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纪南寻的神情晦涩难懂,只轻轻应了一声,点了点她的肩膀。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收拾残局。”

    远处陈家的火已经灭了,冒着滚滚的黑烟,村民都在施救,只是看着这样的一片狼藉,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纪南寻哎呀几声,主动上前揽了个大活,将陈有为父子已经烧焦的尸首拖了出来。

    村民们前不久还在吃着喜宴,现在却连陈家都没了。

    “老陈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哦,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哦。”

    纵使陈有为父子心思再狠毒,和村民之间的相处还是不错的,所以村民是真的为他们感到难过。

    “兴许啊,是元修那孩子放不下怜儿呗,他们夫妻也算在一起了。”

    何洛洛扯了扯嘴角,可不,现在的陈元修应该都喜极而泣了。

    他们叹息着陈有为父子的遭遇,却不知他们是罪有应得。

    何洛洛心中有个小想法,说她是幼稚也好,反正是不想让他们父子这样的人留下什么好名。

    该可怜的应该是宋怜儿母女才对。

    她正琢磨着要上谁的身后,就别纪南寻一把拽住了领子。

    “老实待着。”

    何洛洛搓了搓脚趾,最终还是没有动。

    领导面前没有个人意愿。

    纪南寻在不小心踢了两个焦黑尸体几脚之后猛地拍了拍后脑勺,惊呼了一声:“对啊,还有新娘呢。”

    他又热心的冲在第一个把宋怜儿的尸体也抱了出来。

    周围传来阵阵吸气声,婚房已经烧的一点都不剩下,宋怜儿的尸身却毫发未损,一身红嫁衣,就像之前睡了一样。

    但眼尖的何洛洛的还是发现宋怜儿袖子上多了些东西。

    原本空着的袖子出现了一只鸯,这下鸳鸯是真的凑成了一对。

    “这这这,怎么没···”

    村民见此情景是真的害怕了,纷纷猜测是不是出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纪南寻质疑的哎了一声,出声道:“我之前的村上也出现过这样的事情,那一家老小都被大火烧死了,他家中幺女虽然也死了,但是尸体同样不损,后来一个路过的道士道出了其中玄机,我们这才知道。”

    “那道士是怎么说的,你快说啊。”

    有等不及的已经开始问了。

    纪南寻故作高深的说:“听说那家中听信了一些邪术,将幺女杀死后用定魂针摄住其魂魄,让其永世不得超生,方能保家中顺遂,正因如此那幺女的尸身才得以不腐,水火不侵。”

    “你们说,宋怜儿会不会也···”

    “咋能呢,他们可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村民依旧是不信。

    纪南寻只提了一句,“是不是的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说完就摸了摸宋怜儿的头顶,脸色霎时一变,村民全都屏气看着。

    “真的有。”纪南寻一连拿出了几根钉子,宋怜儿的尸体瞬间化成了灰烬。

    人群中有惊呼声:“天哪,陈元修居然用这种邪术害死了宋怜儿,我说怎么明知人死还要娶。”

    “丧尽天良哦,怜儿多好的孩子啊。”

    那席间的大妈摸了摸眼泪。

    “怪不得能考中,原来用了这样阴损的法子。”有男人不耻的呸了一声,“男子汉大丈夫,就是流血流汗也不能用女人来换前程。”

    “那这邪术也有点用处啊。”尖嘴猴腮的男人小声低估了一句。

    纪南寻严肃回道:“邪术害人也害己,如果真的有用,陈有为父子就不会惨死在这里了,这就是动了不该有心思的报应。”

    人们打了个冷颤,那说话的男人赶紧闭上了嘴。

    赤裸裸的结果摆在这,谁还敢动那些心思呢。

    经过纪南寻这么一说,之前还在惋惜的人现在都变成了唾弃。

    他们一商量谁也不愿意替陈有为父子安葬,琢磨着用破席子一卷扔进了山上的大坑里。

    宋母被葬在了宋父的旁边,宋怜儿没有尸身,村民找出来她的旧物放在了棺材中一同埋了进去。

    “一家人在一块一有个照应,怜儿啊,下辈子长长眼,别再找这样的男人了。”大娘烧了最后的纸,拍拍身的土站了起来。

    那小孙女年少懵懂并不知发生了何事,还在晃着奶奶的手问:“怜儿姐姐的绒花做好了吗。”

    大娘鼻子一酸,抬手抹了抹眼泪,这一次,没有再开口。

    一阵风吹过,小女孩看着吹到自己手上的粉色绒花,兴奋地举起了手来。

    “奶奶!这个是怜儿姐姐给我的花。”

    纪南寻看着一脸感动的何洛洛,声音轻了不少,“十功德就换了一朵绒花,价值未免高了一些。”

    毕竟这可值一个念鬼了。

    “可小女孩很开心,宋怜儿应该也会吧,如果那晚她没有遇害,小女孩的头上早就戴上这朵绒花了。”

    明明她们都可以很快乐的,就当是弥补了她们两个一个小小的遗憾吧。

    纪南寻的眼神和以往的不同,何洛洛善良,但胆子却很小,她不是什么有勇有谋的人,大多时候都想要后退,但有些时候,她眼中的坚定却不容忽视。

    所有的性格和品质在她身上好像都不是绝对的,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

    何洛洛是个很好的合作者,起码,她非常适合这个职位。

    只是还太弱,并不能很好的完成。

    罢了,反正还有他。

    “剩下的功德还想做什么,第一次就完成了一个大的,很幸运。”他询问道。

    去掉这十个功德还有九十呢,何洛洛都算计过了,想到这里眼睛仿佛都在放光。

    “我看那册子上有兑换武器的,我也想兑换一个,这样也能有个防身的东西。”

    她从怀中掏出册子,指了指最后一个绳子,“就这个,才六十功德,我也能负担的起。”

    纪南寻提醒道:“这个绳子是最低的等级,你可以再攒攒换一个趁手些的。”

    何洛洛笑了笑,眼神清澈,“我还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好的到我手里也发挥不出用处,这个就够了。”

    她似乎非常容易满足,不过小小一个最低等的绳子就能笑上好一会儿,似乎有了它就能呼风唤雨一样。

    纪南寻的嘴角不自觉的勾了勾,又问,“还有呢,有什么打算。”

    明明他也不是喜欢关心的人,但就是忍不住想要问问,然后看她像个小松鼠一样神采奕奕的说着。

    何洛洛的笑容掉了一下,带着试探的语气回道:“那个···这个功德能不能不用在我自己身上。”

    “你的意思是为旁人求什么吗。”

    她点头如捣蒜,十分紧张的模样。

    册子上面没写,所以她也不知道这事可不可以。

    “倒是有。”

    何洛洛眼里有光。

    “真的,我该怎么做?”

    纪南寻语气带着遗憾,“只是可惜你不够资格。”

    何洛洛眼里的光又淡了下去,就知道不会这么容易的。

    “但是做为你的上级,倒是可以送你个人情,帮帮你。”

    纪南寻运筹帷幄,他似乎早就知道了。

    何洛洛这次的面色平静了一些,虽然很激动能有这样的机会,但她知道纪南寻的不是那种慷慨的好人。

    就说一开始,他的东西哪里有白吃的。

    这人看着潇洒又洒脱,嘴边常挂三分笑,但最是算计,他没开口,她也没有马上答应下来。

    “毕竟是经历过危险的人,你这样防着我倒是叫我伤心,我还能害你不成,再说了,我不诚心帮你,还有谁能帮你。”

    若是不懂的人听到这话只怕要夸他一句大度,但何洛洛也不傻,被他点的是明明白白。

    也对,除了他,她也没有别路可走了,而且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也没什么可失去的。

    “那你说。”

    她虽然想通了,但眼神里的谨慎还是在的。

    纪南寻全当看不到,缓缓开口:“我只是要个承诺而已。”

    何洛洛慢慢收紧了自己衣领,更加谨慎的看着他,“工作就是工作,我可不干出卖自己的事情啊。”

    纪南寻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才开口,“我要你绝对衷心,永远不能做出背叛我的事,只要你敢承诺,我就帮你。”

    何洛洛咽了咽口水,略微有些紧张。

    这份工作说衷心什么的应该是必要的,但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有种阴谋的感觉。

    思索再三之后,她只能答应下来。

    想再多也没用,入编没资格拒绝,起码现在的她没有任何谈判的资本,不过这样更加坚定了她往上爬的念头,这样才不用受制于人。

    “口说无凭,要证明你的决心才是。”

    他手中出现一个瓷瓶,里面的东西散发着蓝色的烟雾,这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何洛洛忍不住嘟囔了句,“你知道你这样真的不像什么好人吧。”

    “不好你也得喝。”纪南寻朝她笑笑,自认为亲切的递到了她的嘴边。

    里面装的是液体,微甜,并不难喝,她感觉浑身有一股暖流划过,这是转瞬就消失不见了。

    “我都答应你了,是不是也要帮帮我了。”

    纪南寻故作头疼的叹了一声,“你家人的事情,着实棘手啊。”

    何洛洛眼神里多了丝谨慎,十分严肃道:“你怎么知道我家人的。”

    她记得从没提起过。

    纪南寻哼笑着问她,手里的罗盘转的看不见指针,“你真以为地府什么人都收吗,总要摸清底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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