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肉暂时煮不了了，林清月和商师榷再一次坐在一起面对面交谈，她手里面拿着五文钱的肉，对方手里面拿着好几斤的肉。
林清月用了很大的自制力才控制住自己的眼神不要往对方手上看。
不好意思，有点没出息，但真的太久没吃肉了。
这一次来的是个茶楼，走进门的时候还是有很多人会往这边看。
特别是那个负责递茶水的小厮。
短短几分钟，眼神往这边看了好多遍。
林清月思考，然后非常严肃强调：“别看了！”
她说：“我们不是来送猪肉的。”
小厮：“……”
商闵：“……”
小厮低头走掉，这里就剩下两个人。
商闵低头看看自己手里面的几斤肉，又看看自己如今一看就很贫穷的上辈子的妻子：“其实你可以全部拿走的。”
他这样说：“你可以拒绝我，但我不希望你拒绝我的帮助，你不知道我是谁，不，这些都不重要，清月。”
商闵喊她：“我希望你过得好一点。”
林清月不吭声，她其实有点尴尬。
商闵继续：“回去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思考我们的过去，也思考我们的未来，我们曾经那么恩爱，却因为一些可笑的原因分开。”
“天人相隔，生离死别。”
“我……如今我有幸再次见到你，不管你接不接受我，愿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林清月打断：“不愿意。”
商闵停顿了一下，并未停止。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很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是——”
“但是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不可能就这样看着你过现在这种日子的。”
商闵在这种时候显露出一种不容拒绝的态度，他说：“我调查过了，你的家境，你的家庭，你的父亲，你的母亲，还有……你的债务。”
林清月：“……”
她纠正：“……不是我的债务，我没有欠债，那是我那个父亲的欠的钱。”
“我知道，”商闵说：“但你过得很不好，不是吗？”
“林清月，我不希望你过得不好。”
“我希望你过得好，过得开心，很好很好才可以。”
只希望她过得很好很开心。
林清月看着商闵，他很诚恳，特别诚恳，还很美丽，她长这么大第一次遇见长得这么合自己心意的人，最重要的是，他还很有钱。
简直就是一个软饭天梯放到了她面前，林清月几乎就要心动了。
但也只是几乎。
就差那么一点点，也只有那么一点点。
林清月叹气，依旧拒绝：“我不会接受的。”
商闵还要继续说，他真是恨死了林清月的油盐不进。
一句话都不听，一点原则都不退让。
一直是这样，上辈子是这样，这辈子还是这样。
一点都没变。
“不需要重复了，我不会接受的。”她抿唇：“人要有底线，我也有，我的底线让我不会在这种时候接受他人的好意。”
商闵停顿：“……是因为我喜欢你吗？所以你才拒绝我？”
“不是。”林清月摇头叹息。
“而是因为我是一个人啊。”
“商师榷，我是一个人，我有手有脚，可以自己养活自己，我有工作，你也看到了，是杀猪，我杀的很好，在那里一天我可以有三十文钱，除掉需要给家里的二十文，我还偷偷藏了十文钱。”
“十文钱买不到多少东西，但我还有时间，一天十文钱，两天二十文钱，三天就三十文钱……积少成多，我也可以买得起我想要的东西。”
“我也有自己的计划，我想开一家养猪场，为此我才去杀得猪。”
“我已经打听好了，母猪崽的价格，还有公猪崽的价格我都知道，我只需要坚持一段时间，也可以拥有自己的两只猪崽。”
“所以你看，我其实没有那么惨，我的日子还挺有盼头。”
“商师榷，无功不受禄，我不吃嗟来之食。”
她说的那么好，如果不是商闵调查过，他几乎都要相信她了。
商闵：“你拒绝我送你的猪场。”
林清月点头：“是的。”
商闵：“你拒绝我送你的猪肉。”
林清月点头：“是的。”
商闵：“你也拒绝我。”
林清月依旧：“是的。”
她回答的毫不犹豫，商闵却快要控制不住：
“你知不知道只要你态度稍微软化一点点，你就可以过得很好？你可以把你身上破旧不堪全是补丁的衣服脱，穿上暖和的衣服，你可以把你的草堆一样的床忘掉，睡上稍微像样一点的床，你可以不再天天吃水煮豆子，有一碗踏实的豆饭。”
“哪怕你依旧拒绝我？”
林清月毫不犹豫：“我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自己身体其实很差劲，你头上的伤口会造成你身体的亏空，你其实很需要这些基础的保障？”
林清月沉默：“……我知道。”
“好，你都知道，”商闵叹气：“那你知不知道，只要我愿意，我可以有很多种办法让你没有办法拒绝？”
林清月这次真沉默了，她最终叹气。
“我知道。”
“但你不会，”她说：“我还是相信我自己的眼光的。”
商闵：“……”
千万的火气和烦躁都被这一句话抚平，等一切过去之后，涌上心头的还是那一点沉痛和不甘。
重生之后要做什么呢？
商闵想：我要找到我的妻子。
找到我的妻子之后要做什么呢？
商闵回答：我要追求我的妻子。
为什么要追求你的妻子？
最本真的愿望其实也就那么简单，商闵沉默：因为我想要保护她，还想要照顾她。
我希望她活着。
健康，快乐。
可她说：“商师榷，无功不受禄。”
是啊，无功不受禄啊。
林清月就这样坐在商师榷的对面，看着眼前这个人又静静沉入了自己的思考和回忆之中。
她本来是不想管的。
毕竟他经历的那个上辈子，自己一点记忆都没有。
完全是个单方面熟悉的陌生人。
可是这毕竟是关系到她。
对方是一个被过去，被所谓的上辈子的自己困住的可怜人。
“人要有个目标，”她看着商闵说：“我一直是这样想的，人必须要有一个目标。”
“特别是对于我们这种穿越者和重生者来说，一个可以追求的东西就显得特别重要。”
“它可以让我们找到生命的意义和存在的价值。”
“这样才不至于在忽然的大起大落里面发疯。”
商闵在林清月开口之时就从回忆中离开，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到活着的人身上。
听完之后他没有立刻说话，过了一会才很轻地说：“我有目标的。”
林清月：“嗯？”
商闵说：“我的目标就是追求你。
林清月：“……”
这人油盐不进！
看她气恼的表情商师榷忽然笑了一下：“开玩笑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他问：“你的目标是什么？”
林清月：“吃肉。”
“然后是杀猪，最后是有个养猪场。”
“你说无功不受禄。”
商闵过了一会说：“那我们合作开个养猪场吧。”
“我出钱，你出技术，我们搞科技化养殖。”
他很平静地看过来，眼神里面有着林清月看不懂的平山海的决心。
“不需要紧张，你上辈子养鸡养鸭，但……
从没有养过猪。”
所以你的技术是独一份儿的。
独一份儿的意思是——值钱！
这个林清月确实拒绝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