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只鬼 12

    【愿望物品5/12:折断了半根的口红】

    【愿望物品6/12:染血的修眉刀】

    【愿望物品7/12:除非用眼唇卸妆液否则很难卸掉的眼线笔】

    就跟消息提示音一样,光屏上陆陆续续地弹出提示来。

    划船的众人面面相觑。

    “折断的口红还有染血的修眉刀?”齐双双皱着眉,“在高中,这是女生随身物品的可能性更大吧?”

    殷琴在后面问:“你这是经验之谈吗?”

    齐双双说:“是啊,我高中的时候就开始化妆了,那时候会在自己的抽屉里放眉笔口红之类的一整套,还和班上的女生一起看美妆视频。那时候年纪小,只想着用化妆来改善外表吸引喜欢的男生的注意,现在想想傻得可笑,那些男人值得吗?”

    陆仁和宋爵不敢随意参与进来。殷琴则微微叹了一口气。

    “那你现在呢?”白蕊说。

    齐双双无奈地说:“工作需要,不得不化,每天得提早半小时起来,可笑的是隔壁的前台是个男的,他就完全不需要化妆。”

    水流好像变得湍急了,他们即使不再那么整齐划一地用力划桨,也可以顺畅地冲着目的地的方向而去。疲惫的齐双双又和白蕊换了个位置,她一边将手腕上的皮筋取下来将乱七八糟的头发扎好,一边仓促地把自己眼睛上碍事的假睫毛扯了下来,用纸巾包好又塞回包里。

    她距离庄镜最近,随身携带的挎包看起来空间并不太大,零零碎碎地放了些纸巾钥匙手机之类的东西,庄镜探着头往里又看了看,没看到自己想要的湿纸巾或者酒精消毒液之类,但是有一小包黑色的辫绳,随意地塞在挎包后侧的小拉链口袋里。

    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了,庄镜趁着齐双双转身整理自己头发的空隙,飞快地伸出了魔爪。

    对话和水流声将她撕开包装拿出一根辫绳的细碎声完全掩盖,庄镜若无其事地把那一小根黑色的皮筋套在手腕上,准备等会儿找个地方把自己碍事的头发也扎起来,天知道她因为这头发连前后视野都变窄了,为什么变成女鬼之后这些不方便之处还得继续承受着?

    “这怎么有一张纸?”

    齐双双突然说。

    庄镜一愣,循着她的手看过去,幸亏天色昏黑,皮筋也是黑色,齐双双没发现悬浮在半空的扎发皮筋,只是注意到了那张白色的湿纸巾,她将那张庄镜擦拭过手脚后随便丢在身边的纸巾拿了起来。

    甚至还凑近了鼻子稍微闻了闻,然后困惑地说:“是酒精湿巾,而且还是湿的。”

    系统大无语:【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随便乱放东西?】

    庄镜讷讷地说:【对不起,我这不是急着偷..不是,自取辫绳太匆忙了,没注意到嘛。其实我们鬼的身体很干净的,除了一些灰尘之外没什么大不了,比一般人的脸都干净。】

    系统没好气地说:【你别和我解释,你和他们解释。】

    趁着船身平稳,宋爵扭头看了一眼,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等一下,我们之前在教师办公室的时候,是不是遇到过奇怪的事情?”

    白蕊也反应了过来。他们在那间办公室找线索的时候,的确从窗户的位置看见了一包蓝白相间的湿纸巾,湿纸巾的活动轨迹明显违背了重力作用,忽上忽下,但那时情况特殊,他们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到了别处,现在平静下来再一回忆,这件事本身就是不合常理的。

    她有些不安,频频回头看去,虽然龙舟后半部分空无一人,但还是忍不住说:“确定没有什么东西跟着我们吗?”

    “什么意思?”陆仁比她还不安。

    “袭击我们的鬼是看不见的。”白蕊低声说,“如果真的有什么鬼在船上跟着我们,伺机想杀掉我们...”她猛地打了个寒颤。

    庄镜:【...好了啦,的确有鬼在跟着你们啦,但我不会那么快袭击你们的啦,况且你们这条船上的人都是能好好活下去的玩家哦。】

    系统:【你再用台湾腔说话缓解自己乱丢纸巾的尴尬试试看呢?】

    完全不知道是庄镜失误导致误会的玩家们,都跟着白蕊打了个哆嗦,齐双双忍不住确认:“你们谁带了酒精湿巾吗?”

    “我带了。”白蕊说,“但是我刚才在办公室烧毁尸体的时候,把所有含有酒精的东西都丢出去了...难道是刚才我不小心顺出来一张没用的?”

    “但这张看起来明显用过了。”

    宋爵摇了摇头,他也不太确定。但现在大家都还没受到任何袭击,他不想让这种恐惧的情绪蔓延在五人之中,导致草木皆兵,于是清了清嗓子,用生硬但亢奋的语气转移了话题:“诸位,体育馆就在我们眼前了。”

    这所学校的硬件条件并不差,从入口处伫立的,在中学校园里罕见的钟楼就可见一斑。体育馆的外观平平无奇,多边形轮廓的三层建筑在黑夜中蛰伏,透着股蠢蠢欲动的阴森味道,离得更近了,能看见三层位置开出的一圈矩形的小窗。

    “一层的台阶已经完全被水淹没了,我们找个入口划进去吧,这里有三层,水面大概三米的高度,肯定能找到下脚的位置。”宋爵说完又扭头看看身后的人,“大家觉得呢?”

    “我没有意见。”殷琴说。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自己也没有异议。

    幸亏体育馆一层并不是推拉门式的设计风格,豁然开朗的梯形入口处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阻碍,只有一块被水冲塌,飘在水面的立牌,上面写着“体育馆由此进入”。他们的船于是跟随着水流,缓慢地晃进了体育馆内。

    已经没有尸体随着船一起往前了,这个发现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殷琴又和齐双双换了个位置,活动了一下自己酸痛的手腕。

    “这座体育馆是旧的,里边只剩下一些活动室和器材室,以及一层的篮球场还在继续使用——之前这里翻新,在体育馆外又建了一个露天的体育场,有田径场地和看台,用于学生运动会。”她给大家解释。

    “你怎么知道的?”

    “我之前在学生活动楼的时候,拿了一张前台的学校宣传手册。”殷琴说,从自己的包里抽出一张五颜六色的宣传册给大家展示了一下。庄镜眼尖地看见了她那个比一般人要大出一些的包,包里还塞着一件深色的外套。

    “你的包好大。”白蕊像是她的嘴替,问出了同一个问题。

    “啊,因为办公室的空调制热效果不太行,有时候我会多带一件外套保暖。”殷琴回答,想了想她又从包里拿出了白盖绿底的一小瓶消毒片,“这是次氯酸泡腾片,之前我看任务面板上有相关的说明,说有这个东西可能能逃过一劫,但我还不确定到底是怎么个“逃过一劫”。”

    【意思是如果你本来不该死,我又恰好在附近,你遇到了袭击,我可以看在你有消毒液的份上救你一命。】庄镜在她背后给她解释。

    【嗯,真是苛刻的“救你一命”的方法呢。】系统阴阳怪气。

    庄镜不理它。

    殷琴感觉耳根有点发热,忍不住摸了一把,又把消毒片放了回去。

    *

    体育馆毕竟通风效果不如室外,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潮湿味道,混杂着古怪的,室内体育馆常有的那种陈旧的气味,让自称有鼻炎的陆仁打了好几个喷嚏。

    一层的篮球场已经完全被淹没了,船身漂浮着,几乎和篮球网的高度相当。幸亏馆内的天花板够高,二层和三层的走廊则环绕整个场馆一周。殷琴拿出了电量狂掉的手机,一边连着充电宝,一边给大家照亮了前方的路。

    “那里!”白蕊眼尖,终于在一块漂浮着的木板后方,看到了挂在墙壁上,被淹了一半的指示牌,指示牌上方赫然显示着“楼梯”的提示字样。

    众人一喜,纷纷加大力度,把龙舟往那个方向划了过去。

    越来越近了,水面的波澜逐渐变得平稳,一直举着手机的殷琴余光察觉到了什么,于是将电筒稍稍往那个方向移了移,意识到有一股颜色不同的水流从船身周围流淌而过,这颜色有些像是被水稀释过的...

    嗯?

    前方划船的同伴们的船桨在水面划出褶皱,那点颜色瞬间被冲散了,殷琴不愿多想。反倒是视力和普通人有壁的庄镜顺势往前看了看,紧接着一手扒拉自己的眼珠子将白的那部分翻上来,一手捂住了嘴。

    【哇,好想吐。】

    系统冷酷地说:【给我憋着。】

    【有时候会恨变成鬼之后视力太好,想装瞎子都装不成。】

    最前方的白蕊手中的桨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她一愣,下意识以为是已经抵达了楼梯口的位置,于是提高了声音喊了殷琴的名字:“殷琴?你能不能往这边照一照,我感觉我们可以在附近找个地方把船先停下来,最好能固定住...嗯?”

    她往上试图提起船桨,湿淋淋顺着桨身流淌下来的除了水,还有...?

    头发?

    她猛的往后一弹,竭力忍住了一声惊呼。

    有头发缠绕着黏在她的船桨上,使得剩下的部分没法特别顺畅地从水里扯出来,宋爵于是帮了她一把。

    一张惨白的人脸,从水面跟随着船桨一同浮现出来。

    大张的眼睛和嘴,维持着惊恐的表情,,水草般弯弯绕绕的头发这是一张有些熟悉的脸。

    宋爵手一抖,手指下意识一松,船桨和人脸一同落入水中。飞溅的水花中,隐约可见细细的血色萦绕,漂浮在水上的只有一颗人头,人头的脖颈部分已经断了大半,和身体勉强黏连在一起,身体在水中上下沉浮,那张脸也跟着若隐若现。

    “呕——”是齐双双忍不住弓着身子干呕发出的声音。

    “童,童哥?”陆仁尖叫起来。

    是玩家。还是陆仁认识的玩家,他吓得飙出了眼泪,手足无措地试图站起来看却又不敢,桨也不敢要了,只能半捂着脸发出打颤的哀鸣:“他,他好像姓童,头发很长是我们这栋楼顶楼美术室的老师,我之前和他在公司楼下的快餐店拼过桌,之前想和他组队,但他和别人先一起出发了...”

    同为玩家的尸体,和看见原本副本里的尸体感受是不一样的,后者姑且还可以作为“这只是NPC”自我洗脑,前者却明晃晃昭示着“死亡”的真实性,同一立场的人身首分离的惨状过于触目惊心,紧贴着他们的船身的尸体,是死亡阴影久久不散。

    尸体似乎是从楼梯方向被冲下来的。一半淹没在水中的楼梯,上方有什么,谁也不敢轻易下结论,但刚才兴冲冲想要重新踏上平地继续调查的心情已经消失殆尽。

    五个人无言地盯着那处黑洞洞的楼梯口,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半晌一个微弱的声音从不远处传到耳边。

    “玩,玩家吗?”

    众人循声抬起头,看见距离他们不过数米的二层走廊,有个身影正靠坐在地上,隔着栏杆往他们的方向探过头来。

    手机的光落在他脸上,曾经的涕泗横流让那张清秀的脸乱七八糟皱成一团。

    所有人松了一口气的当口,庄镜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不存在的汗毛倒竖,那股精神力被冲撞着的细微刺痛感又来了,像是受到威胁后的下意识,她几乎立刻做好了逃离的准备。

    在那个狼狈的玩家身后暗处,她似乎,隐约地,看见了轮椅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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