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魔族之人。”琼笼负手，抬步朝内殿方向走。

    “可她明明是凡人之躯，最多不过体内有个并不属于她的妖丹，怎会和魔界扯上关系？”花不留紧随琼笼，满是不解。

    琼笼勾着唇，眼中闪过邪恶：“那你可听说四色灵石？”

    “四色灵石不是被天帝送出六界之外了吗？”花不留呼吸一窒，“她的真身是四色灵石？”

    他浑身似是被电流冲击，如此说来，那倒也解释得通，为何他的妖法会忽然被其破除。

    这四色灵石，乃上古时期留存而生，其吸取天地之精华，因地处魔界，汲取的魔力更盛。

    “本尊探查到的便是如此。”琼笼到达内殿，穿过众多宝物，立于七彩琉璃镜前，示意身后的花不留，“你妖界的七彩琉璃镜可通晓前世今生，你带她过来一试便可知晓。”

    “她如今只是凡人之躯，断不能承受这七彩琉璃镜的灼热之痛。”花不留不是没想过，若是这镜能用在她身上，他也不至于先行让琼笼帮自己探查。

    “本尊的魔力，若是一般人承受了去，早已面色痛苦，冷汗直流。可方才运用在她身上，并未见她透露任何异常，可想她并非寻常人类。或许是因为有妖丹护体，亦或者她其实是下凡历劫的天界之人。”琼笼轻蹙眉头，“可若是天界之人，这天帝会任由四色灵石流落人间？”

    花不留还是有些犹豫：“若是她承受不住，就此灰飞烟灭可如何是好？”

    “灰飞烟灭不是正合你意？”琼笼眼神犀利，“她不是克制你妖法？”

    花不留一阵错愣：“师兄是如何得知？”

    “你只能探查到她身上有妖丹，并非你妖力不济，而是她体内蕴藏的能力远远超过于你。”琼笼抬步朝殿外方向走，“是否灰飞烟灭，带她过来便知。”

    花不留脑海中忽的浮现出青璃的倩影，竟有些不愿她冒这个险：“师兄，既然已经确定，便不必再查。她如今是我的婢女，本座今后的饮食起居皆会差遣于她，可不能就这么让她死咯。”

    琼笼脚步一顿，回头看花不留的眼中饶有深意：“本尊瞧她脖子上的掐痕应是你所为，怎么，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花不留指尖一颤，他努力克制莫名的烦躁不安，朝琼笼邪魅一笑：“这妖界属实无趣得紧。既然本座大费周章地将这个人间小玩具带了回来，那便再多留她些时日，断不可草率取她性命。”

    琼笼眉头一挑：“那便看你留她到几时。可不能到最后找本尊哭鼻子，说自己又遇上了个薄情人。”

    见琼笼调笑自己，花不留气不打一出：“师兄切莫再嘲笑，那井宿之事全当是误会！是本座错将他认成了女子！”

    “哈哈哈，也罢，本尊还得回去哄人。这四色灵石本尊并不感兴趣，就留在你这妖界供、你、差、遣吧！”

    丢下这话，琼笼化为一团黑雾消失其间。

    *

    妖王殿大门外，青璃百无聊奈地低头抠着指甲，之前同花不留说话的那名黑衣男妖凑上她跟前，同她做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无弦。听说你是王上新带入妖界的婢女，今后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都可以问我。”

    青璃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眸看向面前的无弦，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哦哦，我叫青璃，以后大家都是同事，请多多指教！”

    “同事？”无弦不解，却也猜出了个大概，“是同僚吧？”

    “嗯。”青璃点头，“我确实有件事想问你。这王上，可有喜欢的东西？或者……害怕的东西？”

    先问喜欢的，再抛出害怕的，这样削弱主要问题，才不会引起怀疑。

    无弦认真思考：“嗯......王上是个爱美之人，对世间美丽的事物皆喜欢。至于害怕的东西，这小妖就不清楚了。”

    没有？

    青璃柳眉轻蹙，这可就难办了。

    这妖王实力如此之强，她如何跟他硬钢？

    可若是智取，必须得先了解对方才好随机应变。

    不如先了解一下做为花不留的婢女，都要做何事：“无弦大哥，青璃初来乍到，暂且不清楚要做何差事，可否同我细细道来？”

    “这个好说。”无弦摊开手掌，一道红光闪过，出现了一本厚厚的小册，“这是身为婢女需要了解的具体内容，王上饮食起居行为习惯皆写在里面。”

    “哦......谢谢无弦大哥。”青璃颔首接过，这本如同“新华汉语词典”一般厚的小册，令青璃一阵头痛。

    她随便翻开一页，写道“王上柜中的衣服要分门别类放置妥当，颜色相同的放置一起，切不可混杂到其他柜中”。

    “......”青璃扫了一眼便迅速合上，她突然一点也不想了解，不想知道了。

    她刚将这本厚厚的册子塞入胸前衣襟内，不远处便飞来一道蓝色的倩影。

    这道身影带着蓝光，急急落在无弦面前：“花不留人呢？”

    这道声音的主人毫无礼貌，略显嚣张。

    青璃视线被无弦所挡，只觉得听声音有些耳熟，她往侧方挪了几步，方看清来人。

    苏清禾？

    无弦的回话印证了青璃的猜测：“清禾仙子，王上与魔尊正在殿内商议要事。”

    “魔尊也来了？”清禾的声音变小，下意识后退两步，她很害怕这位魔尊。

    无弦故意多了一嘴：“魔尊今天心情不好。”

    “那我还是该日再来吧。”清禾转身之际，视线落在青璃额间，脚步一顿。

    明明她是凡人之躯，额间却散发着自己能瞧见的云纹浅光，她是天界下凡历劫之人？

    见清禾在打量自己，青璃不明所以。

    自己如今样貌已换，她应该不会认出自己才是。

    只听清禾试探性问：“这位是？”

    无弦如实回答：“王上的婢女。”

    “哦。”清禾眼中别有深意，“不是一般的婢女吧？”

    她这话的暗含意思青璃怎会听不懂。

    青璃脸色立马垮下，冷冷回复：“清禾仙子，王上没你这般复杂心思。”

    “你！”清禾瞬间瞪大眼睛，“一个小小的奴婢，竟敢这么对本仙子说话。”

    清禾气得抬手施法，一道蓝光在她手中聚集，直直朝青璃打来。

    青璃迅速后退，集中精神准备躲避，忽的一道红光从她身后冲出，半路拦截蓝光，将其击散。

    随后身后传来花不留略带怒意的声音：“你敢在本座的眼皮子底下撒野？”

    “花不留！”清禾收回手，抬步绕过青璃，走向她身后，“我来借你七彩琉璃镜一用！”

    花不留蹙眉：“清禾仙子不好好在水神殿呆着，跑我妖界来借什么七彩琉璃镜？不借。”

    清禾双手叉腰，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本仙子跑去司命殿问过司命了，可他不愿意告知与我！我别无他法，只好前来妖界寻你！花不留，借我用一用，过不了多久就还你。”

    “说了不借。”花不留眼神闪过冷意，“六十二年前，本座在凡间见沦落成乞丐的你，就随手朝你丢了块饼，没曾想你回归天界后竟从此纠缠于本座。早知如此，本座当初就不该搭理你。本座对你一再忍让，你还想如何？”

    “正是因为我只有沦落为乞丐后的记忆，这才出此下策。我定要查清楚，我在下凡历劫时究竟发生了何事！”清禾眼中闪过狠厉，“若非如此，谁愿意来你这花里胡哨的妖界！”

    “花里胡哨？！”花不留气得施法将清禾击退至十丈开外，“别挑战本座的耐心。”

    青璃明白过来，这清禾还是如同凡人苏清禾那般，有点脑子，但不多。

    来求人东西还如此嚣张跋扈，当真是傻得可怜。

    清禾急急稳住身子，捂着胸口，眼含怒意：“你竟敢打我？！”

    花不留神色冷冽：“打你又如何？你天界尊贵，我妖界可高攀不起，请回吧。”

    他沉着脸下逐客令。

    “哼，我还会再来的。”清禾丢下这句话，化为一道蓝光飞身而去。

    妖王殿大门外恢复安静，花不留整顿衣裳，转而看向一旁愣神的青璃：“随本座来。”

    “嗯。”青璃乖乖抬步跟上。

    清禾仙子之事只当个小插曲，如今还是正事要紧。不如想办法让花不留将自身的妖丹取出，自己也好使用飞行诀离开妖界。

    还有这魔尊琼笼，究竟知道自己何事？是已知晓自己是下凡历劫的天界之人？

    思及此，青璃试探道：“不知王上可有方法将我体内的妖丹取出？”

    “如今这妖丹正在你体内准备重塑妖身，如今取这妖丹定会生不如死，你当真想死？”花不留双手环胸，沿着琉璃小路往偏殿走。

    “什么？”青璃面色一白，这花不留的意思，自己只能由着妖丹将自己转化为桃花妖了？

    花不留停下脚步，转身凝视青璃：“这做妖有何不好？寿命长，又有妖法傍身，可不比你这只能活区区几十载的人类强？你为何这副表情？”

    青璃抿唇无言。

    他这话听来，并不像知道自己是天界之人的模样，否则定不会以寿命说事。

    那究竟为何？

    见青璃不说话，花不留眉头轻挑：“可是在想那个护你的小和尚？”

    实在想不透，青璃也干脆不再纠结，敷衍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反正我如今回不了人界。”

    “那别再想着回去，就待在妖界。待你转化成妖，本座教你妖法。”花不留眼神透着认真。

    刚开始只为查清楚青璃底细才将她带回妖界，现如今已经知晓，那就更不可能放虎归山。

    这上古四色灵石可是个宝，留在自己身边只有益处。要是落在有心之人手中，激发神魔之力，再反过来对付他，那他可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无论如何，他花不留都不可能将青璃放回人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