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枝接受谈心

    无关紧要的声音被五条悟甩在身后,他用臂弯夹着禅院雏枝,几个瞬移就带着人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五条悟把尚未回过神的禅院雏枝扔到床上,然后扯了把椅子凑到床前。他反坐在椅子上,双臂抵在椅背上,墨镜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甩下来了,正惨兮兮地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发出了脆弱的声音——墨镜腿断了,是五条悟踩的。

    听到了墨镜哀嚎声的五条悟:“……”

    不过他并没在死去的墨镜上停留过多,处于发动中的六眼审视般地探查着已经从床上坐起来的禅院雏枝。

    一如既往的咒力波动,不对,似乎起伏有些不平稳。

    她在不安吗?

    五条悟难得深思熟虑了一番,神态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禅院雏枝身子僵硬得厉害,脊背绷成一条直线,是很防备的姿态。

    她能感受来自五条悟的灼热视线,这种认知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即将被判处死刑的罪犯,即将面临铁面无私的法官降下审判。

    低垂着头也能感受到如同针尖般锐利的视线,坐立不安的禅院雏枝蓦地站起来,她俯视着坐在椅子上的五条悟,一副视死而归的模样,开口道:“我——”

    刚开口,她就看清了五条悟的眼神,目空一切的、五条家的六眼神子。

    她立刻没了说出一切的勇气。

    甚至于都没有时间考虑那岌岌可危的友情是否会因为这一次而破碎,脑子里已经完全充满那双冰冷的、非人般的眼眸。

    “你在害怕。”五条悟神色未变,平淡的语气中带着纯然的疑惑,“怕我?”

    “我……”禅院雏枝抿着嘴,突出一个字眼后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

    五条悟没有给她逃避的机会,明明是仰视的姿势,却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敢给禅院直哉做事,不敢看我吗?”

    “真是奇怪啊雏枝。”他倏地起身,椅子因为他不收敛的动作而倾倒,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下一瞬间,视角转换。

    禅院雏枝眼前一花,再回过神来已经被五条悟按在床上。

    他的双手死死扣住禅院雏枝的肩膀,淡然的面容看不出喜怒,但禅院雏枝丝毫不怀疑他现在就是在生气。

    因为她答应了禅院直哉那种肮脏的安排吗?

    五条悟见她油盐不进的模样,咬牙切齿地说道:“到这种地步你还要瞒着我吗,雏枝?”

    “……”禅院雏枝狼狈地别过脸,不敢直视五条悟的眼。

    果然被知道了啊,这下她还有什么脸和他们做朋友。

    谁会想要满嘴谎言欺骗的朋友。

    察觉到她情绪突然变得低落,整个人散发出一股丧丧的气息,好像随便他怎么样都不会反抗的那种摆烂。

    这是连解释都不想解释?

    五条悟气极反笑,身子微微向下压,威胁道:“都这个时候了,还要为你那个毫无人性的家族和没脸没皮的兄长大人承担一切吗?”

    见禅院雏枝闭口不答,他似乎很失望地起身。

    “我明白了。”他声音发闷,周身萦绕着低气压。

    禅院雏枝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和五条悟在意的完全是两件事。

    这么一想她心里忽然好受了很多,迟钝地开口,又发现五条悟决然起身要离去的身影。

    她的行动要比思维更快一步,

    ——她拉住了即将离开的五条悟的衣角。

    禅院雏枝清晰地感受到指尖下的布料,也能感受那道拉扯的力度停了下来。

    “禅院直哉想要杀了我。”她的面部依旧那么寡淡,但目光灼灼,一眨不眨地看着五条悟,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五条悟拍开她的手,这一刻禅院雏枝感觉的心发出了诡异的破碎声。紧接着,就见他回过身,也没去扶倒在一边的椅子,就这么蹲在床前,抬眸看着她。

    “这就对了嘛。”他满意地点点头。

    禅院雏枝:“……”

    感觉被骗了。

    这一招怕不是和夏油同学学的吧?

    见她沉默下来,五条悟干脆坐在地上,大咧咧地盘起腿,继续道:“我知道,然后呢?”

    “……”禅院雏枝深呼吸了几次,才缓缓开口道,“就是在我接那个四级咒灵变特级咒灵的任务之前,我回到禅院家,想找禅院直哉拿回母亲留给我的东西,却不小心听到了他……”

    禅院雏枝咬了咬唇,手不断搅动,那个画面说实话她完全忘不掉,禅院直哉当时的神态,说出口的一字一句,她都无法释怀。

    但她不想把这些全部说出来。

    见她不再开口,五条悟接着说道:“他说要在你死前给你安排门亲事。”

    他目光始终沉静,没有禅院雏枝想象中的轻蔑、厌恶,反而是认真的、极具耐心的。

    “没有什么说不出口的雏枝,这件事大家都知道。”

    说着他冷声“啧”了一下,厌恶道:“禅院直哉就是个大烂人!”

    他不加掩饰地唾弃,让禅院雏枝找回了一些熟悉感,是和夏油杰打闹拌嘴时常有的五条悟专属孩子气。

    这种转变让禅院雏枝与五条悟单独相处时自在了一些,她绷紧的神经也松弛下来。

    五条悟被她的表情弄得浑身不自在:“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瞅老子,这可不是我到处乱说的啊,是禅院直哉那家伙自己说出来的。”

    “?”禅院雏枝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眼神,也没多纠结,她更在意五条悟说的后半句。

    “他……说出来的?”

    “是啊。”五条悟坐着也不老实,说话间又换了个姿势,变成靠在床边,没有看禅院雏枝,而是捡起地上的瘸腿墨镜玩了起来。

    他一边漫不经心地操控着墨镜悬浮在半空中,一边继续说道:“他在京都那边说的啦,做任务的时候碰巧遇到那边的人,看到我和杰就开始嘲讽呢。”

    说你只会给人添麻烦,我和杰带着你这种不成器的吊车尾也很烦吧。

    当然这种话肯定不会告诉雏枝的啦。

    就算五条悟不说,禅院雏枝也能想象得到他们是怎么说的,毕竟这种事情,她还没能脱离禅院家的时候就已经听过太多了。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轮到雏枝继续说后面的事情了!”五条悟操控着的墨镜“啪嗒”一声跌落在地,他兴致勃勃蹭到禅院雏枝身前,双手撑在床沿上。

    禅院雏枝被他没有边界感的行为吓了一跳,他的头差点撞到她的鼻子。

    她微微向后挪,五条悟又很没眼力见地跟上来。她再挪就要躺下来,故而放弃。

    “然后……就是那次和你们出任务,他派人来杀我。”禅院雏枝不大愿意回忆那时候的场景。

    五条悟是一点都不避讳,咧嘴一笑:“啊那件事!我也记得哦,雏枝当时哭得超级惨,醒来还跪在我前面了呢!”

    “……”禅院雏枝莫名有点火大,以及——

    “你记错了,跪着那件事是在那之前!”

    他当然没有忘记那件事,只不过看到死气沉沉的雏枝让他的心情变得很糟糕。

    为此他后来还和杰偷偷闹了一下禅院直哉呢,偷偷的。

    五条悟摊手:“男人真是善变诶——他之前还说死前要给你安排亲事,结果转头就要杀了你。”

    禅院雏枝则是认真地在思考五条悟的问题,说实话之前她完全没有细究,现在看来似乎一切都有了解答:“大概是……因为我和你走得太近了?”

    “看来那个时候他还没想让你做五条夫人啊。”五条悟的笑容有些怪异。

    “你果然知道了。”禅院雏枝得知这件事后显得无精打采。

    五条悟仔细端详着禅院雏枝的脸和表情,随后微微向前探着身子,距离一时间拉得挤进。

    “我说雏枝你啊,到底在胡思乱——”

    “悟?悟你在里面吧?快点开门,把雏枝一个女孩子带回自己屋子里……”夏油杰说到一半停住,然后狂敲着门,“你冷静啊,杀人是犯法的。”

    见禅院雏枝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得一哆嗦,五条悟像是看到新奇玩具一样瞪大了眼睛,根本不在意外面快把门敲烂的夏油杰:“不用管他,杰敲一会就会走了。”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夏油杰一脚踹开了他的房门。

    五条悟一走神,撑在床边的手一滑,失去平衡地倒下去,连带着坐在床上的禅院雏枝跟着倒下,他还不偏不倚地压在人家身上。

    夏油杰踹开门看到的就是这充满犯罪气息的一幕。

    ——黑发少女的高专制服满是褶皱,裙摆被掀到大腿,露出一片晃人眼球的苍白。头发散落在床上,与上方垂落的白发纠缠在一起。最主要的,白发的主人还按着她的手腕,一副强势掌控的姿态。

    这不是犯罪是什么?!

    “悟,你……”

    门口传来的声音哽住,然后是一道熟悉的女声。

    家入硝子靠在门边上,眼神中的嫌弃快要化成实质:“五条,你还真是不辱人渣之名,这是在对未成年少女做什么?”

    “哈?!”五条悟不爽地看过去,“到底谁是人渣啊!我明明在和雏枝谈心好吗?!”

    人证物证皆在眼前,家入硝子可不会信五条悟的狡辩,而是关心地看向目光溃散的禅院雏枝。

    糟糕……她可爱的雏枝怎么一副被玩坏的表情。

    按捺不住心中的小心思,家入硝子趁着夏油杰吸引火力的时候,悄咪咪地摸到禅院雏枝身边,用手一下一下地戳着禅院雏枝的脸蛋。

    □□弹弹,啊……变红了。

    “他没对你做什么吧?”家入硝子趴在禅院雏枝耳边轻声问道。

    禅院雏枝的眼神这才逐渐聚焦,寻着音源偏头,在看到家入硝子的瞬间仿佛找到了倚靠,她从床上爬起来,面上的红晕还未散去。

    她心里乱作一团,没想到这么尴尬的场面会被硝子看到。尴尬的情绪压制住了自我厌恶,她摇摇头道:“什么都没做,只是……只是聊了一些事情。”

    “那就好,虽然五条是个人渣,但确实不至于做出那种事。”家入硝子说得坦然,话语中有着对五条悟天然的信心。

    虽然她总说五条悟和夏油杰是人渣,但另一方面也从心底信任着他们。

    她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一开始那个浑身带刺的雏枝,从制服口袋中摸出一根烟准备点燃。

    眼神很好的五条悟在和夏油杰的比划中抽身,一个闪身打飞了家入硝子手中的烟:“啊啊啊硝子!不许你在老子的房间里抽烟!!”

    “晚上睡觉呼吸时都是硝子抽烟留下的味道……老子会做噩梦的啊!!!”他面容夸张,喊得也更大声。

    家入硝子:“……”

    她收回刚刚的想法,五条悟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眼前的一切吵人得很,禅院雏枝与这种热闹格格不入。

    她心事重重,仿佛下一秒就要逃离。

    「虽然很想控制雏枝的身体……但是雏枝你真的,越活越窝囊了。当逃兵什么的!也很符合我们窝囊废系统的宗旨呢!不过这样逃跑是不行的!系统大人会制裁你的哦~要不要再犹豫一下呢?」

    大概也不会再有更坏的情况了,她早就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硝子……”禅院雏枝试探地开口,“如果……你发现我有事情瞒着你,还会和我做朋友吗?”

    家入硝子盯了她半晌,勾起唇角,将遮盖住禅院雏枝脸颊的碎发理到耳后:“雏枝这么可爱,我会想和她做一辈子的朋友。”

    完全不懂得给女孩子们的友谊让步的人渣一号夏油杰不紧不慢地入场:“啊,我也会哦,雏枝。”

    “悟,你也快来说要和雏枝做一辈子的朋友啊。”人渣一号在催促着自己的同班。

    在心里早就自认为和雏枝成为比朋友还有更高级一档的人渣二号五条悟撇着嘴走进:“嘁。”

    他和雏枝可是要做一辈子的男女朋友!

    不懂掩饰的五条悟那点心思被他的挚友看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夏油杰在他耳边说道:“如果我是悟的话可不会满足做一辈子的男女朋友,你不打算娶雏枝吗?”

    然后他看见五条悟的耳根瞬间红透,但眼神却明亮,有着一眼望不尽的渴望。

    嗯……抱歉了雏枝,他似乎说多了。

    “所以有什么只能给五条听,不能给我听的?”家入硝子不准备和两个人渣纠缠,她揽着禅院雏枝问道。

    五条悟理直气壮地反驳道:“什么叫只能给老子听啊?雏枝说给我听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呵。”家入硝子冷笑一声,挑衅地搂着禅院雏枝的腰肢,两个人凑得极近,她的脸颊贴上禅院雏枝的,密不可分,“我才是和雏枝天下第一好。”

    五条悟正要发作,夏油杰按住了他蠢蠢欲动的手臂。

    “好了好了,你们再吵下去天都要黑了。”夏油杰在这里也是当上一次和事老,夹在两个人中间笑容都有点僵硬。

    见两个人安分下来,夏油杰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他循循善诱道:“雏枝愿意也说给我们听听吗?毕竟我们也是雏枝的朋友,被排除在外可是会很伤心的。”

    家入硝子只是瞟了他一眼,没制止他。

    五条悟则是小声嘀咕道:“就知道骗女人的狐狸精,可恶!”

    话是这样说,但他也没有做出阻拦的举动。

    大家都心照不宣,想要借此证明禅院雏枝开始发自内心的接受他们。

    被三个人齐刷刷注视的禅院雏枝很不安,系统又在她脑子里叽叽歪歪个不停,脑袋昏昏的她快要丧失正常思考的能力,下意识地拽住身边人。

    系统安静下来,她才迟半拍地意识到,刚刚拽住的人不是别人,恰好是五条悟。

    禅院雏枝慌乱地松开手,也没再听到系统的声音。

    她目光缓慢地从三个人身上依次看过去,深吸一口气,十分郑重地说道:“我……愿意。”

    “雏枝你这样子好像我们在结婚诶!”五条悟率先打破了宁静,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有什么新奇发现。

    夏油杰深呼吸:“悟,刚才那么好的氛围你不能安静点吗?”

    “干嘛啦杰,你也想结婚了吗?”

    “悟……你要是不想听可以出去。”

    家入硝子不知何时已经拥着禅院雏枝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完全没把这里当成五条悟的房间,非要说的话,她当成了公共场所,还是不能抽烟的那种。

    “你们两个都出去好了。”她眼皮耷拉下来,看起来有些困倦。

    夏油杰用大拇指朝门口晃了几下:“硝子说的对,悟,我们出去聊聊天吧?”

    “老子才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啦,难道你一个人会害怕吗?”五条悟摸过枕头,乖宝宝似的坐在禅院雏枝的另一边,随后想到了什么,朝站在门口的夏油杰挥了挥手,“杰,你出去的时候记得买点饮料带回来!”

    见夏油杰没动作,家入硝子懒懒地抬眸:“你怎么还站在那,快去啊。”

    “哦对了,雏枝想喝什么?”

    禅院雏枝看了看家入硝子,又看了看门口似乎脸色不大美好的夏油杰。

    “谢谢,我想喝柠檬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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