事，得再考虑考虑。”

    蒋爻早知道不会这么简单，但还是免不了失望。

    从昨晚接到智宇科技的电话到现在，他一刻都没有停歇。

    先是帮顾一鸣免费做项目测试，然后再是帮他站台招聘，最后还得被他拉到酒局上帮他应酬给他挡酒。

    没办法，但凡是有一点希望，都得拼尽全力。

    这个APP创业项目花了蒋爻大半年的心血，熬了不知道多少个夜才成功开发的。

    现在用户数据已经初具规模，也逐渐开始盈利了，急需新的投资人入场。

    否则的话，资金链就要断了，后续的运营也无法进行。

    他觉得，有点坚持不下去了。

    寒风刮得他从头冷到了脚。

    蒋爻算是酒量好的了，八两高度数白酒灌下去，他也觉得有些头晕。

    他用冷水洗了把脸，想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坐在路边，打开了手机。

    手机上有好几条新信息，还有几个未接来电。

    是父母打来的。

    他们又吵架了，这几天轮番打电话找他升堂，问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两人又同时闭口不言了。

    这两人，互相折磨了那么多年，当真不如离了清净。

    他现在没心情，随便回复了几句。

    电话又响了，但是赵回舟打来的。

    他一咕噜说了好几句好些话，根本容不得蒋爻插嘴：

    “师弟啊，顾师兄的犹豫也是正常的，但我觉得这么明显的盈利空间，他最后肯定会投的。”

    “人生不就是这么起起伏伏的吗，困难都会克服的。”

    “而且你想想，你手握这么多一区paper，毕业随随便便百万年薪，APP这种副业又不影响你什么。”

    赵回舟是好心，但安慰都是无力的，世界上也不存在感同身受这回事。

    也许是他想要的太多了。

    旁人看他整天埋头科研，以为他无欲无求，但其实他这么努力，正因为他什么都想要。成果想要，名利想要，爱情也想要。

    想到这里，他才想起下午和周以言的约定。

    真是喝酒喝懵了，他在电话里对赵回舟说：“师兄，你等会，我发个信息。”

    然后翻出了周以言的微信。

    但一点开头像，发现她发了一条朋友圈。

    她居然官宣恋爱了。

    可能是酒精的缘故，蒋爻心里忽地涌上一股无名的燥热，他立刻给周以言发了消息：

    【？】

    【这谁？】

    没过多久，又想想，这其实也是她的自由，自己又凭什么过问呢，于是他又撤回了这两条信息。

    赵回舟的电话还没挂，过了好久蒋爻还是没声音，他问了句：“师弟？还在吗？”

    蒋爻没说话，他没心思和赵回舟说话了。

    他只是在想，周以言为什么这么快就恋爱了。

    他有点坐不住了。

    他不是一个会为恋爱过多纠结的人，也从来都不会过分纠缠。

    但他有点坐不住了，他有种没由来的冲动。

    放大周以言朋友圈的照片，发现菜单上写着“鹿山小院”。就是附近的那家烧烤摊。

    他真的坐不住了。

    他和赵回舟说了句：“有急事，先挂了。”

    然后挂了电话就往大学城走。

    留赵回舟一个人在电话那头风中凌乱，他还没见过蒋爻这么着急的样子。

    什么情况？他安慰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呢。

    说好发条信息，怎么直接挂电话火急火燎地跑了？

    *

    “鹿山小院”是大学城有名的网红烧烤摊，所以人员也有点混杂。

    隔壁桌就坐着几个看起来不是很正经的中年男人。

    周以言她们正聊得起劲，那几个中年男人突然就过来搭讪了。

    其中一个腆着啤酒肚，举着酒杯，非要和池冉碰杯：“一起喝酒吧，美女。”

    另一个光头则一直盯着周以言，调笑道：“美女长得好漂亮，是不是上过电视？赏个脸嘛。”

    旁边的人也附和了一句：“我好像在芒狗台看到过你。”

    “认错了，不想喝酒。”周以言心里觉得有点恶心，但还是保持礼貌。

    但有些人就是会把礼貌当软弱，得寸进尺。

    啤酒肚继续说：“喝一个嘛，喝个酒又不会把你们怎么样。”

    光头也说：“对啊，相遇就是有缘嘛。”

    谁和你相遇？谁和你有缘？

    很难相信，2024年了还会遇到这样光天化日的骚扰。

    这个点周围比较吵闹，大家都在吃自己聊自己的，没有人注意到她们这桌的事情。

    池冉也被气到了，很大声地说：“我们说了，不想喝。”

    啤酒肚似乎就逮着她们几个女生好欺负一样，态度变得凶狠起来：“别人给你敬酒你怎么能不喝呢？讲不讲礼貌啊！”

    光头也说：“对啊，你们是大学生吧，老师没有教过你们要尊重人吗！”

    到底是谁不尊重人？

    学校只教了尊重人没教要尊重垃圾。

    周以言又无语又生气。

    苏秋心脾气一向好，她不想惹麻烦，就打了个圆场：“大哥，不好意思啊，我们喝不了酒。”

    啤酒肚居然笑了，他笑起来横肉堆在脸上，五官都变得抽象起来：“喝不了酒你们桌上这是什么？”

    然后还拿起她们的啤酒瓶在桌上敲了敲。

    苏秋心有点怕了，她偷偷拿出手机，给李嘉扬发了个信息。

    这里离弗大挺近的，他应该很快能赶过来。

    池冉直接怒了，她拍了下桌子：“你讲不讲礼貌？你是听不懂人话吗？说了不想和你喝。”

    苏秋心赶紧拉了拉她：“还是别惹上事了，要不然我们走吧。”

    周以言虽然觉得憋屈，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要和垃圾男人产生过多纠葛的好。

    于是她们三个付钱准备走人了。

    谁知啤酒肚直接拦住了他们：“别走啊，坐。”

    这几个中年男人站在旁边，她们被围得死死的，根本走不出去。

    然后那群人居然搬凳子坐下了，光头还特别猥琐地看着她们，要拿她们餐桌上的烧烤吃：“美女，我想吃你们的菜，不介意吧。”

    说着，还真拿起一串肉，就这么吃起来了。

    周以言真的，感到一阵生理性的恶心。

    到底该怎么办，要不要直接闹起来，闹起来的话，万一没人帮她们又会怎么样。

    直接掀桌吧，这里这么多人，又有监控，他还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她们拖走不成？

    算了，还是别惹事，打不赢会受伤，而且哪怕是碰他们一下，说不定也会被咬成互殴。

    要不然直接报警吧，等警察解决是最好的。

    周以言正想着，下一秒，这些人更是突破了她的底线。

    啤酒肚直接伸出一只肥如猪蹄的手，就要来摸她的脸了。

    周以言赶紧往外躲了一下，幸好，躲过去了，没有碰到，不然她都不知道要洗多少次脸才能洗掉这种恶心。

    啤酒肚还不依不饶，咄咄逼人，他面露凶相，指着周以言：“你别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

    啤酒肚说完，又伸过手来要搂周以言的肩膀。

    周以言一个女孩子，说不怕，那是不可能的。

    但这次，啤酒肚的手被钳制住了。

    周以言一抬头，就看见了蒋爻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