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深夜里南豫王宫大殿内室灯火未灭,朦胧光亮使得病榻上的郑蘅神情有些模糊不清。

    而窝在郑蘅手旁的小猫儿如今身量渐长,悠悠地盘在一旁软垫小睡。

    烛火微微摇晃,待内里传出轻快脚步声,郑蘅合上手中奏折,偏头张望来人。

    “你怎么还没睡啊?”裴兰看着榻上的人,意外,但是又不那么意外。

    本来裴兰设想的是搞定王師就直接回裴府。

    可是一想自己出宫之前郑蘅满面郁闷模样,裴兰觉得自己这么做似乎有些没良心。

    “我在等你。”郑蘅视线落在裴兰光洁面容,看不太出情况如何。

    裴兰最是禁不住郑蘅专注目光,稍稍错开视线,探手抱起软垫里的猫儿,掌心捏着它肉乎乎的脸蛋道:“那你有按时吃饭喝药了吗?”

    郑蘅颔首应:“嗯。”

    “喵呜。”猫儿的脸被捏住,没了好觉,嗲嗲地唤。

    裴兰觉得发财越长越胖,手感极好,捏起来就像团棉花,瞧瞧叫声还这么萌,简直要被可爱死了!

    “发财,你怎么这么可爱呀!”裴兰紧紧抱住无法挣脱的猫儿,瞬间母爱泛滥!

    可怜弱小无助的猫儿,完全无法逃脱,只能任由揉捏。

    郑蘅目光落在裴兰笑意盈盈明眸,她似乎一门心思落在猫儿,完全没有要跟自己细说的心思,只好生硬的主动出声:“那王師没有欺负你吧?”

    裴兰见闷葫芦似的人,竟然主动开口,笑道:“放心吧,王師他只是说话欠怼,又不是地痞流氓,我已经把解药给他,三日之内他应该会有动作。”

    虽然裴兰觉得自己劝说王師的话语,已经可以说是面面俱到合情合理。

    但是王師自有顾虑,他是东谟王族,若是露面带兵,必然会牵连东谟国,若没有必胜把握,其实是有很大风险。

    郑蘅见裴兰言语之间维护王師,以为她仍旧是在介怀自己欺骗身份一事,自然不敢多问,只得悻悻给她奉上茶水出声:“你这么确定王師不会逃走吗?”

    “他逃就逃呗,反正咱们有多手准备,从南豫回东谟可不是一两天的功夫,等他回东谟,东谟国朝堂应当已经派兵助阵。”裴兰接过茶水喝了小口,看出郑蘅的怀疑,“再说他又不是东谟太子,估计这会在东谟国朝堂并未展露头角,应该也没有多少声威。”

    否则王師也不会想着孤身冒险来南豫国游说,这本身就是极高风险。

    小说里王師的死除却两主角的设计,其次跟他那个继承东谟国君之位的长兄脱不了干关。

    王師一个国君幼子太过威风,无疑是会招惹身为太子的长兄忌惮。

    封建制度里的君臣父子夫妇森严等级,就是一张张布满锋利毒刺的网格,任何人都会被死死束缚住脖颈,任何人越矩都会活活勒死不可。

    王師估计都没有想过,他这个不是嫡长子的王族身份,反而给他招惹杀身之祸。

    一旁的郑蘅本就意外裴兰对朝堂之事的了解,更诧异她竟然对东谟国朝堂势力亦有所洞察,这等灵通耳目,若没有在列国安排大量喉舌,恐怕不会如此清晰。

    “你、你为何如此了解东谟王室之事?”郑蘅觉得裴兰明明近在眼前,却又好像远在天边。

    裴兰一顿,尴尬的迎上郑蘅探究目光,心想说真话,可能不太行。

    “我早前告诉过你,我通晓五行八卦,算命大师!”裴兰故弄玄虚的说着。

    郑蘅半信半疑的看向裴兰秀美面容试探的出声:“那劳烦你能否测我此时心中所想?”

    这话一出,裴兰无语了。

    “我本领还没到这么逆天的地步,而且算命很消耗体力的,你就不能让我喘口气嘛!”裴兰耍赖的应付,暗想说郑蘅人傻吧,他还挺机灵的。

    郑蘅见裴兰推辞,便知她是在推脱隐瞒,并未再忙于追问,缓和出声:“好吧,时候不早,你也休息吧。”

    裴兰不说,郑蘅自然也有别的法子去查,暗想自己总会知晓她的秘密。

    “行啊,我本来就想回裴府,现在正好告诉你一声。”裴兰放下软乎乎的猫儿,只见没良心的猫儿轻轻一跃逃离掌心,没有丝毫的留念。

    郑蘅不解道:“这么急吗?”

    裴兰无奈的看着郑蘅出声:“拜托,我两成亲日子就快到了,再不回裴府,到时外面流言更是满天飞了。”

    他,难道一点都不在意南豫国都内关于国君沉迷享乐的流言嘛!

    郑蘅见裴兰心意已决,只得退步道:“好吧。”

    大婚规矩,自是不能乱,郑蘅再有心也不得不顾虑裴兰的名声。

    于是裴兰次日欢天喜地的离宫。

    裴府内的周夫人见到安然无恙的裴兰,忙询问:“兰儿,你是怎么突然进宫了?”

    “这、这个嘛。”裴兰目光悄悄看向连连摇头的艾芹,心知她估计瞒住冒险放风筝一事,“其实是个意外,国君心血来潮说要带我进宫玩,我没办法推辞嘛,真是不好意思,让您担心了。”

    没办法,这口锅只能让郑蘅背了。

    谁让郑蘅是南豫国君呢,就算周夫人心有怨言,应该也不会直面训斥。

    周夫人并未怀疑裴兰,叹了声道:“唉,兰儿没事就好,那国君不顾礼仪,实在行事荒唐,为娘真担心兰儿往后在宫里的日子。”

    君王的恩宠,就像风一样,来无影去无踪,大多无情至极。

    裴兰见周夫人满面担忧,心知看来近来流言四起,郑蘅的名声狼藉,就连周夫人都因流言蜚语而被误导。

    也许前方战事已经相当激烈,甚至影响远在都城朝堂的风声。

    郑蘅是南豫国君,也是这场战事其中一方的最高指挥官,他的名声不好,很容易导致民心向背,这不是什么好事。

    待好不容易安抚周夫人,裴兰随着艾芹回内院。

    艾芹于一旁细声:“小小姐您可让奴婢们担心死了。”

    裴兰歉意的看着艾芹,双手合十讨好道:“我也没想到会飞到南豫王宫,真是对不住。”

    艾芹见小小姐一幅诚恳道歉模样,自然是不好再多劝阻,只得应:“小小姐往后可别再做那等危险的事,否则若是您出了什么意外,奴婢们就算偿命都不够了。”

    裴兰最怕正经人,周夫人如此,艾芹如此,郑蘅也是如此,只得应:“我答应你往后不再胡闹,不过好姐姐也不许这么妄自菲薄,大家的命都是命,我不喜欢听刚才偿命的话,好不好?”

    艾芹微怔,见小小姐说的认真,只能点头应:“是。”

    虽然小小姐年岁比自己小,但是相处下来,艾芹知道小小姐自有一套惊人想法,而且这想法似乎跟其他人完全不一样。

    “行,我饿了,赶紧开饭吧!”裴兰为了安尉周夫人好说歹说,现在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呢。

    “是。”艾芹见小小姐不复先前正经模样,暗想果然还是更习惯小小姐平日里谈笑卖乖模样。

    这方裴府内院里恢复往日热闹气氛时,南豫大殿里的却一如既往的冷清。

    郑蘅翻看奏折提及前线战报,战线僵持不下,朝堂上亦是有和谈者蠢蠢欲动。

    此战乃生死存亡之战,和谈绝无可能,所以郑蘅极力打压试图和谈大臣,自然招惹不少非议。

    “陛下,东谟王師殿下求见。”侍官入内汇报。

    “准。”郑蘅眼露意外,心想看来裴兰预料的不错。

    外殿王師坦然入内,视线落在接见的酒水宴席,规制已然比上回好上不少。

    两人落座,王師这回小心许多,并未碰酒水,只是直言道:“听闻国君将要大婚,特来贺喜。”

    郑蘅意外王師并不提出兵一事,便顺势应:“承蒙公子道贺。”

    王師看向仍旧佩戴金制面具的郑蘅出声:“不过我将要出发离南豫国都,恐怕不能赴婚宴。”

    既然裴兰都不在乎这桩婚事,那王師自然更不想留下来眼红。

    郑蘅见王師终于开口,抬手屏退宫人询问:“你要离都,去何处?”

    王師见郑蘅明知故问,忍不住冷笑道:“拖国君的福,现在东谟已经被北笱国君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联盟已是剑在弦上不得不发。”

    郑蘅并不在意王師目光之中愤怒,淡然出声:“既然如此寡人可借兵相助。”

    一来是方便监视王師动向,而来王師若是碰上敌军亦可运用。

    王師并不客气的接受应:“此次出战务必要快,北笱十五万军队大半陷入南豫国,敌将疲惫之时,应当在沥川平原包围击杀之!”

    若是不能将北笱国一战击溃,王師相信东谟国往后一定会遭受报复。

    郑蘅欣然点头应:“寡人,亦是如此设想。”

    奈何南豫国军力实在不够,所以郑蘅才迫切需要东谟助力。

    “国君,还有一事能否解答?”王師本不想跟郑蘅多说,但是心里存有困惑,便索性直白询问。

    “何事,请讲?”郑蘅见王師答应联盟,自然是缓和态度。

    王師好奇道:“听闻国君想要北笱王宫深藏的一株死生花才引起战事前因,南豫国弱,当初何必要为此多生事端呢?”

    郑蘅看向王師,因为知晓他对裴兰的觊觎心思,方才坦言道:“南豫王后有弱天之症,御医诊断羸弱不堪,难以存活,寡人听闻死生花有起死回生之效,故派南豫使者出使北笱求取。”

    王師没想到郑蘅竟是因为裴兰而生起跟北笱国对抗的疯狂念头。

    更没有想过裴兰的病情如此严重。

    虽然她过去在灵幽谷时常染病,可明明前几日她还在精神奕奕戏弄自己。

    “原来如此,告辞。”王師沉默半晌,方才起身行礼退离大殿。

    如果裴兰对自己说她需要死生花治病,王師或许都不会耽搁如此久的时日。

    王師现在觉得自己似乎落下郑蘅一大截,心里更是怨裴兰没心没肺。

    关乎生死,此等大事她竟然都不告诉自己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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