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不是想下去看看？”秦昭宁问。
褚渊收回视线，好整以暇地说道：“想试试吗？说不定这谷底有姑娘需要的东西呢。”
秦昭宁：“本来对这水下没有看法的，但听你这么一说，是得下去看看！”
说罢，秦昭宁扯下腰间的乾坤袋，瘫坐在地上便开始掏袋里的东西。
萝卜干，百舌草，红薯干，千年芝，人参，鬼甘，紫伏……各色的药草吃食铺满了昭宁的裙摆。
她要找的东西还没有找到，无奈乾坤袋里的东西又多又杂，她连梼杌的大牙都掏了出来，依旧没翻到需要的东西。
褚渊：“……你是来进货的吗？”
秦昭宁：“谁不想在这神域内薅点东西，难道你不想？”
褚渊：“……”
“找到了！”
秦昭宁终于掏出了她的宝贝：“避水草，吃了这个，一个时辰以内，可在水底自由呼吸和说话。可惜，人族一生只能使用一次这个。比不得鲛珠，可以反复使用。”
秦昭宁递了一根给褚渊，自己也嚼了一根。
“走吧。”
收了东西，两人便绕到后方邻崖处。
乘着双方正纠缠，两人很快便入了水。
这水底远比秦昭宁想象的深且宽阔，倒像是另外一个海底世界。
秦昭宁顺着潜了许久仍不见真正的底面，水下的鱼类不少。越往下，鱼形便越大。远远地秦昭宁还能看到那巨蟒的半截身躯在水中扭动，看上去极为痛苦。
渐渐地往深处的光亮越发少，昭宁只能向下看见一片漆黑。
褚渊没有因为底下的黑漆而停止向下潜的速度，相反加快了速度。
“已经不能识物了。”秦昭宁提醒，他们能看到的东西越来越少，甚至于褚渊在她面前，她也难以看到。
“拉住我。”黑黢黢的环境中传来褚渊的声音。昭宁立马伸了手四处探了探，很快便触碰到褚渊的衣襟，将那衣襟紧紧地攥在了手中。
昭宁跟着褚渊很快便潜入了一片漆黑之间，再不见半点光亮，若不是手中的衣襟，昭宁几乎以为自己处于一个幽闭无人的混沌之间。
他俩不知游了多久，终于前面的褚渊停了下来。
“到了。”
漂浮于水中的昭宁只感受到自己腰间多了只手，那只手搂着她将她往下一沉——昭宁脚尖终于有了触感。到底了。
而就在昭宁踏足底面的那一刹那间，四下光亮一片，突如其来的光亮退散了黑暗，昭宁闭了闭眼。再一睁眼，便对上了褚渊的视线。
她将目光移开，吃惊地打量着四下的境况：水底尽是能发光的各种水草生物，连樵石都发着荧光。底面盛开着不知名的花。
嫣红夺目的花瓣惊动了秦昭宁——通灵花。而且是大片的通灵花！
不等褚渊说话，秦昭宁便向那大片的通灵花奔去。蹲下身子，熟练地打开乾坤袋开采起来。
昭宁采集了大把的通灵花，又将一朵长势最为规整的放置于手心。
“你确定要在此地打通灵脉？”身后褚渊的声音冷不丁地传来。
秦昭宁：“通灵花只有在刚离地时的功效最好。不仅能打通灵脉还能弥补灵脉亏损。”
昭宁伸出手将手中嫣红的通灵花递向褚渊，眼带笑意说道：“阁下修为高深，这等小事便有劳了。”
褚渊接过了通灵花，面无表情的把玩着手中的花，悠悠地坐在秦昭宁跟前。昭宁得意便也打坐般坐下，闭上了双眼，开始强行运行灵力。
秦昭宁闭上了眼，周身溢出一圈红色的光芒。
褚渊看了眼秦昭宁，知她准备好之后，指尖微动，一股灵力注入掌中的通灵花，花朵便像是有了生命，越发通体纯粹透红。
妖艳无格的通灵花缓缓漂移至秦昭宁额前很快便化作一缕幽光自昭宁额前进入了她体内。
秦昭宁只觉得有一股热流进入她的体内顺着她的灵脉游走周身，这股热流越发激荡，仿佛要燃烧一般，遇到秦昭宁灵力堵塞出边若火焰般焦灼着昭宁的灵脉。
昭宁痛苦地皱起了眉，手心只冒汗。
早听说使用通灵花的过程极为痛苦，没想到这般难受——竟比女子来月事还煎熬。
昭宁强忍着体内若火一般的灼烧，感受着灵脉的在被一点一点的疏通，痛感之中竟也无端生出一种刺激来。
外来的一股灵力也伴随着进入她体内，瞬间缓解了不少痛苦。
秦昭宁缓缓睁开双眼，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多谢！”
褚渊：“还能动？”
秦昭宁：“托你的福，好了不少。”
昭宁挣扎着起身，虽然痛苦缓解了不少，但是通灵花还在运行，腹部灵力汇聚处仍然十分煎熬，所幸她是能受苦的，这点倒也算不上什么。
昭宁面色并不好，精神却恢复不少，羸弱的脸上露出一个笑来，慢慢地挪到褚渊跟前，一眼不眨地盯着褚渊那带着玄铁面具的脸，一股微弱的檀木香溢入鼻间。
她笑道：“来神域试炼的人各有目的，如大祭司所言：或为功名利禄，或为寻得机缘。那你呢？——小八。”
褚渊凝视着昭宁直勾勾的双眼，一双毫无波动的眸子竟好像慢慢浮出了一点笑意。
水波浮动中，昭宁看不真切，一时晃了眼，不自觉地伸出手，手指靠近那副严实的玄铁面具，好似想将其摘下来，却在手指触碰到面具的刹那间，手腕被人抓住。
“你要是再这般磨蹭，你我怕是要淹死在这水底深处。”
昭宁一激灵，才反应过来自己越矩了。
秦昭宁颇不好意思地讪笑，正待与褚渊道歉。只见褚渊自顾自地转身，将目光移了别处。
顺着褚渊的目光，昭宁往前下方看去，只见：不远处正中间有一处凹地，而这处凹地，乃是坑洼的岩石所成，从秦昭宁这出的视角能隐约看见岩石雕切的石阵。
昭宁和褚渊走到凹地旁，自上往下看：下方几尺处乃是一巨大圆形盆地，盆地旁十二兽的雕像栩栩如生，围成了一个圈。而最为惊奇的是此处的正中央，圆柱托盘上赫然放着一血红的圆珠，那圆珠，浑身散发着光芒，在一片枯寂的石阵中熠熠生辉。
“这是何物？”
褚渊看了眼满眼惊羡的秦昭宁淡淡说道：“我劝你还是不要打它的主意，这东西不是随便一个人便可以拿的。”
昭宁一颗蠢蠢欲动的心被泼了盆凉水，凭直觉她也知道这颗血珠不是一般物品，她确实肖想这颗珠子：“看来你对它很有了解？那我问你，这颗珠子到底是作何用？为何我不能拿走它？”
褚渊不理会昭宁的话，自己一把跳了下去，稳稳地落在了盆地里。昭宁见状也跟着跳了下去。
“你可知这巨蟒困守千年，并非是为了神域，而是为了这颗珠子，其他的……你不必知晓太多。只需知道：知道太多的人注定不得安生。”
昭宁不与评置，只是心头大约猜到这人进神域的目的了：大半是冲着这颗珠子来的！
四方围绕的是石雕刻的十二兽，昭宁围着走了一圈，法阵并无启动。可是中间靠近石柱的一圈确实被人设了屏障根本打不开。
“十二兽对应十二星宿，古书有云：星宿启，而神域至。是不是启动阵法便可以开启神域真界？”
秦昭宁胡乱猜测，目光始终放在褚渊身上，她始终认为：褚渊应该知道些什么。
果不其然，褚渊点了点头：“如你所说，十二星宿明亮浩瀚之空，便是神域开启之时。”
秦昭宁又有了疑惑：“上百年前，上上百年前，神域试炼的人都是从这里经过的吗？为何从未有人提起这水底下的血珠？”
若都是历经此处，因何放在这的光彩夺目的血珠无人提起？也无人拿走？
虽说帝王有令不准任何人透露神域试炼的内容，可是南淮、燕诏的皇子公主也或多或少知晓些内情。
如燕诏的三殿下——秦修崖。以他的尿性知道这水底下有这颗血珠，怕是早恨不得派几十个修士来取了，又怎会只贪婪于那巨蟒的妖丹。
褚渊看向昭宁，冰冰冷冷地说道：“万年来，来到此处开启神域的人，全部殉道。无一人生还。”
无一人生还！昭宁心头一惊：“开启神域需要有人殉道？”
“不。”褚渊否定，“他们殉于心道而非神道。”
“人心贪婪，即便开启了神域，即便知晓这血珠将是祸害，见者皆不可避免抢夺此物，最终落得个被此物反噬或者葬身蛇肚的下场。”
“那你呢？”秦昭宁问，“你应是奔着这血珠而来，你就不怕死？”
褚渊眼带笑意，语气略带诡异：“这不是有你吗？”
昭宁眉头微跳，刚落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一开始她担心这人用她来殉开启神域的道，后来发现是自己想多了，还略有惭愧，如今看来他竟是想用她殉这血珠！果然如长离所言：人心狡诈！
昭宁立马后退几步戒备地拔出腰间的清风，却并没有与褚渊刀面相向，敌不动，她亦不动。
并无行动的褚渊站在原地，眼底的笑意更深：“你就这么担心我利用你来开启阵法？”
秦昭宁：“谁知道你呢？都说人心狡诈，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褚渊大笑，步步逼近秦昭宁，按住秦昭宁举起刀的手。
昭宁并没有打算先动手，她更倾向于褚渊只是开个玩笑恐吓她一番，而不是真的想对她下手。
“我见你修为能力皆不错，可是这脑子却像是被狗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