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援

    纪蓼盘腿坐着将整本弟子手册看完,心里平静地一批。

    她悟了,这是天道给她的考验——绝地逢生。

    既然无法在内部瓦解,那她是不是可以寻找外援,纪蓼掏出捕风令果不其然上面又多了许多个闪烁的蓝点点。

    她逐一点开发送相同的一则讯息:您好,请问您知道时蔚在哪吗?

    讯息一发过去,立马收到了不少的回讯。

    季少君:?

    石头兄:你在玩一种很新的东西。

    逢六:犯病了?

    周尧:时兄别这样,我害怕。

    宋息:……纪蓼?

    纪蓼连忙回了最后一条:啊对对对!看来就最后一个人有点脑子,她都问出这样的话了,怎么前面几人还认为她是时蔚。

    那边立马弹出了一个虚影,正是时蔚本人。不过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

    纪蓼瞪大眼睛,新奇地伸出手在那虚影面前晃了两下,讨好地挤出亲切的笑来:“好久不见啊哥哥。”

    时蔚见状额角不禁青筋跳动:“我的捕风令为什么在你那?”

    纪蓼沉默半晌,小心翼翼道:“你猜?”

    “我猜?我猜你个大头鬼啊?“时蔚气笑了,他几个月前难得回趟家,末了再出去办事的时候发现出门专用的储物袋忘记拿了,又懒得回去再跑一趟就没再管,没想到被纪蓼拿了去。

    时蔚冷不丁问道:“你拿我储物袋干嘛?”

    “呃……大概是因为出门在外,没钱寸步难行?”

    时蔚倒吸一口气:“出门?你一个人出哪门子的门?……等等,你现在在哪?”

    很好,他发现了盲点。

    纪蓼摸了摸鼻子,自知理亏嗡声道:“就这样那样然后就出门了。”

    不对劲,这不对劲。

    时蔚问:“爹娘知道吗?”

    纪蓼很认真地想了想,她爹娘不可能两天没见到她的人了还没发现,于是点头:“知道。”

    她又叹了口气道:“哥,我出来这么久他们都没来找过我,你说他们二老是不是准备让我自生自灭,不会要跟我断绝关系吧!难道我真是捡来的?”

    说着又幽幽看了时蔚一眼:“还是亲生的儿子好啊……”

    时蔚忍着想要把她从捕风令里拖出来揍一顿的冲动,眼角直抽抽:“你别搁这瞎说,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真的啊!你什么时候来?”纪蓼欣喜道,这下妥了,时蔚办事她向来是一百个放心。

    时蔚咬牙“嗯”了一声,“说在哪。”

    “浮生门……”纪蓼快速地瞅了他一眼然后把头低下。

    那边“哐当”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摔倒了。

    时蔚面无表情地从地上爬起来扶好椅子:“你在浮生门干什么?你现在是浮生门弟子?”

    纪蓼尴尬地挠头:“哈哈,好像是的,然后莫名其妙还成了清衍真人的亲传弟子。”

    她清楚地看见自家兄长的表情有一丝龟裂的迹象:“我先回趟家,你在浮生门老老实实待着,别又整出了什么幺蛾子。”

    纪蓼急了:“欸,你不是要来找我吗!哥,亲哥!你接我一起回家啊哥!”

    时蔚深深看了她一眼,嘴角抽动,然后十分干脆地掐断了虚影。

    意识到亲哥好像没有接她回家的意思,纪蓼难得流下的两行鳄鱼的眼泪。

    然后十分迅速的用捕风令将这段录下来发了过去。

    远在横岭秘境的时蔚看到她这副样子,又想到平日里她就是顽劣惹事被爹娘训斥也从来不会轻易落下一滴眼泪,心下不由一紧,然而担心的怒气大于心疼,便只冷漠地回了句“老实待着等我。”

    将捕风令丢给宋息,他疲惫地揉了揉紧皱的眉心:“我得先出去一趟。”

    宋息闻言一把捂住胸口,一脸震惊道:“你就这样准备把你的好兄弟丢在这险象丛生的秘境!?”

    时蔚目光幽暗:“我就这么一个亲妹妹。”

    纪蓼和他不一样,他这妹妹十六年里从未出过九华泽陆,如今突然一人只身离家,很难不让人不联想到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怀疑和纪蓼的窥命有关。

    宋息也不装了,摆摆手道:“行吧行吧,不过你可得想清楚,这横岭秘境百年一次,中途离开可就不能再进来了。”

    时蔚“嗯”了声,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一片迷雾中。

    纪蓼看到那句“老实待着等我”,开心地缠着被子连打了几个滚,她就知道,她哥心里还是有她的!就是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但愿时蔚能赶在师尊一剑捅了她之前到。

    其实她真的很想直接告诉时蔚不久后的将来她会死于师尊的剑下,但是她不能,因为褚师家的所有“窥命”者都不得将自己看见的命数告诉他人,否则就会受到天道的反噬。

    小时候族里的长辈们总说他们九华泽陆的四个家族承蒙天道的恩赐,可这恩赐未必就不是禁锢。以前她不懂这是什么意思,直到后来得知南家的长辈们半数都因为占卜瞎了双眼,晚年孱弱,这才知晓了一二。

    凡所有恩赐,都有代价。

    纪蓼不知道九华泽陆的四个家族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会世代族人都会携“天赋”而生,又或者于她们而言,这既不是恩赐,也不是代价,而是——天道的规则。

    她正想着,肚子一阵咕噜,估摸着到饭点了便给江明传讯说了几个菜名,起身去干饭。

    ……

    据弟子手册记载,浮生门共计一百零八峰,各类修士的习堂独峰而建,剑修的习堂在平云峰,每日上午两个时辰授课剑道,下午两个时辰在习武场练剑。

    这第一节剑道课就听得纪蓼直犯困,这门课的教习是位白胡飘飘鬓生华发,说话龟速的一位聂姓剑修长老。

    他看着满座犯困的新生弟子连叹三声,暗自摇头:“孺子不可教也。”

    余光扫到倒数第三排的柳飞絮正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那眼中的虚心好学光芒照得聂老单薄佝偻的背脊一震,险些留下激动的泪水。

    “所谓万物皆有道,‘道’之一字最开始的含义就是将某一件事做到极致,而在修真界,这所谓的‘道’更趋向于一种力量,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道既是万物,万物亦是道,道是法则,而你们手中的剑就是这法则的载体,无论将来你们选择怎样的道,你们手中的剑都会具体地体现出来……”

    纪蓼被这徒然增大的讲课音量吓得一激灵醒了,睁眼就看见聂老站在她的座位旁口若悬河,眉扬激奋,唾沫星子直接糊了她一脸。

    她脸黑的捏了个净身诀,不着痕迹地往边上挪了挪。

    “现在唤出你们的本命剑。”聂老准确无误的将声音传到每个打盹的弟子耳中。

    不少梦中的弟子迷迷瞪瞪醒来,砸吧着嘴边的银丝拿出剑放在桌子上。

    聂老背手沉稳道:“感受你们心中的道,与剑共鸣。”

    心中的道?

    纪蓼托腮思考脸,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情,毕竟修练天赋摆在这,欸,没办法,太优秀了。

    聂老一眼就注意到了这个与众不同的弟子,别的弟子都在认真冥想感受,她却只傻愣愣地盯着自己桌上的剑。

    他上前问:“你为何不冥想感受?”

    纪蓼抬头认真回道:“我不知道自己心中的道是什么。”

    聂老蹙眉:“不知道?你不想变强吗?”

    纪蓼摇摇头,她修炼从来都不是为了变强,她对这方面的意识观念可以说是相当浅薄,对她来说没有修炼的必要缘由,只是因为她身处修真界,修炼是每个人都会的本能,她便也随波逐流,更不用说她爹娘本就也没有强制她一定要达到怎样的境界。

    聂老又问:“那你没有想要保护的人吗?”

    纪蓼老实道:“没有。”

    确实没有,族里随便拎出个长老最差也是生死境后期,她爹娘也都是破虚境的强者,更不用说她哥那个修炼变态,假以时日就是晋升到地仙境界也不无可能,她只需要安心躺平。

    聂老沉思,又问了一个最基本的问题:“你为何选择成为一名剑修?”

    这是什么问题,纪蓼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因为化灵境时凝结的本命法器是一把剑。”

    在修真界,修士一旦到了化灵境就会凝结出本命法器,而大部分修士都会通过自己所凝结出的本命法器来决定自己修什么。

    聂老却摇头道:“我知道大部分的修士都会认为无论自己修什么,都是由本命法器决定的。可事实与之径庭,往往是修士内心渴望着什么,本命法器才会凝结成相应的结果。”

    他问:“那你呢,内心不曾对剑有过渴望吗?”

    纪蓼想了想道:“小时候我看我哥舞剑挺好看的……这算吗。”

    聂老笑道:“当然算。”

    在他看来,纪蓼的一生太过顺遂,无所求也无所欲,往往这样的人并不会在修炼上大有成就,可她的天赋却又很高,至少放在整个浮生门再没有第二个十六岁的玄天境中期。

    正想着,后方突然闪起一道耀眼的白光,聂老与纪蓼一同回头看去。

    只见柳飞絮桌子上的剑低低震鸣,那光芒便是从剑上散发出的,如今将柳飞絮围绕其中,她虽闭着眼冥想,却能感受到外界的每一处微妙的变化。

    “这是…”

    聂老笑着捋他那仙气飘飘的白胡子为在座的弟子们答疑:“这是她通过自己坚定选择的道领悟的剑意。”

    半晌,柳飞絮睁开双眼,有冷冽的剑意从她眸中一闪而过,她笑着对聂老颔首。

    不少弟子投以艳羡的目光,剑意,有多少修士穷尽一生也无法领悟一二其中奥秘……

    聂老肃然道:“剑修之所以是众家修士之首,就是因着这其中的剑意,古有言曰,剑意横空天自退,行了,今日的课就上到这里。”

    “纪蓼和柳飞絮留下。”

    纪蓼准备冲刺五谷堂的脚步一顿,惨白着一张脸和柳飞絮对视,不会吧,才第一日她就要惨遭留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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