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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为镇(二十一)

    娄晟骤然被打断好事,眯着眼看清来人,勃然大怒,起身便将手中的酒壶掷了过去。

    “范从朗!你疯了不成?!”

    范从朗?陆令遥侧头看了那红袍男子一眼。

    这便是乔芸原本要嫁的人?

    长相只能算是勉强能看得过眼,但浑身掩不住的矜然傲气,给他那平平无奇的长相增色不少。

    端看他这被人抢了妻子的反应,似乎与这男人口中所说的情况有所出入啊。

    范从朗躲过酒壶,掂了掂手中的匕首,抬手一掷就将娄晟的大袖钉在了床柱上。

    见只扎中了袍袖,他还颇为可惜地“啧”了一声,道:“怎么偏了呢,我明明是冲着你的脑袋扎过去的。”

    娄晟气得直抖,范从朗却一个眼神都懒得再施舍,几步上前牵起陆令遥的手就快步往外走。

    陆令遥身上的迷药劲儿还没过,没走几步便脚下发软,一个踉跄扑到范从朗背上。

    范从朗回过身接住她,神叨叨地连声自言自语:“虽然被这臭男人搅了没行完礼,但确实是明媒正娶,现在情势危急,抱她走应当不算失礼吧。”

    没等陆令遥听清他嘴里念叨的什么,他的手臂便穿过他的腿弯,直接将她抱起来就往外跑。

    陆令遥:?

    这哪里来的棒槌?

    门口横七竖八地躺了几个人,还有个小厮守着,见范从朗出来了就跟在他们身后跑,边跑边气喘吁吁地说:“公...公子,小的真的没撒谎,真...真是你与娄公子说好...”

    范从朗眉间一派理直气壮,看不出丝毫心虚,不耐地打断他:“闭嘴,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小厮面带委屈,不知道今日公子醒来发什么疯,跟变了个人似的,说什么也不信他与娄公子合谋,呸。是商量了这算计乔家小姐的事。还非说娄公子是贼子,抄起八仙桌上那柄切果刀就说要把妻子抢回来。

    小厮默默看了他怀中女子一眼,竟还真被他抢过来了。

    早知道方才不应害怕得不敢进去,公子平日里手无缚鸡之力,也不知是怎么能从娄公子手里抢人的。

    范从朗抱着陆令遥一路奔到官道旁,径直将她塞进一辆早已等在路旁的马车里。

    他咽下喉中翻涌而上的血腥气,朝后喊道:“那个谁,叫什么名儿来着,快来赶车!”

    小厮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瘪着一张嘴,更委屈了。

    他家公子连日日在侧的贴身小厮的名字都记不住,怪不得考不中功名呢。

    范从朗坐在狭小的马车里,肺中巨痛,他深吸几口气,很是不解自己的身体怎会如此孱弱,不过抱着人多跑了两步,便累成这样。

    马车在官道上疾驰,陡然转弯,陆令遥身子一斜,险些将脑袋磕到车壁上。

    范从朗眼疾手快地替她挡了一下,待她坐稳了,脸一红又将手缩了回去,尴尬道:“咳......乔小姐,我没来晚吧。”

    陆令遥一双鹿眼紧紧盯着他,片刻后轻轻摇了摇头。

    范从朗红着脸正要说什么,车外忽然有利器破空声传来,车前骏马一声长啸,马车猛地一停,进而四下寂静。

    范从朗皱眉,连唤了数声小厮都无人回应。

    他转头对陆令遥道:“乔小姐坐好,我出去看看。”

    说完他便起身打开车门。

    范从朗才将将探出半个身子,一柄长剑斜刺而出,娄晟一脚踏在小厮的尸体上,将范从朗当胸刺了个对穿。

    娄晟面上挂着笑,将手中的长剑用力地又捅进几分,剑柄几乎都要没入范从朗的胸膛。

    “看看?看什么,看你的死期吗?”

    他笑得轻松,面上尽是对人命的轻贱。

    “范从朗,既然你活腻了,我便送你一程。”

    范从朗握着胸口的剑刃,睁圆了眼,鲜红的血不断从他的胸膛和口鼻中涌出,他看向陆令遥,口型无声地说道:“快,,,跑...”

    陆令遥闭了闭眼,扶着车壁勉强站起身。

    娄晟将剑拔出,飞溅的热血沾了他一身,他身后带了许多人,个个手持刀剑,训练有素。

    他抹了一把面上的血,剑尖直指车内,道:“乔四娘,是你自己走出来,还是我把你拖出来。”

    陆令遥冷冷地看着他,还未等她有所回应,忽然有人快马奔来,远远大声呼道:“公子!公子!”

    娄晟皱眉回头,是他留在别院中的小厮。

    他命人将马车团团围住,看好陆令遥,紧接着转身下了车。

    陆令遥身上没什么力气,她一步一步慢慢挪到地下那人身边。

    他只剩下半口气,额间突然显出一簇漂亮的金色火焰,一闪一闪,奄奄一息,仿佛下一刻就要熄灭。

    陆令遥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笨猫,痛不痛啊。”

    萧炽极慢地摇了摇头,口中还在涌血,断断续续道:“不...痛,乔小姐...我...我袖中...带了许多银...票,你藏...藏起来,若有机会,就...跑...”

    陆令遥一愣,忽而内心难得地有些慌乱。

    她家这笨猫进来的情况好像和她不同。萧炽似乎没有记忆,真把自己当成范从朗了。

    那他不会五感未闭,当真要受这一剑穿心的痛楚吧。

    萧炽额间的金焰越来越淡,他失血过多,身体也渐渐发凉,从他体内流淌而出的血将陆令遥一身红嫁衣浸透,仿佛瞬间绣出大片大片黑色的花。

    萧炽的瞳孔渐渐涣散,手指无力地垂下,无意识地喃喃自语道:“为何……不痛呢?”

    陆令遥:... ...

    很好,白担心了。

    娄晟下了马车,将剑一扔,一旁有人连忙奉上汗巾,他一边擦拭着手中的余血,一边看向那骑马而来的小厮。

    小厮连滚带爬地摔下马,摔出满口的血,他几步膝行到娄晟身边,紧紧拽着娄晟的袍角,连咳了数声还没说出话。

    娄晟嫌弃地将他踢开,问:“着急忙慌的,什么事?”

    小厮垂着头,掩下满眼恨意,嘶哑着声音,绝望地嚎叫道:“老爷升仙日突至,府中遍寻公子不得!”

    “满府鸡犬升天,独独漏了我们啊!”

    小厮跪在地上,手指紧抓,几乎要陷进泥里去。

    他真恨,自老爷得了神谕,受朝廷照拂,这娄晟的性情便日益残暴,对身边侍奉的人也是动辄打骂。

    他一忍再忍,无非就是想等老爷得道成仙的那一日,能将他这近身之人也一并带上去做神侍。

    不必有旷世机缘,不必有累世苦修,不费吹灰之力便能长生不老的机会,就因为他家公子要抢个女人便没了。

    满心期待落了空,他如何能不恨!

    娄晟闻言,一时间气急攻心,只觉得通身的血都漫上了喉头。

    他紧紧攥着拳头,将掌心都掐破,忽而夺过护卫手中的剑,几步跳上马车,见陆令遥还不忘替那范从朗的尸体合上眼,他心下更气。

    娄晟一把捏住陆令遥搁在范从朗眼上的手,力气大到仿佛要捏碎她的腕骨,另一只手则猛然扼上她的脖颈,红着眼厉声道:“红颜祸水,误我仙途!”

    陆令遥被掐得喘不上气,这一刻她的神识仿佛离了体,这具身体扣住脖颈间的手,不由自主地极力勾起笑容,出声讽刺道:“咳咳...天道..有眼...”

    娄晟咬紧牙关,猛然加重了手下的力道,竟生生把人扼晕了过去。

    —

    眼前春秋几番流转,乔芸被关在娄家别院的情景如走马观花一般在陆令遥眼前飞快掠过,直到这具身体再次醒来。

    陆令遥发现自己倚在一处凉亭旁,手里垫了张素方帕,帕子里放了些鱼食。

    她再次垂眸看向这双手。

    许久不动刻刀,不碰淬火,若按照世人的眼光来看,这双手好看了许多。

    可乔芸厌恶,厌恶这双越来越好看的手。

    在娄家的无数个日夜里,她将这双手掩在袖下,藏于手衣中,半刻都不想见到它们。

    尽管如此,娄晟还是不愿意放过这双手。

    陆令遥脱下手上包裹的手衣,伸出无力的食指慢慢抚摸着右手腕骨上那道深可见骨的刀痕,眼中浮现方才从她眼前一掠而过的场景。

    那是乔芸被掳到娄家第二年的冬天。

    娄晟有了个神仙爹庇佑,整个桥头镇也捧得他越发狂肆自大,他放松了警惕,对乔芸的看管愈加松懈。

    终于有一日,乔芸看住了机会,自娄家别院中逃出,可惜地势不熟,又势单力薄无人相助,不过半日便被抓回。

    娄晟抓着乔芸的衣襟,将她狠狠摔在地上,“你已害得我成不了仙,竟还敢跑!”

    乔芸恨恨看着他,“分明是你自作孽,与我何干!”

    娄晟连道了数声“好好好”,拽起乔芸的手一路将她拖到桌案前,举刀便下。

    “你不就是仗着你有一双会赚银子的手吗,我今日便毁了它,看你还能逃到哪里去!”

    满目血色,女子的惨痛的哭叫声犹在耳边,陆令遥闭了闭眼,将手中的鱼食尽数倒进塘中。

    此刻天色已经隐隐发黑,她身边也不过只有三两人侍候。

    娄晟这是自觉他彻底毁了乔芸的生机和希望,笃定她再也不敢外逃,有恃无恐,连看管的人都撤下了。

    陆令遥看向她手上隐隐生出的新茧痕,忽而心内有些痛。

    毁了右手,便练左手;没有刻刀,就寻身边一切有锋有刃之物;找不到银料,便雕树皮雕石头雕果子。

    这别院中没有一个人知道,乔家四娘的左手,还在支撑着她,日复一日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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