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是早就收拾好的，三人没往山下跑，乡驿站就在山下，如果发出些碰撞难免会引起察觉。

    沿着官道走，又怕会遇到认识她脸面的人。

    思索再三，鹿明棋选择了走小路。

    小路崎岖，不好骑马，又靠着山，遇到追杀往山里一钻四散分开，逃生的几率也更大一些。

    鹿明棋早早蒸好的馒头都带上，夜色深了，三人摸黑前行。

    走着走着，鹿明棋忽然道：“这有个洞穴，跟我来。”

    他们走小路走了两个时辰，进洞穴却又进了近两个时辰。

    鹿五不明所以，直到看到鹿明棋问鹿折书：“你的腿怎么了？”

    鹿折书眨了眨眼，眼泪就滚了下来，放声大哭：“姐！他们欺负我，他们压根不拿我当人！说杀就杀！我好歹也是个秀才，凭什么！”

    他秀气的脸哭得涕泪横流，鹿明棋心下生怜，却也知道自己把这个弟弟养的太依赖人。

    鹿折书的生活日常，什么干家务活，抄字补贴家用，统统都是被鹿明棋指使计划。唯有读书是他自己心之所向。

    扭转性格非一日之功。

    他受了大委屈，鹿明棋熟练的摸摸他的头发，对他进行安慰。

    鹿折书压抑的实在太久了。

    他哭够了，鹿明棋拿出馒头，扔给鹿五，又塞给他一个，他啃着馒头，红着眼眶抽噎。

    “姐，我不想给你添麻烦，可是我实在心里惶恐。咱们好好的过着日子，怎么突然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姐，我还想考官呢。姐，小腿疼，我小腿肿了。”

    哎哟，这可怜见的。

    鹿明棋很心疼他，给他看了伤腿，没什么大碍，就是膝盖肿了。

    解决坏情绪的最好办法，就是转移注意力。

    “折书，你看一下咱们的行李，有没有落下的。然后把地图找出来，规划一下去京城的路线。”

    “好。”鹿折书点点头，委委屈屈的去收拾东西。

    她侧过眼，沉沉黑暗中，鹿五安静的坐在一边，啃着冰凉馒头。

    似乎是感觉到她的视线，鹿五抬起头来，淡淡的瞄了她一眼。

    孩子毕竟年纪小，被吓着也是在所难免。

    她正要开口安慰几句，鹿五拧紧了眉头，抢先开口：“你不能总是让他大吼大叫。”

    “什么？”话里的疏离冷淡让她有些意外。

    月光落在鹿五雪白的脸上，几分诡谲：“金家是武将世家，皇帝嫡系，你猜，他们家的大小姐出门，会不会带上耳目灵聪之人？”

    不知是夜里温度低，她身上一寒。

    她一直不知道鹿五的【奇遇】是什么内容。

    在哪些循环往复的日夜里，她只知道鹿五被鹿老四卖到了城里。

    神思灵转间，一个问题脱口而出：“你重生了多少次？”

    鹿五淡淡的看着她，眼眸并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仿若经历了很多事，沉静，漠然。

    “这是第二次。”

    她靠死来获取生的经验。

    但鹿五，她活了很久很久，已看不出在想什么。

    “你怎么会知道金家？”

    底层人是很难获取上层人的信息的，鹿五她不仅知道，还十分了解。

    少女精致灵巧的脸隐没在黑暗中若隐若现，苍白的唇讽刺的弯起。

    鹿五动了动唇，但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