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陈准看了下兑换券的截止期限,又上网查了即将上映的电影,才给宋心雅回了消息。

    陈准:下个星期有部悬疑片,讲诈骗的,你想看吗?

    宋心雅:好,你看场次时间告诉我,我再看看有没有空。

    陈准:好。

    明明宋心雅答应得很利落,陈准却陷入沉思,被宋心雅看到如此不堪的一面,那他再面对宋心雅时也许会尴尬。

    陈准的手机上弹出一条消息,是何珊的。

    今天真是对不住,你也别跟你舅舅生气,他周二下午三点的飞机,你要是没课还是来送送他。

    陈准没有回这条消息。

    周二上课的时候,赵重注意到陈准似乎一直心不在焉,既不记得要拍老师的课件,也不记得要画重点,仿佛变了个人。

    陈准一直在做的事情,就是反复确认手机的时间。

    赵重压低声音问陈准:“你待会儿是不是有事?你今天约了学妹看电影?”

    “没有。”

    赵重见陈准不愿意说,也不再继续追问。

    走廊上沉闷的下课铃声传进教室,陈准则是一股脑地将桌面上所有的东西草草地收入包中:“有事先走了。”

    望着陈准急匆匆的背影,赵重毫不留情地吐槽:“还骗人说没事。”

    陈准一路飞奔到学校门口,正巧一部出租车停在校门口,乘客正要从车上下来,他立刻扶住了车门。上面的乘客刚下车,他就钻了上去。

    “小伙子……我马上……”

    “去机场。”

    “行吧,”司机无奈地说,“本来都想做好刚才那单就去午休的,不过你这可是大单我就接了。我看你也挺急的,你这个点去机场是做什么,回家吗,也没放假啊。”

    “送人。”

    “哦,不过现在这个点出门路上也不太堵,晚点出门也可以。”

    司机从后视镜看到陈准戴上了耳机,似乎不太愿意聊天,默默闭上了嘴,打开了收音机。

    网络神曲立刻在不大的空间里流淌。

    陈准则是拿出手机从地图上确认了打车的金额,如果早想好要去,他也不用损失这么大一笔金额,看来他接下来几天都要和泡面相伴。

    正如出租车司机所说,与平日的早晚高峰相比,车都不算多,到机场附近才出现拥堵的情况。

    现在是一点十五,也许还来得及,他过了安检,才拨通何珊的电话。

    何珊告诉他,他们正在值机柜台排队准备托运行李。

    陈准依照何珊告诉他的值机窗口找到正在队列前排的二人,他站在不远处看着二人走向柜台柜员面前,舅舅将护照放上柜台,又有些费力地将行李箱搬上传送带。

    拿到登机牌的舅舅确认着座位号,边朝队伍出口走去,看到陈准的那一瞬间,脸上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尴尬。

    “安白来了,”陈志成说,“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那天……也是我不好,忘记那是个公共场合了……你就也别生舅舅的气了……”

    “我没生气。”

    陈准的辩驳多少显得有些苍白无力,他更多的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无奈。

    血缘关系和亲缘关系,对他而言就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行,不生气就好,”陈志成说,“那你好好照顾自己,该吃吃该喝喝,也别想着钱的事情,这些事交给大人处理就行,也别做太多份兼职,跟同龄人一样好好享受校园生活,有什么事情你就跟你舅妈说。”

    “你就放心,我会照顾好安白的。”

    陈准将陈志成送到安检口外,陈志成还是一脸不放心地嘱托:“安白……那个……我和你舅妈也没孩子,你跟我们的孩子也差不多,你可以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

    陈志成拍了拍陈准的肩膀,又跟何珊说了两句话,向安检的长队里走去。

    何珊对陈准说:“走吧,送你回学校。”

    “我坐地铁回去就行了。”

    “那你估计要好几辆地铁还要转公交是吧。”

    “嗯。”

    “你舅刚跟你说的话你就没往心里去了,”何珊说,“我送你,你也省点时间。”

    “好。”陈准没有继续推却。

    送陈准回学校的路上,何珊有一搭没一搭和陈准聊着天,询问着陈准的学业情况,能回答的陈准都说了。

    被问到感情问题时,陈准则是表示暂时没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

    何珊只当陈准因为她是长辈有所隐瞒,没再追问。

    车厢里只有导航冰冷的女声指引着前往学校的方向。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何珊将车停在学校不远处一处僻静的小路上,她探身从后座上拿过她的手提包,从包里拿出一个黄色信封,交给陈准。

    “这是你舅舅来找你的时候,想给你的。”

    不用打开,陈准就知道里面是厚厚一沓钱,他没有伸手去接。

    何珊将钱往陈准手里一塞:“给你的,你就收下,你舅舅知道你兼职是为了赚考研的费用,但他想让你过得开心一点。”

    手上的钱却远远超过陈准可以承受的分量:“你们已经每个月给我生活费了,这钱我不能收。去KTV帮忙也好,去兼职也好,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你不收也行,”何珊拿回信封,又拿出手机,点了几下屏幕,“信封里的钱我已经转到你账户,你也别想着转回来,你转回来一次,我再给你转一次,也没必要这么麻烦。”

    “舅妈,我真的不缺钱。”

    “这不是你缺不缺钱的问题,既然是你舅舅的心意你就收下,你就当他这么多年没回来,补给你的压岁钱,这样想能不能好受点。”

    陈准知道无论他这么不想收下这笔钱,何珊都会有千个万个的借口让他收下。

    “好,我知道了,我晚上还有课,我就先走了。”

    陈准进了校园,打开手机,看着账上多出来的两万块钱,都觉得原本冰凉的手机都变得烫手,可他心里却没有多少喜悦,这笔钱他一分也不打算动。

    他看着账户里这些年累积起来的十万元,对于他的同龄人而言或许是一笔巨额财富,但对于他而言就像是一个甩不脱的沉重负担,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当年发生过的事情。

    他回到寝室,爬上床,用被子蒙起了头,睡得天昏地暗。

    再醒过来,寝室里一片漆黑,他摸到床头的手机,眯着眼睛适应着手机屏幕突然的亮光,他看到时间是七点二十四,手机里还有许多的微信留言。

    是赵重发给他的,说想叫他一起上课,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醒,就让他继续睡了。

    还说今天突然点名了,不过他帮忙代答到了,让他不用赶过来上课了。

    陈准摁灭了屏幕,闭上眼,脑海中乱哄哄的,一会儿想着睡前怎么没有定个闹钟,一会儿是今天送别舅舅的场景,还有那天在电影院和舅舅吵架。

    这些场面在他脑海中交替进行着,他突然想起了宋心雅。

    他打开电影购票APP,确认了下那部电影的上映时间是这周五,还好没有把这件事忘了。

    他打开日历确认兼职的时间安排,似乎周五晚上是最合适的观影时间。

    打开微信,陈准给宋心雅发了消息,问她周五晚上是否有时间。

    宋心雅很快就发来了回复,说她周五下午没有课,所以周五下午到晚上都有空,不过她可能要拖行李箱去看电影,看完电影她正好顺路回家。

    陈准又向宋心雅征求了下影厅的座位,二人将座位选在影厅靠后几排。

    另一边宿舍里的宋心雅,捏着手机,反复确认着陈准发给她的取票码。

    明明才周二,她却希望明天就是周五。

    上课、吃饭、在寝室看剧、看电影,偶尔会觉得时间很慢,但时间也在这些平凡琐事中突然消失不见。

    周五一早,宋心雅脸上挂着的笑意,就迎来了室友的打趣,蒋忆冉和邢悠悠都问她今天怎么这么开心,宋心雅没说实话,只说周五回家能吃妈妈烧的饭所以开心。

    邢悠悠虽然平日里不愿跟人打交道,但她还是立刻就戳穿宋心雅的谎言,让她别骗人,她要是想回家吃饭,那根本就是随时随地的事情,根本不需要特地等周五。

    面对邢悠悠的话,宋心雅不得不认栽,只能坦白,说她会在合适的时机告诉她们的。

    邢悠悠“哦”了一声,说没关系,她也有关于男人的事情没告诉他们,那就是她新迷上一个游戏里的男人。

    对于邢悠悠这般敏锐的直觉,宋心雅也颇为无奈。

    临出门前,宋心雅特地把衣柜的衣服全都拉出来,摊了一桌,在裙子和裤子中间来回纠结了许久,最终选择了一件有一些宽松的粉色衬衫,下身搭配了一条高腰牛仔裤。

    她拖着行李箱出门时,邢悠悠还送了她一句约会愉快。

    她和陈准约在校门口见面,走到校门口时,陈准已经站在那里,简单的白色T恤,加上黑色牛仔裤,背着黑色的双肩包,就像是万千小说中笔下受人景仰的学长。

    春日和煦的阳光更像是为他镀上了一层柔光。

    陈准也注意到宋心雅,他朝着宋心雅走了过来,问她:“要不要我帮你拖行李箱?”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

    “你还有双肩包,待会儿上公交坐地铁安检都不方便,我来吧,”陈准直接拉过宋心雅的手里的行李箱,“跟女生走在一起,还让女生拎行李箱可不是对女孩子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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