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萤闭了闭眼睛，轻声问道：“你在这里呆了一夜吗？”
感受到她的语气有所缓和，陆明砚原本因为害怕被她推开紧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了一点，他低低应了一声。
陈萤抿了抿唇：“你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陆明砚淡声回：“手机昨晚摔坏了。”
陈萤“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隔了一会儿，她终于想起来他们现在是在学校里，抓着陆明砚的手转过身，盯着他一宿没睡仍冷峻好看的眉眼问：“困吗？”
陆明砚直起身，眉梢微挑：“嗯。”
陈萤拉着他就想往车那边走，“困就乖乖回家睡觉，我要去跑步了。”
陆明砚没动，声线温柔却不容置喙，“我陪你跑步。”
陈萤看着西装革履的男人，眼皮子跳了跳，“你穿成这样怎么陪我跑？”
陆明砚立刻给出了解决方案：“你给乔杨打个电话，让他现在送套运动服过来。”
陈萤沉默了几秒，劝道：“这一大早的，你就别折腾无辜的乔助理了，再说你今天还要上班，你赶紧回去吧。”
陆明砚闻言俯身，仍旧很克制地亲了亲她唇角，脸颊和耳垂，嗓音低磁微哑：“阿萤只知道心疼别人，你什么时候也心疼心疼学长？”
陈萤实在心疼不来资本家，她没好气地道：“我现在要是心疼你，受苦的就是我自己了。”
顿了顿，她还是没忍住，小声叭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陆明砚这次听清了，他往后拉开一点距离，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什么主意，说出来我听听对不对？”
陈萤不满狗男人明知故问，手臂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张嘴咬在了他的唇角，“……反正这青天白日的，你休想。”
陆明砚闻到她身上浅淡的香气，混着很清新的橙子味。
他喉结轻滚，干燥滚烫的指腹不断摩挲少女耳后细腻光滑的肌肤，嗓音沙哑，语气缱绻：“不是阿萤自己说为学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吗？”
陈萤愣了几秒，才想起她什么时候说过这不靠谱的话。
当初她以为酒吧与他第二次偶遇之后此生便会再无交集，却在不久后的一天晚上接到了他的电话，被他威逼利诱哄出去之前她说了这话。
那会儿她还以为他喊她出去是想图谋不轨，结果却只是为了带她看一场暴雨后潮湿山野间的绚烂萤火。
她还想继续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陆明砚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他耐心地低哄：“不弄你，就陪我回去睡一会儿，好吗？”
陈萤昨晚没睡好，也有点困了，她最后点点头：“好。”
回到云江公馆，陆明砚知道陈萤不喜他身上的烟味，径直进了浴室。
他匆匆冲完澡，披了件浴袍，将头发吹干，回了主卧。
陈萤正站在窗边背单词，她换了件烟粉色的吊带睡裙，乍泄的日光里，皮肤莹润雪白，蝴蝶骨清瘦漂亮。
她听到身后的动静，抬手将刚刚被她扯开一条缝隙的窗幔紧紧合上，先他一步上了床。
陆明砚靠过来，搂着她的腰将她紧紧抱进怀里。
陈萤闻着他身上清凌凌的木质香，刚想闭上眼睛，忽然想起一件事，她顿了顿，说道：“我舍友今天下午回学校我们约了逛街和吃火锅，我可能要晚一点回来。”
陆明砚眸底晦暗的情绪翻涌了一瞬后，淡声道：“嗯，知道了。”
*
陈萤再醒来的时候上午八点五十三分，陆明砚已经不在家了，她赖在床上背完单词，去衣帽间换了件黑色吊带连衣裙，又化了个淡妆才出门。
林珊发消息过来时，陈萤刚好做完今天最后一道阅读题，她收拾好书包回了宿舍。
“我的天，才一个暑假没见，你怎么又变漂亮了，还让不让人活了！”林珊一脸惊艳地看着她。
陈萤软声道：“今天化了妆。”
林珊摇头：“这跟化妆没关系，跟免疫有关系。像你这么好看的仙女，只有天天看才能适应，只要一段时间没看到你的脸，再见肯定还会被惊艳到。”
陈萤笑了笑：“我们快走吧，待会儿你做完美甲我还要去买手机。”
两人先去了林珊早早就预约过了的网红美甲店。
陈萤因为新学期有实验课婉拒了林珊一起做美甲的邀请，她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一边背雅思写作素材，一边跟林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美甲师小姐姐时不时朝她觑来一眼，最后实在忍不住，小声跟林珊说，“你朋友真的好漂亮啊。”
林珊立刻像找到了知己一样，猛点头：“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小姐姐更激动了：“你朋友她应该有男朋友吧，她男朋友肯定也很帅吧！”
林珊故意提高了音量：“有，不过她跟她男朋友是异地恋，我没见过她男朋友，不知道长得帅不帅。”
两人当着她的面讨论她，还想让她参与进来，陈萤觉得好笑又无奈，她叹了口气，敷衍道：“长得还行吧。”
当初她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和陆明砚在一起这件事谁也没告诉，包括她上学期搬出去住，林珊她们也以为她是搬出去跟梁女士住了。
林珊刚想再次开口索要照片，门口的风铃响了，两个打扮精致的女生走进来。
“阿梨，你真打算放弃陆明砚啊，那可是南城联姻对象排行榜红榜第一，长得好看能力还强，二十岁进入陆氏集团，两年时间就夺了陆氏的大权，现在才二十四岁。”
沈京梨摸了摸脖子上的丝巾，凉凉道：“许芷怡，我已经警告过你了，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他女朋友跟他是真爱无疑了，毕竟跟他这样的谈了两年都没分，当然你要是实在放不下他你就自己去争取，别撺掇我了，我现在听到这三个字就觉得恶心，还红榜第一，我看是黑榜……”
话没说完，店长已经听到她的声音从vip室走了出来，笑着道：“沈小姐，您来了。”
沈京梨点了点头，抬脚往vip室走。
许芷怡撇了撇嘴，“我怎么争取，你是京圈沈家的嫡系，我哪能跟你比。”
“我是个屁啊我是。”
沈京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我表姐才是，所以她婚姻自由，而我只能被亲爹用来换取更大的利益。”
她越说越生气：“说的好听，一定要让陆大少爷给我道歉，结果还不是拿着上好的茶叶，巴巴地跑陆家献殷勤去了吗？”
许芷怡关注点只在前面，她“啊”了一声，“可你表姐不还是跟程家二公子联姻了吗？”
沈京梨脚步顿住，她摊了摊手，“她不想要这个自由我又有什么办法。”
等两人进了vip室，关上门，林珊才回过神来，她眨了眨眼睛，不可思议地问道：“我刚刚听到的是……豪门秘辛？”
美甲师小姐姐一脸我什么世面都见过了的淡定：“这有什么的，我经常听。”
一直到付了钱，从美甲店走出来，林珊才恍惚道：“不是，陆明砚这个名字我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呢？”
她寻求认可似的看向陈萤：“阿萤，你有没有觉得耳熟？”
陈萤面色平静：“没有，不认识。”
林珊想了半天，实在想不起来在哪听过这个名字，只好作罢：“算了，天都快黑了，我们快去看手机吧。”
陈萤对手机需求不高，跟导购员说了要求之后，对方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不刷视频，不打游戏也不拍照？”
陈萤刚要点头，手机铃声响了，她说了句“抱歉稍等”后走到门外，接电话前看了眼屏幕，是陆明砚打来的。
“阿萤还在和朋友逛街吗？”
“嗯，在手机店看手机，我手机有点卡了，准备换一个。”
“怎么早上没和我说？乔杨上午刚去过手机店。”
陈萤没忍住好奇，问：“我之前听宇安哥说你有很多助理啊，你怎么老逮着乔助理一个人压榨？”
男人声线压低：“宇安哥？他喊你嫂子，你喊他哥？”
陈萤察觉出来危险了，她弯了弯唇角，“他和程颂还有你本来就比我大啊。”
陆明砚低嗤了声，“那我也没听你叫过我一声。”
陈萤轻咳一声：“晚上回家再说吧，我还要看手机，先挂了。”
另一边，乔杨见陆明砚放下了手机，上前汇报完明日的行程，顿了顿，继续说：“我查过了，宋清河确实定了今天回南城的航班，不过飞机落地得晚上十点以后了。”
陆明砚点了下头，冷隽的面上看不出情绪。
乔杨又问：“今晚您回老宅吗，老爷子那边我还没有回复。”
陆明砚指尖动了动：“回。”
乔杨得到肯定的回答就要去安排相关事宜，他转身正要退出总裁办公室，听到陆明砚问：“乔助理，你觉得工作辛苦吗？”
他可不认为boss是在关心他，斟酌了一下，才开口：“能进陆氏，跟在您身边工作是我的荣幸。”
潜台词就是他一点也不觉得辛苦的意思。
但他说完，发现自家老板垂着眼睫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
乔杨迟疑片刻，正想补几句“为工作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等表忠心的话。
陆明砚忽然抬眼看向他，蹙眉：“你怎么还在这？”
乔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