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那抹刺眼的红色深深地烙印在她的眼底。

    被黑影困住的墨时翊,见岁和这边情况不妙也杀红了眼。

    随手捡的枯枝被他挥的咧咧作响,一道道凌厉的剑气挥洒,密集的黑影像是水稻一般被一茬茬地割去。

    又速度极快地重新聚集,无穷无尽像是蝗虫一样。

    墨时翊看岁和的状态不太好,心里急躁,出手越发地狠辣,夹杂着雷电的剑气狠狠地落到那些黑影之上。

    雷电对于这些魔界生物像是毒药一般,被扫到的黑影化为虚无,终于不再重新聚集。

    岳应峰那边被仪式所影响行动迟缓,艰难地支撑着结界,为在场的凡人支起了一道屏障,阻止仪式对于这些普通人的影响,但只是杯水车薪,无法完全隔绝仪式的影响。

    他们依旧在苦苦地挣扎不愿妥协,岁和仰起头将自己的眼泪逼回去。

    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她不能让晚崧白白牺牲。

    墨时翊以极快地速度赶到岁和身边,将手中的枯枝扔掉,拾起岁和剑。

    一瞬间岁和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心下稍定。

    祭司艰难地撑起身子,身后的虚影像是守护神一般伫立在他的身后。

    血月的颜色更加鲜红,泛红的诡异月光落下,岁和感觉周遭的环境似乎有了变化。

    “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放弃挣扎吧蝼蚁们。”祭司举起手像是在歌颂血月,他身后的虚影燃起蓝绿色的火焰。

    祭司的气息越来越衰败,而他身后的虚影之中,有一道意识在逐渐苏醒。

    阵法的运行更加迅速,支撑着结界的岳应峰有些力竭,一缕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

    “你们尽快,我可能支撑不了多久了,宗门的支援一会就到,你们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他也没有料到说是明日的祭祀,只是一个烟雾弹,真正的祭祀提前到了今晚。

    他们被这一下打得措手不及,一切都没有准备好,但是现在除了等待宗门救援,别无他法。

    这次是他托大,以为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便贸然带着两个菜鸟来了。

    岳应峰担忧地看着墨时翊他们,又看了看眼前的村民,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些村民虽是有些可恶,误信歹人,但也不至于落到这样的下场,罪不至此。

    在诡异的血色月光照耀下,一切都笼罩在血色的薄雾之下,一道阴冷的气息从虚影之中发散。

    黑袍祭司的皮肉迅速地垮了下去,仅剩一层皮挂在他的身上看上去可怖极了,他身后那个黑影在迅速地变大。

    祭司一脸的虔诚狂热,对于现在这样的境况他竟然露出了一脸的幸福表情。

    岁和从心里觉得他就像是被洗脑洗傻了,简直可怕,不过现在最可怕的还是他身后那个即将成型的虚影。

    那个虚影迅速地转变,逐渐变得像一个人,岁和似乎听见虚幻的心跳声,像是在耳边,又像是从远处传来。

    巨大的心跳声在耳边嗡鸣,听得岁和止不住地烦躁,剑身不住地颤动。

    墨时翊用力地握住躁动的岁和,其他的普通村民听到这样的声音,则是耳鼻流出一道鲜血,像是流出了一道血泪。

    树叶无风自动,哗啦啦地向下坠落,地面开始轻微地震动,墨时翊稳住身形。

    “岁和还记得跟老江学的那些吗?现在是时候了,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没命。”墨时翊清冽的声音像是清泉一般流过她的心间,浇灭刚刚燃起的无名之火。

    岁和后背一凉,只是一道心跳声而已,就可以这样轻易地影响到她。

    “好,你放心吧,我会尽力地配合你。”岁和深吸一口气回答他,她会尽力地去相信他。

    尽管在神陨之地时,他们之间一直没有培养起默契,使不出那一剑,那最强的一剑。

    那时老江说是因为他们之间没有信任,互相之间有所猜忌,不是能够互相信任的伙伴,所以使不出那一剑。

    不过出了神陨之地她与墨时翊之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她想他们现在应该是有一份默契在的吧。

    墨时翊闭上眼,将自己的身心都平静下来,调动身边的灵气,把自己的心神与周边的天地之力灵气融为一体。

    岁和沉浸心神配合墨时翊的动作,大量的灵气灌入岁和的剑身,岁和漆黑的剑身闪过紫色与银色交杂的光。

    岁和感觉自己像一个充满气的气球,自己的灵魂好像无限地开始膨胀。

    虽然还是有一些不顺畅的地方,但是比最初在神陨之地时要好上百倍。

    墨时翊身后浮现出一柄虚幻的巨剑,洁白如雪,干净得不染一点尘埃。

    巨大剑影出现,在场的人有了片刻喘息的机会,黑色虚影所带来的影响好像消散了一些。

    剑尖直指前面此刻遮天蔽日,庞大无比的黑影。

    像是受到什么刺激,虚影双手开始缓慢地动了起来,一只手慢慢地挥动,空间扭曲,无形的波动向外扩散。

    方圆十里的树木瞬间变为枯枝。

    青绿的颜色一点点地被枯黄的颜色替代,逐渐地向外蔓延。

    苦苦支撑的岳应峰又吐出一口血雾,显然已经是到了极限。

    凌牧扑到黑袍祭司的身边死死地咬住他与虚影连接的细线,鲜血不住地从他的嘴边滑落。

    他身后虚影的动作停滞一瞬。

    凌牧的举动为他们争取到了一个的机会,就是现在。

    墨时翊忽地睁开眼睛,他黑沉的眼眸现在完全变成紫色,紫色的流光从他的眼中闪过。

    提起剑向前划去,身后的剑也一同动了起来,浩然的剑气瞬间形成一个独特的域。

    周边所有都消失不见,只余下一道有些虚幻的巨大剑气,像是看不到边际一般,带着一片浩瀚星海轰然落下。

    祭司露出痛苦的表情,像是骷髅一般的脸上流露出不可置信,仅仅只是一个筑基期的小小修士,竟然可以使出这样浩瀚磅礴的剑气,竟隐隐有剑意的存在。

    巨大的剑气,穿透他的身体,透过他的灵魂,与他灵魂相连的细线一点一点地斩断。

    这道剑意快到让他来不及躲避,也无法躲避,像是来自灵魂的镇压。

    祭司痛苦地张开嘴,却没有力气发一丝声音,只能无声地嘶吼,在地上翻滚。

    难怪那人这样关注这个筑基期的小修士,是他轻敌小看他了。

    这一次不能失败,他做了这么多,这一次一定要让魔神的一部分意识苏醒,成功就在眼前了,只要完成这最后的祭祀仪式。

    像是进行了一次心灵的洗礼,把灵魂的污垢一次性剔除,岁和只感觉神经在兴奋地跳动。

    她与墨时翊的灵魂在那一刻像是融为了一体,他们之间不分彼此,虽然好像还差点什么,但是这样的奇异的感觉岁和还是第一次体验到。

    这一剑挥出,墨时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再也提不起剑来,岁和剑从他的手中脱落。

    脱落的一瞬间岁和瞬间进入了极度虚弱的状态。

    墨时翊虚弱而又有些狼狈地跌坐到地上,嘴角溢出一道血痕,眼睛也似乎暗淡了下来。

    他身后的黑影膨大的速度停滞,他们阻断了黑影与祭司之间的联系。

    本以为虚影失去祭司的控制会停止手中抽取生气的动作。

    但没想到的是黑影像是有了自主意识一般,又自己动了起来。

    但是现在再没有人可以阻止他,所有人都绝望地想,难道今日就这样了吗?

    努力了那么久,难道还是逃不过死亡的命运吗?

    绝望的气息笼罩了每一个人,这难以抗衡的虚影让人感到无力。

    血月之下将一切都染上了血色,绝望的气息在蔓延,但又不肯停下手中的动作,期盼一个奇迹的发生。

    尽管看起来奇迹发生的机率微乎其微。

    虚影的动作越来越快,马上就要将此地所有的生机尽数抽走,往后这里只能成为一片不毛之地。

    而这恐怕也会成为他们的葬身之所。

    临时之前,已经恢复行动力的村民,不禁痛哭流涕,回想起折算时间所做的一切。

    悔恨、恐惧齐齐涌上心头,他们就不该贪图那一点点的利益,得到的所有都在背后暗暗标注好了需要付出的代价。

    而此刻就是他们需要付出的代价,贪心的代价,送上同伴时漠然的代价,庆幸自己不是祭品时侥幸的代价,看着曾经的亲人朋友在祭台上痛苦的求救时麻木的代价。

    这都是他们自己选择的,从放弃曾经的家园来到这里时就注定会走向的结局。

    从送上第一个祭品开始他们就已经回不去了。

    死亡的感觉慢慢蔓延上来,生命的流逝像是走到了尽头。

    突然一道如烈阳般炙热的剑气凌空而来,将黑色虚影的双手齐齐砍了下来。

    一双巨大的手落地,瞬间化为虚无消失不见,顺着剑气到来的方向望去,数道御剑凌空的身影出现在远处,正向着这边急速赶来。

    岁和瞬间看到了希望,见事情失败,祭司怨毒的眼神挪到墨时翊的身上,都是他坏了他的好事。

    正在为救兵来了而高兴的岁和突然看见一个急速而来的黑色旋涡朝着墨时翊冲去。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岁和冲过去一下把墨时翊撞到一边,而自己却落入了那个急速旋转的漩涡。

    随她一起的还有本来想捞她一把却失手了的傲天。

    他们一起齐齐落入旋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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