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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天刚蒙蒙亮,驿站中的杂役拿着笤帚扫着院子,王图怀里揣着银子,匆匆地走过檐廊。

    檐廊的青石板刚用清水擦拭过,还残留着几分水渍,王图走得太快,差点滑了个跟头,吓得一旁杂役连忙扶住他:“王大人小心,脚下路滑!”

    王图站稳,挥了挥手打发啥杂役下去,继续朝着驿舍走去。

    天冬守在驿舍门口,一见是他来了,神色有些不好看,上前拦住:“我家世子在写奏折,打扰不得。”

    若是往常,王图没准会啐他一口,今儿心里急,直直说道:“我有急事找你家世子,你莫要阻拦,耽搁下来你可担当不起。”

    见他满头大汗,步履匆匆赶过来,天冬一时拿不定主意,王图使劲把他拨在一边,敲了敲门:“世子,我有要事跟你相商。”

    天冬追过来,拉扯着他说:“你怎么横冲直闯,不是说我家世子忙着。”

    王图回过头,正要与他解释,门吱呀开了,傅蛰说道:“天冬不得无礼。”

    视线转向王图,比了个请的手势:“王大人可否等上一盏茶的功夫,让我把奏章写完。”

    王图一进来就关上了房门,凑到傅蛰身旁压低声音说,“世子先别忙着写奏章,税银案有了新的进展,这些日子我派人民间暗访,一直毫无所获。直到昨日,我偶然去樊楼里用饭,见掌柜手里的银子不寻常,我使计悄悄地换了下来。”

    王图拿出两个银锭子,虽然底部官银印记模糊不清,但看着成型成色像是官银。

    坊间流行的银子,大多含铅重颜色发黑,而这两锭银子成色银灿,元宝制样,确实是官家所铸造。

    王图:“我探听到这是一家金银首饰掌柜的用餐后付下的银两,我已派人暗中去探察。”

    傅蛰放下银锭子,看向王图:“王大人一大早来到这里,是想让我把这一线索写进奏章里?”

    说到这里王图犹豫了,他探过头去询问:“世子有何看法?”

    傅蛰看向王图:“不仅不写,还要在奏章上报明税银一案毫无进展,请皇上降罪。”

    王图瞪大眼睛,惊恐地说:“不行不行,若是皇上震怒,怪罪下来,我如何承担得起…不行就如实上报吧,好歹皇上知道咱们是尽力办案。”

    傅蛰淡淡说道:“大人以为,先前三名官员的名单是如何泄露出去的?若是在这时候,打草惊蛇,两百万税银怕是要成为悬案了。”

    税银一案牵扯甚深,他们本就是火中取栗,不冒险怎能抓到幕后黑手。

    王图摇摆不定,傅蛰接着说:“奏折之外,我会给皇上一道密信,讲明真相,皇上定会宽宥。”

    听到他安排地如此妥当,王图咬咬牙:“奏章就这么写,我也回去写一份,密信就麻烦世子了。”

    傅国公是百年世家,根深蒂固,自有秘密渠道传送密信,而他却不行,信怕是还没有送出去,就被人拦截了。

    两人商量对策后,王图匆匆离去,面上唉声叹气,心中却稳下来。不由再次庆幸,皇上派傅国公世子协同查案,让他不至于孤掌难鸣。

    苏府的凤仙花开得艳丽,红盈盈坠了满枝,苏黛提着小竹篮,一朵一朵采摘下来,不一会儿篮子里装满了。

    苏莜停下手中弹的琴弦,透过隔扇看过来,“姐姐,你采凤仙花干什么?”

    苏黛提着篮子来到西厢房,让小杏子去拿了一个石杵,她则一瓣一瓣挑拣凤仙花,掐掉绿色的花蒂,留下红莹莹的花瓣。

    苏莜看这架势便知道了,她坐在桌子旁,接过小杏拿来的石臼石杵,把凤仙花放入石臼中,用石杵一点点研磨成碎。

    苏黛摘完花瓣,打开一个盒子,掏出小块明矾,放到石臼中,“明矾要碾碎了,固色效果才好。”

    苏莜用力的将明矾敲碎,研磨成粉,粉末慢慢的融化在凤仙花的花汁中,花汁更加鲜艳欲滴。

    凤仙花花瓣被碾成了花泥,苏黛从东厢房取了一根长绣花针,拉着苏莜的手:“十指纤纤玉笋红,姑娘家家的太素淡了也不好看,说着挑起凤仙花花泥,放在了她食指的指甲上。”

    苏莜想缩回手:“姐姐你涂吧,我就不用了。”

    苏黛按住她,嗔了一眼,“都是大姑娘了,不能再像小时候跟调皮的假小子一样,再说你的手型这么美,不染上豆蔻可惜了。”

    在苏黛的威逼利诱下,苏莜老老实实的坐着,看着指甲染上满了豆蔻,用竹叶包成了一个个小笋似的。

    这下好了,连琴都弹不成了。

    等苏莜染完了豆蔻,见苏黛还素着,便让小桔帮忙染上,看着姐姐给包得严严实实笨拙的手,她呵呵笑出声,这才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呢。

    剩下的凤仙花分给了小丫头们,大家说笑打闹,染了一手凤仙花汁。

    手上一个个小竹笋,并排坐在廊檐下,美人蕉随风舞动,难得消闲的闺阁时光。

    山竹一进来,被这阵势唬的一跳,他蹭着墙沿走过来,手中拿着一封信,“殷府的人递过来的,说是让姑娘看了,务必给个回信儿。”

    殷府的信?

    苏莜示意山竹把信封拆开,她用食指和中指笨拙地夹住信纸,等看清上面的内容,瞳孔微缩,她又细细看了一遍。

    一旁的苏黛见她面露疑惑,拥着她回到西厢房,悄声问道:“可是有何不对?”

    要是以前苏莜没准会瞒着姐姐,独自去打探虚实,如今她却不想,把信递给苏黛。

    苏黛笨拙的夹起信,一目十行的看过去,“殷如央邀你去樊楼看好戏,那里富贵繁华,岂是咱们小户人家消遣起的?”

    “这正是我纳闷的地方,姐姐前些日子花宴你也见到了,殷如央并不喜我,为何三番五次邀请我,这次竟然邀请我去富丽堂皇的樊楼看戏呢?”

    上次花宴江都的女眷大多都去了,邀请苏家倒也能说得通。可这樊楼,吃饭的碗碟都是金银制成,一顿饭动辄就要十来两银子,况且并不是下的帖子,而是写得书信,其中就有蹊跷。

    “明日我陪你去,你去樊楼,我在马车里等你。”苏黛说道。

    不知道殷如央目的,苏莜点头应下。若是出了意外,也好有人帮衬。

    然豆蔻须满五六个时辰,这样才能染出红色,否则上色不佳,还需再染一遍。

    等到晚上拆了竹叶,修长的指甲已经变得十指纤纤玉笋红,一些汁水溢到了指甲外面,她用澡豆轻轻搓洗,溢出的颜色淡下去。

    看着这双红酥手,苏莜都觉得好看。苏黛见她翻来覆去新奇的模样:“还要染上三次,那时的颜色最正最亮!”

    苏莜小脸垮下来,染豆蔻好看是好看,就是太浪费时间了,染上还不能瞎动弹,实在是磨人。

    翌日傍晚,苏家的马车哒哒出来,朝着城中最繁华的樊楼驶去。

    华灯初上,千楼万阙被映照的通明,大街上人潮如织,小摊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

    马车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了樊楼附近,再往里车水马龙,马车压根走不进去,苏莜对姐姐说:“我就从这里下吧,马车挤不过去。”

    接着吩咐车夫:“停到旁边的巷子里,一会儿好掉头。”

    苏黛见她要跳下马车,拉住她的手叮嘱:“若是不对劲儿,赶紧让小桔来通风报信。”

    苏莜点点头应下。

    苏黛站在车辕上,看着妹妹的身影淹没在人群中,不禁蹙起了眉头。

    小杏:“姑娘你别担心,今儿我们出发的时候,我还看见树上有喜鹊叫,想必是好事呢。”

    苏黛摇摇头,樊楼此一行,人能平安无事就是万幸,还能有什么好事?

    苏莜从人群中穿梭而过,前面直直冲来一个卖油郎,她慌忙避到一边,今天出门她穿了藕荷色烟纱裙,若是弄上油点子,可就洗不干净了。

    小桔挤出人群:“这一带可真是繁华,不逢年不过节的,人还这么多。”

    樊楼这一带夜市,店铺众多,许多从外面运过来的稀罕玩意儿,自然是繁华热闹。

    苏莜拉着她的手,以防被冲散了,终于走到了樊楼前,楼门前倒是清静,她整了整衣衫走了进去。

    小桔上前通报了名字,跑堂的满脸是笑引着她们走上了楼,在上楼梯时,苏莜看见迎面走来一个男子,觉得有些眼熟。

    那男子冲她颔首示意,苏莜猛然醒悟,这人好像是傅世子身旁的属下。奴肖似主,这么清冷干练的小厮确实少见,她点头示意回礼。

    跑堂的在前面提醒:“这台阶有些陡,贵客小心。”

    苏莜回过神专心走路,一直走到了二楼的雅间,她心中有些疑惑,按照殷如央往常的脾性,她应当点三楼的雅间才是。

    跑堂的把人带到雅间便离开了,苏莜敲了敲门,过了好一会儿,翠烟打开房门,“苏姑娘来了,可叫我们姑娘好等,快进来吧。”

    苏莜笑着寒暄说道:“方才路上车水马龙,马车进不来,我是走进来的。”

    翠烟说:“是了,这夜市是繁华,若不是我们提前乘了马车来,也得堵在路上。”

    苏莜进去,看见里面坐了几个官宦家的姑娘正在说笑,心下稍安,随着翠烟引坐到了下首的位置。

    她坐在几案旁,看着上面琳琅摆着稀罕的干果,新鲜的荔枝龙眼散发着清甜的香味,显然是从岭南冰镇送过来的。

    轻纱幔帐的后面,一名清俊出尘的男子弹着潇湘水云的曲子,最终吟诵到第九段,万里澄波:“万里澄波,耿耿湛银河……半帆风雨,一由渔歌,由人闲唱和,笑人间歧路多。”

    男子声音婉转,如同古筝的七弦,勾得人心魄为之触动。

    苏莜向来喜琴,见者琴声泠泠,如同细水长流,深山潺潺而下,颇有高山流水之意,不由透出几分欣赏之意。

    看着男子的气质,不像是南院的小官儿,怎得在此弹琴卖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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