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声脆响。
丁安又扇过去一个巴掌，手还在微微发抖。
“你们父女俩真是千刀万剐都便宜了，要是真像你说的，你爸当年是顶罪，你有什么脸来我面前说不明不白这四个字！”
“你现在是在求我帮忙。”丁安极力深呼吸，压抑住胸口那把烧起来很旺的火。
刘筱晗捂着脸，被打也不叫疼，只是拼命点头，“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了……你……求求你帮我找个律师……我——我没钱，但我要找个律师……律师……离婚……我要离婚……”
丁安觉得她的状态不是很对，但对她的事情丁安没兴趣多了解，报上自己的电话号码，“打一个电话给我，找到律师联络你，你说的信，最好不是骗我的。”
一字一顿说完最后一句，丁安再不多留，这次没什么能让她多停一会儿。
她怕再多看刘筱晗一眼，自己会作出更多不理智的举动。
虽然说无论她爸爸做了什么，孩子是无辜的，但是道理归道理。
丁安不可能不恨！
她当年无辜，自己没了妈妈不无辜？
如果她爸爸真是收钱顶罪的，那是他自己选的，还间接造成这起案子成了错案……
现在作为女儿以此来谈条件，真恶心！
丁安只觉得室内太压抑，让她喘不上气来。
才走出咖啡厅没几步，林肆倚着墙站在拐角等她，咖啡厅里都动上手了，服务员肯定通知过他，这才过来等着。
要不是丁安发话要和那女人聊几句，林肆早冲进去揍人了。
能把丁安气得动手，无论什么原因，他都站在安安这一边。
“别问，什么也别问。”丁安想冷静一下。
林肆嬉皮笑脸搂住她的肩，“想说再说，晚上有事忙？等你忙好找我。”
“嗯！”林肆什么都不问，丁安觉得松一口气，“等我忙完再找你。”
“那你自个儿去吧，我回宴会厅招呼人。”林肆目送她往酒店大厅走。
要不是丁安接收的信息量太大，没脑子思考别的事情，肯定会发现林肆的异样。
林肆什么时候会在意客人？
还说要回去招呼客人！
林肆站在原地，拿出手机给苏宴书打电话，“来接我，晚上有事。”
电话挂断，装过身走回咖啡厅，脸上哪里还有和丁安说话时的轻松惬意，只剩狠戾。
夜色越来越浓，距离林笙东离开酒店还有一段时间。
丁安把车子从停车场开出来，找了个路口等林笙东的车子开过。
坐在车里，脑子里不停闪过刘筱晗的话。
娄建威……
威……
小李警官说的是威还是薇？
前面那个猜不透的陈、岑、郑……不会是建吧？
这也差太多了！
丁安认为自己快魔怔了，转念想到一件原本计划好的事情，差点儿因为突然冒出来的刘筱晗忘记。
那个疑似私生子的手机号码，后来打不通，不代表现在打不通。
林笙东死后联络林肆，那么林笙东没死的时候，极有可能和林笙东有联系。
要做的事情和要记的东西不少，丁安拿着平板记录下来，免得自己忘记。
拨打私生子的电话，顺手摁开免提……
通了……
没有关机！
手机随意丢在档位前，响过几声，传来男人一声“喂！”
听起来是个年轻男人，不过声音透着疲惫。
丁安一时间没搭腔，电话那头又“喂”了两声……
“你在哪儿？”丁安一副熟悉的口吻，像是和认识许久的朋友闲聊。
“嗯？你是哪位？”
“我哪位？你装失忆啊？”丁安开始飙演技，“说啊，在哪儿？我过来找你。”
“……你……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啊？又和我玩这套，你怎么都不腻的？”丁安一改刚才的平静语气，特意拉长尾音，像是和男朋友撒娇的小姑娘，“好嘛——我错了，别生我气啦，快说在哪儿，我过来找你。”
听声音，对方是个年轻男人，这招应该管用吧？
但想到这人万一真是林笙东的私生子，算起来就是亲戚……
这样想起来跟他撒娇，还怪恶心的！
不能想，半点儿不能细想！
“你打错电话了。”
还没等她恶心够，电话已经挂断。
这能让姑奶奶放弃？
必然不可能！
接连打过去两个电话都被挂断，丁安将战场转移到短信。
「你怎么这样？还生我气？」
「真不管我了？」
「理理我嘛，我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消息石沉大海，避免太激进引来反效果被拉黑，丁安决定过会儿再发。
海城靠海，一到冬天海风吹来格外折磨人，骨头缝里都透着阴冷。
出差回来的吴轩霖，手里头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
律师是一份弹性工作时间的职业，说是弹性，其实就是弹性在哪儿加班。
不是在律所，就是在家里，或者是在外地出差的酒店，不同的地方，一样的加班。
吴轩霖工作以来，案子逐渐变多，近两年他经手的官司没输过。
不是天赋，而是背后更多的付出，无止境加班加点钻研案子，逐字逐句分析……
这些都需要大量时间和精力，因此他工作的时候格外投入，很容易忘记时间，才被许多人称为工作狂。
而今晚，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的工作效率非常低。
卷宗的头几行已经反复看了无数遍，却一点儿没进脑子。
机场遇到的女疯子……
一个拥有蛊惑人心外貌的女疯子……
优越亮眼的外表并不能触动吴轩霖，但是她说的疯言疯语——确实在影响他。
预言凶杀案！
还没发生的案子，她说得那样铁口直断。
不可否认，吴轩霖的好奇心被勾起来。
“神神叨叨！”吴轩霖嘟囔一句，指尖摩挲着钢笔，重新将视线挪回卷宗。
半晌，认命的把卷宗放下，资料一份一份整理起来，原本摆满资料的桌面规整的干干净净。
去看看，看看不会少块肉！
小区门口的绿化很好，一条林荫大道尽头，巨石上刻画着华龙岸三个大字，铁画银钩。
无论是从地段还是价钱，在普通小老百姓看来，这是名副其实的高档别墅区。
但在海城数不胜数的有钱人眼里，这个小区有其他的意味。
这里被号称情人专区，在这里常住的大部分人，无论男女，外表都相当优越。
而真正的业主，极有可能都是海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小区的隐私很到位，没有监控，许多人戏称这是方便偷情不留证据。
吴轩霖有几个客户和这个小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来过这小区几次，因此对这里还算熟悉。
在小区门口找了个位置停妥车，盯着门口“华龙岸”那块巨石良久，捏了捏眉心，觉得自己被女疯子影响。
怕是要浪费一晚上的时间。
从公事包里拿出卷宗和平板，到了这里，反倒能静下心来看卷宗。
时间缓缓趟过，跑车引擎的轰鸣声由远至近，高调的让人想忽略都难。
跑车没驶进小区，而是找了个空位停妥，不一会儿从车上下来一抹曼妙身姿。
目标明确，缓步走近吴轩霖的车子。
“叩叩——”车窗被敲响，把吴轩霖的思绪从卷宗中拉扯出来。
微微偏头，看到车外站着的人，弯着腰勾着一抹笑意，四周并不亮堂，但还是能认出来，赫然是机场遇到的女疯子。
吴轩霖心中疑惑，她怎么认得自己的车？
情绪没在面上显现分毫，降下车窗，站在外头的脸顿时清晰呈现在他眸中。
“吴律，巧哇！”丁安似笑非笑的挑着眉尾冲车里张望，看到他手上的卷宗。
不愧是工作狂，到哪儿都惦记工作。
“忙着呢？”上扬的尾音透着股子慵懒，视线从卷宗上扫过，落到他脸上。
嗯，还是一样英俊！
帅得让丁安的心脏怦怦乱跳！
目光交汇，相视几秒，吴轩霖眸底平静，像是在看一个从来没有交集过的陌生人。
对丁安来说，他这样的目光挺伤人。
好在丁安很能自我安慰，起码比上一回循环一直用戒备女流氓的眼神要好上许多。
“来都来了，聊聊呗！”人都到这儿了，丁安当然不会错过和吴轩霖攀谈的机会。
吴轩霖收回视线，无情的将车窗升上来，继续看资料。
“哎哎——吴律！吴轩霖！”丁安气得跳脚，冰冷无情的吴轩霖真是一点儿都不可爱。
“林笙东的事情不想知道？”丁安差点儿没喊出来。
上升的车窗戛然而止，没再降下来，留下一条缝没完全关上，显然是想听听她能说出什么子丑寅卯来。
丁安得寸进尺，快步绕到副驾驶敲车窗，“开开呗，外头多冷呀！”
车里的人无动于衷，不仅如此，驾驶座这边的车玻璃完全合上，毫不掩饰拒绝的意图。
“喂——”丁安不死心的敲敲车窗，里头依旧不动如山……
行，铁了心不开门是吧！
被这样一打岔，吴轩霖的心思没在卷宗上，看着丁安有些不忿地跺跺脚，扭着腰走向跑车。
甩车门发出“砰”一声巨响，显示着她此刻心情不佳。
不知为何，吴轩霖觉得有趣，唇角微弯了一瞬。
合上卷宗随意放到副驾驶上，偏过头看向小区门口。
“滴——”
放在中间架子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来，显示一个陌生号码发来消息。
「今晚林笙西的儿子结婚，新娘子的伴娘蔡贞贞和林笙东会勾搭到一起，林笙东的尸体在12点前被发现。这是我所知道的，我也希望这一切只是我的幻想，感谢吴律陪我一起等待结果。」
吴轩霖拿着手机，目光扫过不远处那台跑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