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男人眼神破碎，固执地握着沈知絮胳膊，他死死盯着沈知絮，似乎想要从沈知絮脸上找到一丝破绽。
沈知絮突然有些不忍心，但随后想到什么，敛去莫名的情绪，语气柔和却像软刀子一样插在周敛心上。
她轻笑一声，道：“周敛，你不是会纠缠的人，是吗？”
男人闻言却无动于衷，只是固执地重复，眸中汹涌让人心惊：“我不允许。”
“沈知絮，我不允许。”
周敛手中还紧紧攥着那个钥匙吊坠，像是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金属嵌进了手心，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在空中弥漫。
沈知絮眉头微皱，她扫了一眼周敛的手，母光微颤。
两人僵持，沈知絮轻叹了口气，从药箱里翻到纱布，又伸手把周敛的手放到腿上，开始给周敛处理伤口。
垂眸认真的模样削减了几分淡漠，她的眼睫翘起显得恬静温柔，周敛注视着面前的人。
他绝不会放开沈知絮。
“周敛。”沈知絮突然出声，她把纱布打了个结，然后抬头看着周敛：“那晚，你知道我是故意答应你的吧。”
男人沉默，沈知絮却已经得到了答案，她眸光闪烁，心中又升起一阵酸涩感。
她不明白，她也不想明白。
周敛不该是这样的，以前的周敛也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明明知道一切却还是和她演戏。
沈知絮轻轻闭上眼睛又张开，她认真地与周敛对视，嗓子发干：“分手吧，周敛。”
客厅只开了一盏灯，唯一一处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
男人瞳仁极黑，碎发的阴影遮掩了他眸中闪过的一抹偏执，周敛又紧握了握手中的银色吊坠。
“沈知絮，你真要分手？”
“嗯。”
“好，那就分手吧。”
男人头痛欲裂，却撑着身体从沙发上站起离开了香山雅居。沈知絮坐在沙发上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男人的背影隐在黑暗中，显得异常孤寂，沈知絮目光模糊一刻，她眨眨眼，视线又变得清晰。
她和周敛，彻底结束了。
这一晚，沈知絮睡得极其不安稳。
幻想与现实交叠，她一会梦见当初在酒吧引诱周敛谈恋爱的事情，一会又梦见自己除夕日拖着行李箱从沈宅出走，一人走到机场的事情。
醒来时，沈知絮头脑依旧一片浑浊，直到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唤回她的意识。
回国后，沈知絮又换回了当初的联系方式。
手机屏幕是盛凌的名字，沈知絮直接划开接通了。
盛凌：“知絮。”
沈知絮抓了抓头发让自己变得更加清醒：“嗯，怎么了？”
“听说你跟林曼在忙开公司的事？”
“嗯，正在努力。”
“我有一个很好的方案，你要不要听听？”
......
中午，沈知絮直接去了盛世集团。
办公室里的盛凌早已等候多时，听到沈知絮高跟鞋踩地发出错落有致的声音那刻，走到门口先一步把办公室的门打开。沈知絮正要抬手敲门，看到从里面打开的门，举起的手在空中一愣，随后抬头对上盛凌邀功一般的挑眉，也忍不住勾唇朝他微笑。
“知絮。”
盛凌从饮水机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坐在沙发上的沈知絮，沈知絮也早就习惯每次来盛凌办公室他都先给自己倒杯热水的举措，没说什么就抬手接下了。
“这么快就出来工作了吗？”沈知絮望着盛凌忍不住问道。
盛凌无奈地低头叹了口气，一头卷毛也随主人的心情塌了下来。
盛凌：“谁叫我是总裁呢？”
闻言，沈知絮忍不住轻笑一声，拍了拍盛凌的肩膀表示安慰。
沈知絮：“加油。”
盛凌朝沈知絮笑笑，脸侧陷下一个浅浅的酒窝：“嗯。”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沈知絮进入正题问盛凌在电话中说的方案是什么意思。
盛凌挑起眉，起身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份文件递给沈知絮。
沈知絮接过后，只看了一半就忍不住抬头望向盛凌，眸中异常认真，语气也突然变得严肃：“你是想帮我吗？”
盛凌递给她的文件上写着盛世集团要参股她的工作室，提供给她开办公司的启动资金，并且在沈知絮的公司正常运营前给她提供项目。
种种条款简直和救济差不多。
沈知絮绝不会答应，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
她想要的都会自己去争取。
见沈知絮面色严肃，盛凌忍不住闷声一笑，他屈起手指敲了敲文件，对沈知絮说：“知絮，你先把合同看完。”
沈知絮皱了下眉头，然后低头继续看下去。
但作为回报，盛世集团需要拥有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若是创办者想要收回股份，须以高出市场价1.5倍的价格回收股份。另，公司创办期间，盛世集团只负责提供项目，不参与项目完成的过程。
阅读完，沈知絮面色缓和了些。
“所以，我这并不是白嫖。”盛凌眉头轻挑。
与盛世集团合作的好处就是沈知絮和林曼不需要自己去找项目，但同样，她们也要为之付出代价。
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说多不多，但也达到了决定公司拥有者的水平。
但眼下沈知絮和林曼最大的困境就是拿不出那么多钱当做启动资金，沈知絮也不想凑合。
权衡之下，与盛世集团合作是最好的选择。
“好。”沈知絮合上翻开的合同，向盛凌伸出手：“成交。”
盛凌勾起一边的唇，露出了小虎牙的牙尖：“合作愉快。”
傍晚，盛凌开车载着沈知絮去和回家参加宴会的林曼汇合。
三人许久都没聚在一起，盛凌当时就提议一起去泡温泉。
沈知絮有些犹豫，但耐不住两人一起磨她，最后也跟着去了。
冬天还没过去，夜晚寒意更甚，温泉处却是热意升腾，三个人裹着浴袍分坐在露天温泉角落。热汽不断冒出来，熏的人眼中起了一层水雾。
林曼从水上浮着的木头案台上捏起一颗葡萄放到嘴里，酸甜的汁水裹挟舌头，温泉带走了她身上的冰凉只留下暖意一片，她舒服地靠在一侧，发出一声满意的喟叹。
“小凌子，还是你会享受。”
盛凌闻言，抿唇笑笑，他懒羊羊地靠在椅背，视线忍不住朝一旁的沈知絮投去。
水雾模糊了视线，他却能看清沈知絮的脸上的表情。
沈知絮此刻正端起酒抿了一口，白皙的脸被水汽整得红了一块，眉间染上一抹淡淡的郁色。
“知絮。”
“嗯。”
沈知絮猛地回过神，侧头望向盛凌。
“你有心事吗？”盛凌问。
沈知絮敛了敛眼睫，没有回答是或不是，只是语气淡淡地问道：“怎么这么问？”
盛凌低声轻笑一声，肯定地回答：“所以是有。”
林曼趴在岸上，视线扫了盛凌和沈知絮二人，眸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她知道盛凌大概是喜欢沈知絮，但沈知絮却不知道。
也是，她这个情感迟钝的闺蜜怕是把此生唯一的感情都给了周敛了。
作为旁观者，林曼看得很清楚，她也或多或少能猜到沈知絮的心事一定和周敛有关。
从当时沈知絮跟她说自己引诱周敛谈恋爱就是要玩弄周敛的感情开始，林曼就预感不妙。
那时的沈知絮怕是自己都意识不到自己已经动情。
林曼看着沈知絮越陷越深，无数次她想提醒沈知絮，但最后只化作了暗暗的叹息。
她对沈知絮很了解，如果真像沈知絮所说自己是为了报复，沈知絮绝不会选取一个把自己搭进去的方法。
沈知絮清丽的眉微微扬起，她又抿了一口酒，对盛凌说：“猜对了，但没有奖励。”
盛凌闷声一笑，眸中泛着细细密密的情绪，开玩笑道：“知絮，不把我当朋友吗？”
沈知絮无视盛凌语气中若有若无地幽怨，轻哼了一声转过头不再搭理盛凌。
盛凌唇边笑意未消，只是看着沈知絮，眸中温柔一片。
三人泡了一个多小时，林曼先提出饿了要吃夜宵，沈知絮晚上没吃太多眼下也有些饿，几人就裹着浴袍从温泉里出来了。
温泉酒店是盛世集团旗下新建成的酒店，现下正处于营业阶段，盛凌给经理打了个电话。没几分钟，服务员就端上来几道菜。
三人坐在隔间，盛凌不是很想吃东西就托着腮好整以暇地看着林曼和沈知絮。
林曼让他看得心里发毛，囫囵吞下一个寿司，朝盛凌喊道：“小凌子，你吃点东西吧。”
沈知絮倒是完全没在意盛凌的视线，她认真地吃着东西，仿佛与林曼和盛凌之间隔了一道屏障。
虽是如此，沈知絮却敏锐地感觉到一道灼热的目光在暗处盯着她。
她眉头微皱，朝身侧的方向看了一眼。
恰在此时，刺眼的灯光闪了一下，沈知絮立刻反应过来，起身掀开了屏风。
暗处的人正举着相机猛然暴露了出来，与沈知絮的目光短暂对视一秒然后转身就跑。
盛凌也意识到了不对，立刻让经理关闭了酒店的门。
那人躲在暗处见门被关了，就快步跑到窗前就从窗户跳了下去。
却在落地的瞬间，低头看到出现在眼前的黑色诺贝达皮鞋。
那人抬头，对上了一道冷厉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