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你想多了,他只是对我关切慰问而已。”裴兰一幅不甚在意模样应着话,而后端起茶盏喝了小口,漫不经心的看见书呆子俊秀面容光彩暗淡许多。

    郑蘅沉默不语,没想到裴兰会纵容王師的调戏冒犯之语,墨眸间染上寒霜,全然不同现下沐浴绚烂日光的庭园风景。

    王師察觉到裴兰对穷书生的冷落之意,心间更是得意,顺势邀请道:“是啊,若是兰妹妹得空,不如改日一道出游,正好本公子也想好好在南豫国都游玩一番。”

    裴兰并未立即应话,只是稍稍偏头瞥向缄默不言的书呆子,看来他是生闷气了。

    待放下茶盏,裴兰,满是狡黠笑意对王師出声:“好啊,我也想找个更大的地方放风筝呢。”

    虽然裴兰打消拿王師做逃婚跳板的心思,不过反正现在自己闲的无事,还不如逗逗书呆子解气。

    “你那天方便来吗?”裴兰缓和心思,偏头看向书呆子。

    他如今是南豫国君,现在南豫国又逢战事,估计应该没那么有空。

    至于裴兰之所以问书呆子,不过是想看他露出气急败坏的模样罢了。

    谁让书呆子总是一幅讳莫如深的镇定模样,上回裴兰被气的头疼,自然也想让他尝尝滋味。

    王師摸不清裴兰的心思,自己邀她,她怎么还邀他人?

    而且这人还是裴兰的未婚夫,王師觉得裴兰很可能是不满意这桩婚事。

    郑蘅更是困惑裴兰的话,她明显表现出偏袒王師,否则不会答应他的邀约。

    可是裴兰转而又像无事人一般向自己邀约,试探?还是挑衅?

    “好。”不管如何,郑蘅总是不能让裴兰一个人跟王師私会。

    毕竟现下裴兰已经是自己的未婚妻,或许裴兰不当回事,不过郑蘅还是顾虑她的名声有损。

    这一声应下,裴兰傻了。

    书呆子不是个贪玩享乐的性子,裴兰是知道的,只是没想一国之君的气性,他真是一点都没有啊!

    自己的未婚妻当着他的面跟别的男子谈话邀约,按照常理他怎么也该气的挥袖而去才是。

    结果书呆子像个没事人似的欣然应下了。

    裴兰不得不承认书呆子他是真能忍啊!

    时日变化,某日清早裴府车马行驶过街道。

    车马前领着一队人马,为首马背上王師手握缰绳,目光看向这沉默寡言的穷书生,心里很困惑对方的来历。

    那些年在灵幽谷他向来不合群,性情孤僻而难以揣摩,真是不知他用什么手段跟裴兰订婚。

    郑蘅察觉王師的打量视线,偏头迎上目光出声:“你在东谟国那么多的娇妾,何必千里迢迢来招惹裴兰?”

    王師察觉到穷书生的怒意,玩笑挑衅道:“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本公子是东谟王族子弟,身旁多几个美人实乃常事,而你不过是身无功名的穷书生,按理该是你高攀裴兰才对。”

    郑蘅皱眉,杀心渐起,掌心紧握缰绳,却又不得不按下心思。

    现下南豫国需要东谟国的相助,这个王師还有用处,暂时动不得!

    王師见这穷书生没了话,以为他是知难而退,心生傲气道:“本公子劝你识趣,大家同门一场,完全可以给你些银钱供你娶亲生子。”

    话音未落,郑蘅腿肚夹着马腹先行出发,不欲再跟口出狂言的王師待在一处。

    待车马行驶至南豫国都郊外高处山台,裴兰由着艾芹搀扶下马车。

    艾芹看向不远处的国君和王公子,悄悄压低声:“小小姐,这样做会不会不好啊。”

    裴兰笑道:“没事,你且安排人把风筝组装好,待会有热闹瞧呢。”

    这处山林高台可观南豫国都样貌,风景宜人。

    王師下马走近漫步道:“不错,高阔风大,确实很适合放风筝。”

    裴兰跟王師走的很慢,视线看向手里捧着风筝走近而来的书呆子,他似乎脸色不好,偏头低声问:“你跟他吵架了?”

    王師挑眉道:“本公子不过是让他这个穷书生识相罢了。”

    “看来你不知道他的身份啊。”裴兰见王師一幅自傲模样,心想他能把书呆子给气成这样,看来毒舌属性又加强不少。

    王師狐疑道:“什么身份?”

    “你自己猜吧,谜底暂不揭晓。”裴兰眼露狡黠卖关子不语,转而询问,“对了,你在南豫国都逗留这么久,难道还未见过南豫国君?”

    “当然见过。”王師对于南豫国君的算计,心里正记恨着呢!

    “你觉得南豫国君为人如何,说来听听。”裴兰余光瞥见走近自己身旁的书呆子,正好可以让他听听自己的风评。

    王師碍于颜面不好直说自己中计的事,只得遮遮掩掩的出声:“那南豫国君心思缜密,让人防不胜防,绝对不可小瞧。”

    郑蘅旁听,很是满意。

    裴兰瞥见书呆子舒展的眉头,心想真稀奇!

    自己的印象里王師从来都是傲气凌人模样,从来没见过他这张毒嘴竟然会夸别人!

    “你是不是害怕南豫国君啊?”裴兰觉得其中肯定大有问题。

    王師面露难色的迎上裴兰敏锐目光,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又不愿在穷书生面前落了下分,只得逞强应:“本公子怎么会怕他,只是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小心为上。”

    裴兰挑眉了然,目光瞥向一本正经的书呆子出声:“看来是南豫国君给你下马威了吧。”

    郑蘅被裴兰明艳目光看的心虚,自己在朝堂之上使得手段虽然不甚光彩,但是列国之争皆是尔虞我诈,胜负之间,手段毒辣是常有之事。

    更何况王師此番来访南豫国,心里必定也是存有挑拨陷害之心,自己不过顺势拿捏他罢了。

    郑蘅如是想着,心思恒定,坦然迎上裴兰目光出声:“现在不放风筝吗?”

    为了能跟裴兰放风筝,郑蘅花了不少心思去挑选好看的样式,想来讨她的欢喜。

    这话一出,王師松了口气,不知为何总觉得裴兰眼睛毒的很,极容易知晓自己念头,“是啊,现在得张罗准备。”

    说罢,王師忙抽身离去,以免被追着询问中计糗事。

    裴兰视线转而落在书呆子镇定面容,好奇出声:“你对王師做了什么,让他这么惧怕?”

    郑蘅迎上裴兰目光,不知为何心口沉闷的厉害应:“没什么,只是让他服药失了功力,暂时不得离开南豫国都。”

    “难怪。”裴兰这才明白为什么王師三番两次的往裴府跑,看来是想贿赂裴绍寻逃脱法子,他这么傲气的人,肯定是不可能甘心沦为人质。

    郑蘅跟在裴兰身后,视线落在她被风吹起的几缕青丝,指尖蜷动,又只得打消挽发念头,闷声询问:“你生气了?”

    不知为何,郑蘅觉得从自己身份暴露起,裴兰待任何人都比待自己更亲近,这让郑蘅非常焦躁不安。

    裴兰自然也感觉到他的情绪,顿步,目光迎上他那幽深阴郁眼眸,心生害怕。

    他越来越符合自己想象中的南豫亡国之君郑蘅的形象。

    “我为什么要生气?”裴兰回神,移开目光打量他手中的风筝,可爱的小猫儿儿形状,怎么看都不符合他这人古板性情喜好。

    郑蘅觉得裴兰是在明知故问,心里满是复杂,却没有半点朝堂之上运筹帷幄的镇定自若,只得笨拙应:“你待王師很好,甚至答应他的邀约。”

    语毕,裴兰忍不住笑出声,心间诸多想法忽地消散而空,抬手挽起耳旁碎发,心想他是亡国之君郑蘅不假,可他也是自幼相识的书呆子啊。

    否则他现在完全可以南豫国君身份逼迫阻止自己的任何行动,反倒不必这般忸怩不安的跟着自己。

    只有那个性子内敛的书呆子,才会这般行事。

    “你笑什么?”郑蘅向来清明的墨眸浮现疑惑不解。

    裴兰停了笑,一本正经道:“我笑你糊涂,现在南豫国战乱不停,王師他是东谟王族,你跟他闹的太僵,将来他一旦倒戈,岂不是腹背受敌?”

    他这么聪明的人,不应该不明白其中要害。

    “我知道。”郑蘅不知裴兰的心思转变之快,唯恐说话招惹她的不高兴,只拘谨解释,“可是王師他是个性情浪荡之人,如今妾室成群,却还要跑到南豫国都来招惹你,我担心你会受骗。”

    郑蘅承认自己这番话有揭王師短处的心思,但是自己所言是阐述事实,并无虚假,应当算不上龌龊吧。

    “我看你这分明是在向我告状吧?”裴兰打量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有些意外他的直白心思。

    郑蘅没料到裴兰如此敏锐,心生犹豫,不知该如何回应,终是只能闷闷点头应:“是。”

    哪怕就算所言非虚,也难以掩饰郑蘅的嫉妒!

    裴兰意外书呆子的孩子气,忍俊不禁弯着眉眼笑了笑不再追责,视线看向远处艾芹让家仆组装完毕的大风筝,应:“行,我知道了。”

    两人话语停歇,只剩下和煦暖风穿梭而过,微微晃动衣袍长衫。

    郑蘅不明白裴兰的反应,更看不出她对王師在意还是不在意,只觉得她就像周身的风无处不在,却又难以琢磨。

    裴兰受不住书呆子的注视目光,只得出声打破沉默解释道:“好吧,我不喜欢王師,今日让他来是为给我做飞行实验。”

    “飞行实验?”郑蘅记得以前裴兰在灵幽谷常弄些稀奇古怪的物件。

    当初李芈上天的事,郑蘅可没有忘记。

    裴兰抬手一指,眼露俏皮的弯着眉眼笑道:“喏,那大风筝正缺一个飞行员!”

    郑蘅顺着她那泛着粉嫩颜色的指尖张望,只见一处数人之高的大风筝突兀立在高台。

    饶是镇定如郑蘅都止不住诧异,这等物件飞上天,真能安然无恙落地吗?

    郑蘅突然觉得裴兰待自己还是很不错。

    至少她没有狠心到让自己去做这些危险实验,否则恐怕尸骨无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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